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完,轉身,背後還是空空蕩蕩的黑暗,只有風在走廊裡呼嘯,像是哭……哭得那叫一個難聽。
“不在這一層?”梁霄眉頭緊鎖,“難道在地下室?不可能,這一層一定有人幫我切斷了電梯鋼纜……但是目的不好說,可能是想讓我和保安一起死在電梯裡。”
梁霄自言自語著,在黑暗中低頭打算往前走。
腳還沒抬起,便又停住了。
他看見了一雙白色的高跟鞋。
白色漆皮面,鞋邊點綴著些白色的亞麻小花兒,八公分的高度,緊緊地依靠在一起,擺放在梁霄的面前。
那姿態好像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孩憑空消失,留下一雙精美的舞鞋。
是林蘇雪的鞋,梁霄有點印象。
梁霄把碎玻璃藏到了身後,表情上儘可能不讓自己表現出半分慫樣。
那雙鞋原地掉頭,左邊那隻平移,右邊那支後跟微微翹起。
像是那個亭亭玉立的少女就在面前轉身,只是是梁霄看不見她。
噠噠噠,那雙素白色的高跟鞋向前躍動,宛如雨後林間小鹿那麼靈動。
它在帶路,右轉後停在那裡轉過身,似乎是在等梁霄。
梁霄沒動,他反而回頭看了一眼電梯廳,忽然想起了些什麼。
嘴裡輕念著:“·1,這個世界上沒有鬼·
·2·無論什麼情況,夜晚十二點後,公寓裡有且只有一個活人·
·3·遇到穿白衣服的女人,立刻回到房間,用值班室的電話撥1,否則……·
·4·別相信它們的任何建議。
·5·它們害怕經咒,夜間巡查的時候如果遇到它們,立刻尋找有唸經聲的房間。
·6·不要和它們對話,不要讓它們知道,你能聽見。
·7·它們大多數不會攻擊保安,但你必須在三個小時巡查每一個樓層,否則它們會來找你。”
他的右手在背後握著玻璃,玻璃刺得他手掌生疼。
“電梯廳有7層,對應著七條規則。”
“1.2.4三層的數字是被磨滅的。”
“第二條12點後公寓裡有且只有一個活人,很有可能。”
“第四條,別相信它們的任何建議,看起來像是忠告。”
“第一條看起來扯淡,但是這條太容易判斷了,反而可能是誤導!”
梁霄反而看向左側,左側只有一個房間。
“第四條的這個它們……我一直以為是鬼,但是如果結合第一條來看……”
“字面意思,別相信任何物體。”
“保安服,鏡子,鑰匙,大門,包括……鞋!”
說完,他大步流星徑直走向左側唯一的房間。
大步走,不回頭!
直接把手放在房間的把手上。
“別開門……”樓道的那一頭忽然傳來了林蘇雪的聲音。
梁霄的動作微微一滯,他沒有回頭看,而是不動聲色地低頭。
樓道盡頭的窗戶有光,光能產生影子,現在樓道里有一道影子拉得好長。
是個女人的影子,她好像斜靠著牆,背後的房間裡隱隱響起唸經的聲音。
低低的唸誦聲中,有木魚在敲打。
“來這裡。”林蘇雪又說了三個字。
“唸經聲是第五條的內容,但第五條的字跡和樓下告示牌的一樣,所以這不是林蘇雪!”梁霄心中對自己低語。
他只是看了眼影子,也許看錯了,也許猜對了,但生死一刻你能做的就是相信自己的每個判斷。
然後拿命賭輸贏。
於是梁霄手上用力,開門,進入,一氣呵成。
樓道里頓時響起刺耳嘶吼聲。
梁霄迅速反手關上房門,身後有什麼東西快速掠過。
“看來那白鞋承載的也是一隻怪物。”梁霄心中嘆口氣,慶幸自己賭對了。
房間裡是昏暗的,原本窗戶的位置也被石牆封死,梁霄什麼都看不見,他摸到面前有一道鐵欄杆,封鎖住了他通往房間的唯一道路。
“啪嗒”一聲輕響。
書桌邊的一盞檯燈亮起昏黃的光,至少讓梁霄看得見整個房間。
房間的陳設很簡單,和樓上的值班室很像,只是這裡原木色的傢俱,地板,米色的牆紙乾淨,整潔,溫馨。
梁霄的注意力全在臺燈邊,一張鐵製的椅子上,坐著一個穿著白裙的女孩。
看背影,應該是林蘇雪吧?
一根粗重的鐵鏈將她死死地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林蘇雪?”梁霄壓抑住自己粗重的呼吸,試探性地問了句。
“別開啟欄杆。”林蘇雪的聲音從那裡傳來,她努力掙扎了一下自己嬌弱的身體,“電梯我已經幫你斬斷了,電梯井的二樓有個檢修口,那裡就是出口,去吧!”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還是那麼輕柔,這不是溫柔,而是有氣無力。
梁霄不知道這句話裡有沒有陷阱,於是他還是留在原地問:“為什麼要把自己綁起來?”
“否則,我會去找那雙鞋!”林蘇雪忽然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嘶吼,她的聲音變了。
她的腦袋幾乎180度轉了過來,原本如一汪秋水的眸子裡盡數是猩紅的血絲,陰氣森森地盯著梁霄。
她沒有之前的溫婉,眼窩深深凹陷,紅唇發黑,臉上能看見一道道明顯的黑色血管,密密麻麻。
梁霄禁不住後退了一步,背靠到了大門,大門後傳來外面怪物的嘶吼聲。
“周圍土地所有的獵人都被我吞得差不多了!我的怨念最深!我才是這片土地上最可怕的東西!”她張開嘴,梁霄看見她的喉嚨裡也有電梯裡那保安類似的鋸齒利齒。
她的聲音已經類似於狂笑,這聲音傳來,整個公寓都安靜了,無論是怪物,還是風雨,都不敢在她的面前咆哮。
“怨念?三年前的案子我關注過,我能聽一聽真相麼?”梁霄不退反進,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在氣勢上與林蘇雪制衡,這個少女會變得更可怕。
梁霄聽見了她說出的“獵人”這個詞彙,他覺得應該就是那些看不見的,流著黑血的生物。
他們的進攻方式就是互相吞噬。
梁霄沒有走,反而讓林蘇雪稍稍平靜了一些,她歪著頭看著梁霄,似乎在奇怪這個男人的勇氣。
而梁霄覺得自己走和不走是一個結局。
於是他伸手扶住鐵欄杆:“林蘇雪,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了。”
他看著此刻如同鬼怪的林蘇雪:“所以,有沒有興趣……交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