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如道君帶著林晚秋御風而行,風吹起她的衣袍,廣袖飄飄,頗有神仙姿態。

林晚秋看了一眼地下的高山流水、鳥獸魚蟲,好奇地問道:“這是哪裡?是仙界嗎?”

真如道君含笑回答道:“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此乃我開闢出來的芥子世界,你仍在幻夢之中,從未甦醒。”

她揮了揮手,二人降落在一處煙波浩渺的湖邊。湖面上,微風輕拂,帶起層層漣漪,偶爾有魚兒躍出水面,激起一圈圈水花。湖面上矗立著一座湖心小亭,亭子四角翹起,如同飛鳥展翅,輕盈地落在碧波盪漾的湖水之中。亭頂覆蓋著黛色的琉璃瓦,陽光照耀下,閃爍著淡淡的光澤。

真如道君與林晚秋相對而坐,揮了揮手,召來兩隻仙鶴。仙鶴銜著一套茶具飛了下來,真如道君廣袖拂過,茶壺裡中散發出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

她端起茶盞,遞給了林晚秋,自己則端起另一個紫竹小盞,輕輕吹去浮在上面的茶葉,小啜了一口。

“許久沒有與人品茶論道了。”真如道君有些落寞地說。接著,她又渾不在意地問道“你來自什麼時代?”

看著林晚秋驚訝的表情,真如道君露出了笑容。

“奇怪我為什麼知道?孩子,我等這一線生機等了許久,時間的流逝對我來說早已只是一個數字了。”

“星際紀年358年。”林晚秋回答道。

真如道君眯起眼睛,似乎在細細品味著茶的韻味,“這幻境中呢?又過去了多少年歲?”

“至少兩千年了。”林晚秋說出了她推測的時間。

“你們現在……還相信著‘神’的存在嗎?”真如道君問道。

“科技和知識不斷進步著,隨著能源的開發和技術的革新,現在我們都依靠著機器和人工智慧生活……”林晚秋耐心地給真如道君解釋道。

她有些俏皮地笑了:“所以,果然沒有新的神。”

林晚秋疑惑地問道:“新的神?”

真如道君能夠問出“新的神”,前提就是“神”真的存在,或者至少存在過。

她輕輕地提起茶壺,為林晚秋將茶斟滿,動作優雅而從容:“芥子世界中,時間會依我心意流動。你如果不急,坐下來聽我講個故事吧。”

三千年前。

天空彷彿被撕裂開來,烏雲如同憤怒的巨獸般翻滾著,聚集在城市的上空。一道道閃電劃破天際,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雷聲,彷彿要將整個城市劈成兩半。狂風呼嘯著,捲起一陣陣沙塵,街道上的樹木被連根拔起,廣告牌和建築物上的碎片四處飛散。

大地劇烈地震顫著,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在狠狠地搖晃著這座城市。高樓大廈在顫抖中發出嘎嘎的聲響,牆體開始出現裂縫,磚塊和玻璃碎片如同雨點般落下。街道上的車輛失控地撞向路邊,發出刺耳的撞擊聲,火花四濺,濃煙滾滾,一片混亂。

河流彷彿變成了狂暴的巨獸,波濤洶湧,捲起巨大的浪花,拍打著河岸,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洪水咆哮著湧入城市,街道瞬間變成了河流,沖走著一切阻擋在它前方的東西。人們驚慌失措地四處奔逃,但洪水卻無情地吞噬著他們,將他們捲入其中。

火山也在此刻猛烈噴發,岩漿如同火龍般從火山口噴湧而出,沿著山坡流淌,將所到之處化為一片火海。火山灰和濃煙升騰到空中,與烏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片漆黑的天幕,彷彿要將整個世界拉入無盡的黑暗和毀滅之中。

在這場驚心動魄的災難中,人們驚恐地尖叫著,四處奔逃。他們不顧一切地尋找著安全的避難所,但周圍的一切都在崩塌和毀滅之中。

末日來臨了。

剛開始只是一些小的災害,後來災害愈演愈烈,到了民不聊生的地步,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現在空無一人,人類的存活數銳減到了末日前十分十一。

“神啊,為什麼不拯救我們?”聚集在教堂、廟宇中的人們絕望地呼喊著。

一處偏僻的山中道觀裡,一個灰頭土臉,表情堅毅的女孩坐在地上,狠狠地吃著一塊帶灰的餅。

她口齒清晰地說:“既然神不來拯救我們,我們就自己拯救自己!我要去問一問神,既然無法拯救世人,又有什麼臉面待在神位上!”

女孩吃完了餅,又趴在溪邊喝了兩口水,拿起一卷竹簡似的東西反覆閱讀著。

二十年之後。

在末日後的荒蕪世界,井然有序的庇護所內,一個身穿黑色長袍,黑髮隨意用一支玫瑰簪起的女人檢查著庇護所內的設施。

這座庇護所深藏在地下,由堅固的混凝土和鋼鐵構築而成,足以抵禦外界的狂風和劇烈震盪。庇護所內部被劃分為多個區域,每個區域都有其特定的功能。生活區設施齊全,床鋪整潔,有足夠的空間容納眾多幸存者。廚房和餐廳提供營養均衡的食物,保證每個人的基本生存需求。醫療區配備有先進的醫療裝置和專業的醫護人員,他們時刻準備著處理各種緊急狀況,確保傷員的及時救治。

像這樣的庇護所還有很多個。它們共同的建立者都是同一個人,一個神秘又強大的女人:真如道君!

真如道君這個名字,已經成為了新的“創世者”的代稱。傳說她有一卷“山河卷”,有極大的神通,可以庇護平民不受末日的侵擾。庇護所內的倖存者們因為這位“真如道君”的存在,依然保持著希望和信念。

終於有一天,萬縷金光閃過,一道筆直的天梯在這位早已被末日民眾在心中供奉為“神”的真如道君面前落下。天梯由無數石階組成,每一級都打磨得光滑如玉。真如道君撩起衣襬,踏了上去。

隨著她每踏一階,天梯就在她身後消失一階。在她身後,有驚恐冒著風險從庇護所中趕出來的許許多多的人,他們跪伏在地上,哭泣著,祈求著。

天地間,已經很久沒有“神”誕生了。

這位新生的神,她自己要去天上問一問,既然無法拯救世人,又有什麼臉面待在神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