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馬戲團的房屋瞬間崩塌，好似山崩海嘯般刺耳的聲音撲面而來——
“這是……”段序懵了，現在的自己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裡，看著自己的腹部也沒有被刺穿的跡象，一切都彷彿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時，系統在耳邊響起：有人啟用了時間回溯！
回溯了時間，可記憶卻沒有被充值。
錐心刺骨的感覺仍在。
段序只感覺一切都彷彿是大夢初醒一般，段序清楚的記得明明自己當時已經和系統斷開了聯絡，那又是誰啟動的時光回溯？
……婁景？
段序感覺大腦好像宕機了一瞬，竟不知這話應該怎麼問出口。
可婁景卻一改往常的作風，突然伸手抱住了段序，在段序耳邊喃喃著：“幸好沒事……幸好沒事……”
段序能感覺到婁景在自己耳旁急促又沉重的呼吸聲，突然想到了婁景之前有心臟病的事，所以也只得把暫時的疑問全都嚥進肚子裡，輕輕的拍了拍婁景，“沒事了，沒事了，你還好嗎？心臟？有沒有不舒服。”
婁景搖了搖頭，“我沒事。”接著又反客為主道：“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我們又好像回到了最開始來到這裡的時候？時間……好像倒流了？”
段序見婁景這麼說，對婁景的最後一絲疑慮也打消了。
King：你是，Duanxu。
突然發出的聲音讓段序警惕著，“什麼聲音？”
這時候牌面K從段序口袋中飛了出來。
牌面K與段序面對面，“King？”段序不禁發出疑問，“Queen不是說你在沉睡狀態嗎？”
King：她的潛臺詞是，我即將甦醒。
King：關於時間回溯，於我有著不可言說的禁制，聖水是我和Queen一人持有一瓶的，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同樣，願上帝保佑你們。
King與Queen截然不同，King只是草草說了兩句便飄回段序的口袋，段序那些手中失而復得的聖水，心裡正盤算著下一步計劃。
“行行好吧……行行好吧……”
段序和婁景互相對視了一眼，彼此都聽清了這個人的聲音，幾乎是同一時刻又異口同聲道：“顏夷希？！！”
兩人動作很快，幾乎是沒有一絲猶豫的站在了顏夷希的面前。
“行行好吧！行行好吧！”
“30個金幣？”婁景先發制人。
顏夷希一怔，抬起頭呆愣的看向面前的兩個人。
“joker，別裝了，我們知道是你，把別人的身體換回去。”
“呵，你們不過渺小的人類，也配教我做事嗎？”
挲……
顏夷希，不，是joker的影子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們找得到我嗎？”
婁景很迅速的抓上段序的胳膊，兩人一同轉身，joker卻若無其事的啃食著自己的這副軀殼。
段序輕笑一聲，“找不找得到你，我說了不算。”
段序又一次拿起聖水，仍然同上次一般毫無猶豫的飛撲向joker，透過聖水的傳播，Jack又一次甦醒，幻化成人形，列陣，衝鋒。
“你去死吧！！！”
joker發出了粗糲難聽的爆鳴聲：“啊啊啊啊！！！！！”
轟隆！！！
——
這一次是真正的滅亡。
看著眼前的這堆廢物，好像更加印證了荒廢的遊樂園這一現象，明明就是一片荒蕪，崩塌之後，是新的荒蕪。
結束了。
“婁景，前幾天我說我們這幾天還是不要見面了……如果沒有你的那個老朋友暗下黑手，現在又會是什麼情景呢？或許我也不會做那個奇怪的夢，不會讓好奇心驅使我來到這裡，更不會把你也帶過來。如果……真的有這麼多如果就好了。”段序抬起頭看著烏雲密佈的天空，這顏色，好像險惡的人心啊。
