鎮撫司,指揮使值守房。

田爾耕盯著林嶽,希望他會被自己的氣勢所嚇住,林嶽表現的很平淡,田爾格耕內心的“小九九”,早就被林嶽剝雞蛋一般,完全“看”的通透。

“海博,聽說你的字是陛下給你賜寫的?”田爾耕眯著眼睛,看著林嶽問道。

“下官不才,那日裡正好遇到陛下讀書,問起我的字,沉思之後賜給了下官。

陛下說人要海納百川唯有博愛才成,所以起了個海博。”林嶽沒有藏私,實話實說。

“哦,原來是這樣!”

田爾耕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你不要忘記魏督的知遇之恩,如果想在朝廷、在京城、在鎮撫司長久下去……你是聰明人,這個就不需要我多說了吧!”

“下官不敢,下官定不會忘記魏督和指揮使大人的栽培。”林嶽這麼說著,心裡嘀咕:“這老小子話裡有話,今天我不費心裡參透你的內心了,看你怎麼唱戲就好。

田爾耕點了點頭,站起身、踱著步。

突然,田爾耕走到林嶽面前,雙手抓住他的肩膀,田爾耕親衛在外面緊張起來,如果林嶽反抗的話,他們會第一時間出擊。

“海博,你知不知道京城內現在有一個人很出名,被冠以“攪屎棍”的名頭,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大人,下官略有耳聞。”林嶽並沒有點破,知道這個“攪屎棍”說的正是自己。

“哦,那你怎麼看這個稱謂?”

田爾耕看到林棟在裝傻,故意問道。

林嶽知道田爾耕思想簡單,太多的彎彎繞繞他也不會,做事虎不拉幾甚至有點“彪”,自己不用費心力看他的想法,知道他想幹什麼!

“既然京城有攪屎棍,就說明這裡的環境不好,需要有人出來攪動攪動,至於能不能有什麼成果,那就看需不需要讓人攪動了。”

林嶽盯著面前的茶盞,淡淡的說道。

“有點意思,時間緊迫…你我言歸正傳。”

田爾耕知道林嶽油鹽不進,要不是有重要的事情宣佈,他才不會在這跟他掰扯。

“魏督…不對,皇帝陛下已經做好了支援遼東的準備,匯同有司將不日啟程,往遼東押運軍餉糧草、甲冑器械等物資。

鎮撫司上官千戶跟隨督察,據可靠密報,遼東邊軍之中有個別將領蛇鼠兩端,和後金人有勾連,給我查清楚。”

田爾耕喝了口茶繼續道:“當然了,沒有確鑿證據之前,所有的調查都需秘密進行。

秘營新組建,邊軍並不知曉,給你兩天時間準備,挑選精銳隨從,跟隨上官婧一同赴遼東,她負責表面督察,你負責暗中查證。

這次,魏督已經向皇上請旨,一旦發現有勾連後金之人,可行先斬後奏之權。

時間緊迫,你準備好之後,就找上官千戶報道,具體出發時間以她為主,去準備吧!

對了,這次差事做得好,你回來後一個副千戶之職跑不了,去吧!”

林嶽對田爾耕行了禮,走出了值守房。

“原來是讓我去遼東,這兩日在京城攪和的太厲害,勢必讓很多人不舒服,去遼東……”

站在鎮撫司門口,林嶽看著天色沉思,門口的小旗校尉們看到林嶽,恭敬不已。

“什麼人堵著門口,看到上官不知道讓路,這麼沒眼力見?”剛剛升為副千戶的王重,從林嶽背後走了過來。

因為魏忠賢的緣故,西廠番子尤其是西廠執事之類的傢伙眼高於頂,一個百戶番子敢對錦衣衛千戶指手畫腳,都成了家常便飯。

林嶽聽到聲音,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說道:“王重,這裡是鎮撫司重地,不是你的西廠衙門,把你的那套收起來。

別人怕你我可不慣著你,再在鎮撫司門口喧譁,我大嘴巴伺候你。”

“你這個攪屎棍,竟敢對我無禮。”

王重一看林嶽氣不打一處來,魏忠賢提過兩次,讓番子們學習林嶽的那股子牛氣。

雖然在魏忠賢眼裡廠番不分家,可是番子們對錦衣衛豪橫慣了,就好比家奴被主人寵壞了,敢對忠心耿耿的護院無禮。

“幹什麼,不回去準備,還有閒情在這裡閒聊,都很閒嗎?”上官婧走到了門口,表面上是說林嶽,實際上是擠兌王重,畢竟番子面前,錦衣衛要團結一致。

“是,上官大人,下官馬上回去準備。”

林嶽行了禮,白了王重一眼,帶著張大彪他們離開了。

“王副千戶,請及早回去準備。

指揮使大人就給了我等三日時間,還有好多事情準備,你代表魏督督察,我代表皇上覆核,希望我們合作無間。”

上官婧長的五大三粗,可是心細如髮,一到門口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些番子們豪橫慣了,根本就不把錦衣衛當回事,讓人心中著實不痛快,大局為重唯有隱忍不發,上官婧低著頭,目光有些冰冷。

“哼……”王重看著林嶽的背影冷哼了一聲,直接上了門口的轎子。

王重是魏良卿的親信,魏良卿可是魏忠賢親侄,每天在魏忠賢眼前晃悠,殊不知…天狂有雨人狂有禍。

之前田爾耕說了,這次的監軍是王承恩,他可是陛下最信任的人,按說王承恩剛探親回來,本不應該出遠門。

可是遼東戰事不穩,這麼多物資送到遼東,沒有絕對信任之人,朱由檢肯定不放心。

再者說,王承恩和袁崇煥關係尚可,與其說是監軍,不如說是朱由檢的態度,明廷皇室完全支援遼東對抗後金,這種感覺也讓皇太極知道,你若戰咱便戰,沒什麼大不了的!

“同樣都是太監,一位是真正的忠君愛國,一位是挾天子以令諸侯,差距可不是一般大。”林嶽骨子裡看不起太監,可能是穿越而來的原因,總是接受不了封建王朝的“產物”。

可是林嶽對王承恩卻是佩服不已,用“忠義之士”來形容他一點都不為過,對於這次遼東之行,王承恩做監軍,林嶽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只是一時間還沒參透而已。

秘營,議事廳。

“三弟,這遼東之行可不輕鬆。”

荊芥看著沙盤測算著距離,據他所知這間隔最少有一千五百里地,押運隊伍一天按照行軍五十里計算,沒有一個月都不能到達。

前面出發的木子一行,即使坐著馬車走得稍快一些,八九天的光景才剛剛到達山海關,這個時代的遠行,真是讓人很頭痛的一件事!

“大哥,這次去調查邊軍將領中的細作,任務非常重要,我不在京城的這段日子裡,秘營上下就拜託了。”林嶽看了看荊芥正色道。

“你大可放心,我定當竭盡全力將份內之事辦好,這次遠行兇險未定,人手配備一定精挑細選。

我等使命才剛剛開始,必須努力才成。”荊芥看著林嶽,眼裡有光。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林嶽點點頭,腦海裡突然蹦出了這兩句,還挺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