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教堂

“怎麼辦？”艾米麗急促地問道，“我們來得太匆忙，安德森現在一個人被留在了林莊園！他只是個普通人，現在很危險！”

艾米麗感覺自己冷汗直冒。

雖然她是一名優秀的偵探，但是基本都處在聯邦相對嚴格的制度保護下，總是單人行動，如果是一對一，艾米麗覺得自己有相當大的勝算。

可是她從未遇到過這種暴亂的場景。

威廉將一顆顆子彈裝上了膛，又珍惜地擦拭了一遍又一遍他的槍。

“走吧。”他看著艾米麗，“至少要保護林莊園，這是你接到的任務。”

僅僅過去了一天，威廉就沉穩了許多，和之前貿然出手的他大相徑庭。

月卻否定了威廉的想法：“你想怎麼保護？殺掉這些普通的鎮民嗎？”

威廉張了張嘴，瞬間明白了月的想法。

如果他為了保護林莊園而對小鎮的平民出手，自己的身份就會轉換成“兇手”！而身份轉換之後，他是否還能離開這段記憶都成問題，畢竟這一切只是艾米麗的推測。

“秋·林現在生死未卜，鎮民們已經出發前往林莊園了。我們雖然是異能者，3個人也無法保證能在近300人的圍攻下守住住林莊園。

莉莉·林一定知道些什麼，不會毫無準備。我們現在最該弄清楚的是為什麼鎮民會認為林莊園有異端，否則，越是激烈的反抗越會坐實他們心中的想法。

去教堂，翻看舉報莉莉·林舉行黑巫術的卷宗。”

艾米麗迅速冷靜了下來，同意了月的觀點。

“這樣突然的暴亂實在是太巧合了。在我們剛剛發現了一點端倪之時就突然發動，很難說不是某種陰謀。

如果我們此時毫無準備地前去林莊園，才是正中敵人的下懷，很容易因為莽撞而落入圈套。”

她兩隻手分別抓住了威廉和月的肩膀，三個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禮堂中。

玻璃窗破碎的禮堂中，聖母像依然柔和優美，在月光的照耀下，她的眼神充滿悲憫。白色的玫瑰簇擁著她，散發著淡淡花香。

……

平日裡安詳平和的小鎮此時變成了吶喊聲和火光交錯的人間地獄。情緒激動的人群湧入教會小學，將將莉莉·林署名捐贈的書籍和物品堆積在中心廣場裡，一名看起來像是領頭的男子歡呼一聲，將裹著浸油布條的火把扔進了書堆裡。脆弱的紙張沾火即燃，火舌很快席捲了整個物品堆，燃起了騰騰的火焰。

這是經營旅遊景點特產店鋪的喬治。他平日裡總是笑呵呵的，待人接物一團和氣，慷慨地幫助他的鄰居一家，有時候有小孩路過，好奇地看著他精品店裡的東西，他也不生氣，反而會分發好吃的糖果。

而此時的喬治雙眼隱隱泛紅，周身散發著暴虐的氣息，好像變了一個人，可是他的鄰居們卻絲毫都不覺得奇怪，因為在場的所有人，眼睛都泛著不正常的紅光。

“燒死女巫！”喬治大喊著。

周圍的人們看到這一幕，被喬治的情緒所感染，開始歡呼雀躍。人們尋找著關於莉莉·林的物品，或是當場砸碎，或是扔進火堆。

他們高喊著同一句口號：

“燒死女巫！燒死女巫！”

喬治的兒子小喬治驚恐地看著自己的父親，試圖弄清楚現在的狀況。

“爸爸……”他小聲喊道。

喬治的表情恍惚了一下，眼裡的紅光有隱隱退去的趨勢。

但是，他旋即又繼續高喊到：

“燒死女巫！燒死異端！”

老喬治無視了面前的小喬治，一把推開了男孩，帶領隊伍向前衝鋒。

小喬治被一屁股推倒在堅硬的石板路上，下意識地發出了響亮的哭聲。他哭了幾聲，又勉強將委屈的言語嚥了下去，扶著公園的長椅站了起來。

“不、不行，得告訴琥珀姐姐……”小喬治一邊抽噎，一邊邁著小短腿也開始奔跑。

他的個頭很小，鑽入了灌木叢，幾下就不見了蹤影。

他要走之前只有小孩子才能鑽進去的小路，把這件明顯奇怪的事情告訴他最信任的、最有能力解決這件事的人——瑪麗姑媽家的琥珀！

有一個緊隨其後的年輕男子似乎不小心撞到了什麼，踉蹌了幾下。他有些疑惑地回頭，什麼都沒有看到，於是又舉著火把快速追上了大部隊。

艾米麗在黑暗的巷道中奔跑。

她很久沒有跑得這麼急、這麼快速過。晚風灌進了她的喉嚨，她覺得嗓子非常幹痛，腿也隱隱開始痠痛，但是她一直在奔跑。

威廉敏捷地以極其快速的姿勢在屋頂跳躍著，他的每一下跳躍都充滿力量，給下一步提供了極強的後坐力，像一隻敏捷的獵豹。

月則憑空消散，在路燈打出來的光、房間中透出來的光線中凝聚。他的身軀無視了障礙物，整個人處於半透明的狀態，甚至可以看見昏黃的光線斜斜地從他的身體裡透了過去。

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

儘快到達教堂，從源頭上解決這場暴亂！

艾米麗心裡不報太大希望地祈禱莉莉·林可以多撐一會兒，又盡力不去想林莊園內可能藏著敵人。

凱爾特郡下屬小鎮的教堂的尖頂漸漸在夜色與火光中出現。

這是這座小鎮唯一的教堂，是典型的羅馬式建築風格，擁有著扇形的牆面和石頭的坡屋頂，看起來堅固、沉重。而與這種沉穩敦厚的建築風格不相符合的是它擁有著哥特式尖塔狀的頂部，呈現出一種雜糅的風格，好像是兩種審美不相上下地打了一架，最後妥協的成果。

教堂的中間是一座鐘塔，鐘塔修建得極高，是全鎮最高的建築。整座鐘塔使用厚重的石材建造，沒有安裝任何窗戶，有一條旋轉而上的小小走廊，僅僅依靠掛壁的昏暗油燈照明。

此時的紅衣主教正靜靜地站在鐘塔的頂端，俯視著舉著火把奔跑的人群。人群像一條火焰構成的長龍，以不慢的速度向著鎮子邊緣的林莊園蜿蜒而去。主教蒼老的眼睛裡倒映著火光，他未做阻攔，也沒有出手相助，只是靜靜地看著，像是在沉思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