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洛伸了個懶腰,不緊不慢道:“到時候再說,今日大好的天氣,便不說這些了吧。”

楚清瀾一思索,也是,明日就要下山,今日卻是猶那斷頭飯一般,是最後的消遣了。

岑無恙抽出自己的手帕,在身旁挑了個乾淨的地方,鋪好手帕拍了拍,示意楚清瀾坐那裡。

她也不介意周圍黃土,同他們一般席地而坐了。

雙木寨的田,是嶺南常見的梯田,緣山開鑿出一塊塊小而平整的土地,快要到早稻豐收的時節,田裡的稻穀已呈現出略微垂頭的飽滿姿態。

他們這兒地勢高,往下看去,層層疊疊,滿是一片喜人的蔥蔥生機,是嶺南人民努力紮根於此的證明。

“若是早來上倆月,這地方剛開始灌水,碧水映著一塊一塊的青天,若遇到晚霞,便是五光十色,猶如畫染。”楚清洛悠悠開口,“這麼好這麼美的地方,自然想讓它永遠這般寧靜下去。”

“那我們以後來看吧。”楚清瀾有些神往。

身旁兩個男人都含笑看她,點了點頭。

輕鬆的日子總是白駒過隙,第二天一大早,他們便打算隨著楚清洛下山了。

上山時的馬車正好派上用場,暗衛們在外趕車,他們三人窩在裡面一言不發。

出發前,沐然曾說要給他們帶些人手下山,可楚清洛覺得此時不宜與雙木寨再有太多瓜葛,婉言謝絕了。

上山時兩輛馬車,下山時只不過多了一人而已。

早在東里小城時,岑丙就被安排另行前往青江,楚清瀾本想先進城尋她,楚清洛問了問時辰,卻說:“直接去城外大營吧。”

剛到了大營駐紮處,便聽到一陣喧譁聲。

驅車上前一看,竟是一群人在營帳門口與人對峙:“我們王家要見李副將,放我們進去!”

說著,他們卻被衛兵堵在門口:“李副將沒空,你們散了吧!”

那群人不依不饒,竟與守營衛兵推推搡搡起來。

軍營重地,居然有人敢如此喧譁,馬車上眾人眉頭均不約而同一皺。

那邊的推搡快要演變為械鬥時,一個身形壯碩的人出現在營地門口,他見來人喧鬧,二話不說拔刀便削去一人手臂。

圍著的人俱都目瞪口呆,兜頭被淋了一身鮮血。

在那人哀嚎不休中,那守將揮刀一掃,厲聲道:“軍營重地,由得你等喧譁,還不退去,後果猶如此人!”

那群人吶吶無言,左右看了一眼,有膽大的開了口:“李副將,我們可是王家的人,你怎敢如此?”

李副將不再言語,手起刀落,那人腦袋已經滾了下來。

他心中也是煩躁不已,因此出手才會這般狠辣無情。

王家前日要火燒雙木寨的事情,他是知曉的,便存了坐山觀虎鬥的心情,若楚清洛真在雙木寨,一併燒死了最好。

沒想到第二天一早,王家上山的人全沒回來不說,連黑風寨都被燒了個精光。

他心中警鈴大作,這兩日是寢食難安。

沒想到這王家人還敢來大營鬧事,要他們出面上山剿滅了雙木寨為家主報仇。

以往看在家主面上,他們對王家尚有幾分敬意,如今家主生死不明,容山上不知有什麼神仙妖鬼坐鎮,他哪敢輕易上山。

便只能先出手教訓王家人,圖得一個清靜。

他一出手,王家那些嘍囉確實怕了,可他一抬眼,卻又見一輛馬車不遠不近停在一邊,顯然是在看戲。

他心中怒極,刀已經朝那馬車狠狠擲了過去:“豎子何人,肝膽窺探大營!”

他力氣極大,刀刃破風,眨眼便要穿破馬車車簾。

車內伸出一隻手,兩指輕輕一夾,便止住了那凌厲刀鋒。

有人低低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