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天底下最黑的店

在短短的數秒間，萬華神情中出現了肉眼可見的劇烈掙扎，最後他的表情和眼神定格在了“坦白”二字。

他伏低在地，開始一五一十地交代曾做過的違背幫會利益的事。

比如他曾陷害過上位過程中的競爭者；

比如他與趙元初之間的勾結；

比如他對幫會隱瞞了一部分自身的收益；

……

蕭行只是靜靜聽著，沒有糾纏細節，所以這一場坦白局進行得並不久。

直到，萬華停止了交代。

“魁首，我已經全部交代清楚，若有遺漏，應只是細枝末節。聽憑魁首處置，只是還望魁首從輕發落。”

他連連磕頭，直到頭破血流。

蕭行將右手從風衣口袋中拿了出來，喃喃道：“看來你已經跟我交代完了。”

他的聲音無悲無喜，聽不出半分情緒。

“是，絕無隱瞞！”

“嗯。”

蕭行的右手輕撫萬華的腦袋，在同一時間，他眼神中的平靜極速轉換比這片夜色還要濃郁的冷漠。

“生命誠可貴！可是，你不知道珍惜！”

萬華身體陡然間僵直，下一瞬，他眼底閃爍過一陣狠辣，他要起身反抗。

沒錯！

他並沒有說實話！

人生如戲，全憑演技！

僥倖也是大多數人與生俱來無法剋制的本性！

方才的坦白局，是真亦是假！

他坦白了，但沒有完全坦白！

混黑道的，完全說出自己的秘密，將自己的生死交於他人之手，就是傻逼。

這也是這麼多年萬華悟出來的行事準則！

沒有這個行事準則，他早就死了！

今天，他亦沒有放棄這個準則。

哪怕最後被蕭行發現，他也不一定會死！

因為蕭行只有一個人，而他有二十……不……二十一人！

這就是他最後一分底氣！

但是，他忘記了，沒有任何一個準則可以應對所有的情況！

當使用腦海中根深蒂固的理念去處理超出其適用範圍之事時，就會付出代價。

而這個代價，有可能就是死亡！

很快，萬華就會明白這個道理。

下一秒，他的神色劇變，他想要起身，但他無法移動分毫！

一股生死間的大恐怖罩滿了他的每一個細胞！

很明顯，他對阿虎轎車後退的理解，與趙元初相同。

而他多年的親信阿虎，嚇懵了之後，沒來得及跟他同步蕭行的超絕實力！

“魁首！饒命！”

萬華淒厲大喊。

“晚了。”

蕭行淡淡說道，掌中發力，震碎了萬華的頭骨。

臨死前的最後一個念頭，萬華忽然想起，阿虎並不認識魁首，如何會因為畏懼而駕車後退？

很遺憾，他已再沒有後悔的機會！

“魁首饒命！”

“魁首饒命！”

如此駭人的一幕使得萬華帶來的每一個人全身發軟，他們哭喊著求饒。

一旁，邵輕羽蒙著雙眼，顫巍巍問道：“他是不是把他殺了？他是不是殺人了？”

雲景無語道：“你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邵輕羽拒絕：“不！我害怕！”

在之前的二十年裡，邵輕羽遇到的最脫離生活正規，就是狂蜂浪蝶的騷擾、旅行中的衝浪和高空彈跳之類。

但是今晚，打架……斷手……斷腿……數百萬賠償……幫會成員……超出人理解的身手……殺人……，這幾個小時的經歷，一次又一次磋磨著她的神經。

她甚至有些分不清，她究竟是不是在做夢！

有一點可以確認，她已經從畏懼不安變得有一些麻木了。

這一切彷彿因她而起，卻又彷彿跟她毫無關係。

這是為什麼呢？

她的美眸看向了眼前，那個三番五次將她擋在身後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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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不會殺你們。全部起來，把他屍體帶回去！你們等著幫規發落。”

蕭行說完，萬華的小弟們如釋重負，至少他們不用死了。

嗡！嗡！

隨著汽車轟鳴聲消失在馬路盡頭，老林麵館再度只剩下雲景、蕭行和邵輕羽三人。

好似沒有發生過任何事。

雲景說道：“現在你可以說你來的第三件事了。”

“我是來付報酬的。”

“什麼報酬？”

“你幫八山會打贏的報酬。”

“我記得我要的報酬無法一次性付清。”

“所以我來付第一年的報酬。”

雲景笑道：“原來你們有提前給報酬的習慣。”

八山會還沒有完全接收長隆幫的地盤，收益無從談起。

蕭行搖頭：“以前沒有！”

雲景問：“現在有了？”

蕭行認真道：“現在也沒有！”

雲景點頭：“明白了。”

這不是習慣，而是特例，是對雲景的特例！

“長隆幫的地盤，除去成本和養兄弟們，一年預估淨利2000萬，八成就是1600萬。”

“八成？”

“八成。”

“你想要什麼？”

“一個朋友。”

“什麼朋友？”

“你這個朋友。”

“我們豈非已經是朋友？”

“既然是朋友，更要給八成。”

雲景哈哈一笑：“我是個不喜歡反駁朋友的人。”

於是那張3234的儲蓄卡再度多了1600萬。

臨走之前，蕭行扔出一串鑰匙。

“這是什麼？”雲景問。

“望江小築一號別墅的鑰匙。”

“報酬已經給了。”

“你忘了一件事。”

“什麼事？”

“虎皮鳳爪剔骨需要加錢。”

“所以這是加的錢？”

“是的。”

雲景將鑰匙揣在口袋，道：“我現在至少相信了一句話。”

蕭行問道：“什麼話？”

“就算這裡是天底下最黑的店，在收到你付的錢後也會滿意。”

很顯然，這句話讓蕭行很滿意，他轉身欲走。

“等一下。”雲景出聲阻止。

蕭行狐疑：“怎麼？”

“你也忘了一件事。”

“什麼事？”

“你的面錢還沒給。”

“我已經給了。”

“你說的，那是剔骨加的錢，加的錢自然不包括原本的面錢。”

“我們豈非已經是朋友？”

“既然是朋友，更要給面錢。”

蕭行嘆了一口氣，暗道我說的“既然是……更要給……”跟你可不是一個意思啊！

“土豆排骨麵，加滷蛋和鳳爪，一共二十三。”

“叮咚，支付寶到賬……”聽到提示音，雲景高興道：“慢走，不送。”

蕭行搖頭：“我現在至少相信了一件事。”

雲景笑道：“什麼事？”

“這裡比天底下最黑的店還要黑。”

雲景的笑僵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