段序回想著當時在頭頂來自不同人的器官樣本，眼神中是穿過福爾馬林液體，想要探察到更加隱蔽的，黑暗的，心。
段序心裡想著，“如果100年前，我沒有搶下那個案子，我是不是會更安全一些？”
不過好像不會。
段序開口道，“如果當時，我直接把車開到地下然後直接回家，是不是就不會被殺了？”
可是你永遠也阻止不了一個已經齊了殺心的人放棄殺戮。
段序聲音仍是軟綿綿的，像是還沒有從剛剛發生的事情中脫離出來。
“是，太多如果了。我曾經也不只在一個黑夜裡想過這個問題。可是如果真的有那些如果，現在站在我面前的，就不會是段序了。”婁景說著側頭看向段序，
“我生病的那幾年，花光了家裡的所有積蓄，而且家中也早已負債累累，我原本是有家的，可他們寧願死，也要把我送出去。我當時也想過，如果我沒有病，是不是就不會連一個完整的家都沒有。如果當初沒有被師傅選中或者說我根本就沒有和師傅走，我是不是早就死了。”
是的，如果沒有這麼多如果，我們怎會遇見？又怎麼開始接下來的故事？
“走吧。”段序拍了拍婁景的胳膊，“回家。”
段序自己一個人回的家，回的婁景家。在馬戲團裡幾乎是訊號中斷的狀態，逃出這個可怕的馬戲團之後婁景才接到了許多不同的來電。
是婁柏年。
婁柏年最近這幾天一直在找婁景，差點就要報警了，幸好在這時候婁景又一次接通了訊號，婁景想，得回去一趟。
段序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夏天。周邊全是蓊蓊鬱鬱層出不窮的綠植，這裡不是荒野。
“願天下無拐。”
段序回想起當時眼前一具又一具殘缺不全的屍體，在得知來歷後心中不禁五味雜陳，無論是什麼物種，無論是否超越人的認知，貪婪，是永遠存在的。
段序總能回憶起曾經活著的時候最常經手的案件莫過於“洗錢案”，“貪汙案”。哪怕從那時就明白人的貪慾是永無界限的，但每每超越自己所認知的價值觀，總是會讓人覺得忍俊不禁。
僅僅是被墮胎的亡靈是不被joker所滿足的，於是他將目光鎖定在了一個又一個鮮活弱小的生命上，僅僅是因為他們純潔的靈魂。
無論是何物種，所能觸控到的利益或者慾望，貪婪是涵蓋全部的代名詞。
或許是重獲一次生命讓段序總是對這個世界有著萬千眷戀。如果不是所謂系統，自己現在又該飄落何方？
雨水？雪花？霧靄？……
那麼，那些慘死的孩子們的？他們未必會變成星星照亮漆黑的夜空。
那些因此支離破碎的萬千家庭呢？他們不會選擇收集雨水自我寬慰。
只可惜，憑藉幾分綿薄之力也無法得到些什麼，就像人們常說的，時間會抹去一切，最多百年罷了。
百年，多麼抽象的時間概念，這個詞對段序來說太虛無縹緲了。死了100年的人如今死而復生，段序也曾經不止一次在網路上搜尋自己的名字，試圖去尋找自己存在過的痕跡，妄想著還能有人記得自己，但只可惜，自己也早已被時間的洪流吞噬，段序這個名字，早就被許多同名的人佔據，哪還有什麼“檢察官段序”？早就查無此人了。
直到現在段序仍然覺得自己像是在大夢一場，可有些疼痛是真實的，不能被遺忘的，更是無法逃避的，有多少個瞬間段序希望就連自己的死亡都是一個夢，而自己現在處於一個夢中夢，這樣，或許等到真正醒過來的時候，依然是2019年，自己也仍然是檢察官的頭銜。
可是不是了……
「親愛的
當我辭別人世，請不要為我悲歌哀泣
墳頭無需玫瑰的芬芳
也無需柏樹的茂密
就用青青之草將我遮蔽
伴隨著陽光和雨滴
如果你願意，可把我記住
如果你願意，可把我忘記」
系統：0117，你在想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