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小蝶母女

穆春秋決定先到小女孩家中慰問一下人妻……啊不，問問她母親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蝶家位於衛縣邊緣的一棟黃土磚壘砌的小屋內。屋外晾曬著母女倆的衣物，屋子內部小而擁擠，唯一的一扇窗窗外是幽暗小巷子，整個房屋整日見不到陽光，木桌木椅，床單被褥等生活用品倒是一應俱全。

小蝶的孃親是一名勞苦人家的婦女，生活早就在她臉上留下了一道道的皺紋，但五官依稀可以看得到她年輕時的秀麗。

她此時正在屋中打掃衛生。見到小蝶帶了兩個陌生人回來她稍稍愣了一會，然後立馬把小蝶抓了過去，牢牢抱在懷中呵斥著

“你這傻孩子，又學你爹一樣出去亂跑！真跑丟了看誰管你！”

她一邊責罵著，一邊舉起手拍打了幾下小蝶的屁股，與其說是教訓，更像是走個形式裝裝樣子。

小蝶在她娘懷裡掙扎鬧騰著：“哎呀，不要打小蝶，不要打小蝶了！”

“哥哥姐姐是找血靈葵的，小蝶想求他們幫小蝶把爹爹找回來。”

婦女謹慎的掃視了一下穆春秋與江蘭心，見兩人男的俊女的俏，又是一番公子與俠女的打扮，確實不像壞人。

她嘆了口氣，邀兩人在木桌旁坐下，又到旁邊的水缸中給兩人舀了兩碗涼水，方才悠悠的說道：

“這位公子小姐一看就是大地方來的，家中沒什麼好招待的，還望不要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是我們倆實在好奇這血靈葵的事情，怎麼好像衛縣人人都知道，外面卻一點訊息都沒有。”穆春秋一邊說著不嫌棄，一邊看都不看那破瓷碗盛的涼水。

反而是江蘭心端起來嗅了嗅，嘴唇還抿了抿。

婦女站在兩人身邊，神眼似在回憶，她緩緩開口開始講述起來：“這血靈葵……真要說起來也就這幾日的事情。”

“一開始似乎是王木匠的聾兒子上山尋木料時發覺的一種奇怪的果子，通體晶瑩血紅，奇異的很。”

“於是他就拿到縣裡面的李家藥鋪去，結果藥鋪那掌櫃的一看了不得，瞬間花了幾百兩銀兩把果子全部買下。”

“那可是幾百兩啊！那是我們窮苦人家這輩子都不可能見到的數！”說到銀錢數目的時候，她眼睛彷彿在泛著光。

確實，對於普通人來說幾百兩絕對是個天文數字了。

就連他這個富有韓家贅婿，都有些心動，倘若真有人肯白給他幾百兩銀子，那也能瀟灑好一陣子。

“啊！不對！”穆春秋突然怒吼一聲，把除了江蘭心以外的在場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他上躥下跳，抓耳撓腮，無比懊悔道：“我那在賭坊裡贏的錢忘拿了！哎呀虧大了虧大了！”

似乎是覺得屋內實在過於擁擠，施展不開手腳，他乾脆出門而去，站在外屋長吁短嘆著。

“……”

好在江蘭心早已經習慣了他這一驚一乍的樣子，她勸慰身旁的婦女：“沒事，大姐，你繼續說，他癔症犯了，不要管他。”

“哦，好的，好的好的。”婦女被他嚇得驚慌失措，差點雙腿一軟，就要摔跤，好在江蘭心手疾眼快將她扶住了。

在江蘭心連連安慰下，她長舒一口氣，繼續講述。

“後來訊息瞬間傳開來，衛縣家裡只要有個能幹活的男丁紛紛上山尋那果子去，連往日間懼怕的虎豹豺狼都顧不得了！”

“藥鋪掌櫃也直接說了，這是什麼血靈葵，對練武的人大有裨益，可以增長功力，提升資質的！乾脆把牌子掛出去，以一百兩一顆的價格收購。”

“於是我那當家的，也和人搭夥，一併上山尋血靈葵去了。”

“這一去就是好幾天，家裡都快揭不開鍋了也不見他回來。”

“哎……真是……”她面容愁苦，就好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樣的無助。

小蝶這時也配合的把稚嫩的小臉搭在桌子上，側臉看著孃親，小手輕輕撫摸著她的大腿，十分懂事的安慰著。

這時江蘭心像是提醒一樣，詢問著婦女：“大姐，你還沒說為什麼這訊息臨近的縣都不知道，只有你衛縣知道呢。”

“這麼賺錢，鬧得這麼大的事情，怎麼附近一點訊息都沒的？”

婦女本就愁苦的臉上又添了一道皺紋：“哎……賺錢的生意，人人都想自己做，知道的人都忙著上山採靈草去了，誰還有會告訴隔壁縣城的人呢？”

“萬一其他地方的人把老天爺賜給我們本地人的福氣給搶走了怎麼辦呢？”

“其實我倒寧願我們家那口子不要去，這萬一遇上個山野精怪的……”

她說著說著就掩面而泣，再也說不下去了。

“小江，我們快走，沒聽大姐說的嘛，再不去就要被人採光了！”

“這個時候就是要加速加速！”

穆春秋衝進屋內，一邊焦急地說著，一邊緊拉著江蘭心的手，向門外飛奔而去。

江蘭心還沒來得及回應，就被穆春秋拉出了這個擁擠逼仄的小破屋。

“欸~你等等。”江蘭心只能一邊被拉扯著一邊回頭對小蝶二人道了個別，母女倆揮手回應。

………

等到兩人徹底離開後，小蝶再也維持不住懂事的樣子了，她嘻嘻一笑，跳進她孃親的懷中撒著嬌。

“嘻嘻，孃親，小蝶又騙到兩個呆子上山去。”

“小蝶厲不厲害呀，快給小蝶買好吃的呀！”

“剛剛那個大哥哥給了小蝶好多塊糖，小蝶好饞好饞，但是小蝶都沒接。”

“小蝶最聽孃親的話了！”

小蝶用甜膩的聲音說著，天真的童顏上毫無愧疚，她這幾日已經騙了好多人上山了。

至於他們上山以後會發生什麼，小蝶就不知道嘍，反正自己會有好吃的酥糖。

對她而言，只有吃到嘴的，拿到手的才是最實際的。

婦女剛剛那滿臉的愁苦也頓時消失不見，她笑罵一聲：“你這賠錢貨！……真是猴急，也不知到底是誰的種！”

小蝶不開心了，小嘴一撅：“小蝶才不是賠錢貨！小蝶能幫孃親賺錢！”

“好好好，你不是，娘帶你買酥糖去。”

說完她就奔著李家藥鋪走去，送了兩個外鄉人上山，到藥鋪可換個二十兩銀子哩。

衛縣裡的男人，越來越少，越來越不好騙了。

現在只能騙騙這些外鄉人上山了。

藥鋪收的從來就不是血靈葵，而是這些什麼都不懂的外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