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正文完

兩人對視一眼,達成革命友誼。

記者比出ok,把早就下班的話筒從懷裡撈出來往攝像小哥的懷裡一插,看到攝像頭才想起來自己應該在工作,而不是操心別人的終身大事,瞬間臉色嚇白,“你關攝像頭沒?”

攝像小哥帶著鏡頭一起搖晃,擺出一個虎虎生風,擺出一個波浪滾滾。

蹲守在論壇直播間等著見證奇蹟,久久不願離去的球迷們笑瘋了。

【哈哈哈,這記者,是實習的嗎?】

【不是哦,他好像是從別的頻道調過來的,看上去臉嫩,實際上是臺裡頭資格比較老的記者了。】

【看這個應變能力確實不是實習記者。】

只見他手一揮,“沒關正好,我們可以記錄下這一刻,傅應飛應該是第一個在奧運賽場上求婚的華國人,上一個在奧運賽場上求婚的還是澳大利亞的那對情侶,不過他們一個是銅牌一個是銀牌,完全不能與我們金牌和金牌的含金量相比。”

按照中央臺導演的應變能力,在他關話筒的一剎那應該就切畫面了,畢竟電視臺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彌足珍貴,體育頻道還有其他專案需要直播,不會一直聚焦在排球場上。

初高中的時候可以站在操場邊上直勾勾盯著許鶴看。

但山下晴人作為隊長,該有的風度一點沒少,他笑著接過了組委會發放的捧花,低下頭讓那位老人將銅牌掛到脖子上,捧著銅牌嘆了口氣,側頭對身側的二傳道:“我年齡快到了,恐怕等不到下一次奧運,如果有幸能再有下次,那我希望還是你在做立本隊的二傳。”

廣播裡傳來了帶著些許笑意的女聲:“下面即將舉行的是奧運會頒獎儀式,首先入場的是本次奧運會的季軍得主,立本隊!”

義大利登上側邊領獎臺的時候,看臺上爆發出雷鳴一般的掌聲。

因為他們作為球迷,看到了一場精彩的比賽,他們千里迢迢從義大利趕來立本獲得了一張近乎完美的答卷和乾淨而豐滿的賽場。

許鶴輕咳一聲,給兩位長輩解圍,“一會兒頒獎典禮的時候組委會肯定會要求冠軍隊和頒獎人合照,您二位和教練組隊醫團隊記得站在第一排。”

這回不止許鶴愣了,徐天陽和柏函也愣了。

長大後也可以自己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想怎麼把人永遠騙到手。

許鶴:……

真夠可以的。

“嗯。”柏函應了一聲,抽了張溼巾擦趕緊沾滿了藥膏的手,垂著眼瞼沒再吭聲。

柏醫生挑了下眉,上下打量了傅應飛一番,盯著他鼓起的褲兜輕笑一聲。

這小孩,從小就這樣。

傅應飛結束“採訪”,回到許鶴身邊的時候,他已經打好了繃帶,正舉著兩隻爪子,任由教練撩起衣襬,使喚柏函給他的腰上膏藥。

陳明樂打過日聯賽,和一眾立本老球員的關係都不差,他愛哭的名聲傳遍了各大俱樂部。

那位二傳的眼淚才收回去沒多久,一聽這話差點又要哭,山下晴人立刻安撫,“別這樣,你瞧陳明樂,他都沒哭。”

徐天陽沉默一瞬,然後道:“啊?”

山下晴人說完,跟自家二傳一起往華國隊休息的方向瞧。

有點丟人,可以忍住。

他試探著喊了聲:“傅應飛?”

許鶴想了下那個場面,感覺自己威嚴隊長的形象瞬間毀於一旦,“不用了,還是讓傅應飛幫我拿……”

往常到了這時候,傅應飛總會應一聲,但今天沒有。

雖然這裡是立本主場,但他們卻沒有獲得多少掌聲,因為這是義大利和華國的賽場,在場的球迷也都是義大利和華國的球迷,支援立本隊的球迷不在這個場地。

許鶴仰著脖子,對著傅應飛抿了下嘴角,傅應飛便立刻彎腰,幫他把拉鍊給他拉到喉結下面。

柏函:……

立本二傳看了看陳明樂,接著轉頭看向山下晴人,“謝謝您,隊長,我現在一點都不想哭了。”

他們,很滿意。

義大利的球迷在為他們鼓掌,這次失敗確實會讓他們失落,但失落中也帶著一絲滿足。

等立本隊的隊員全部領過了獎牌,廣播裡的播音又道:“下面登上領獎臺的是亞軍義大利隊,本次奧運會,他們為我們帶來了精彩的比賽,其主將兼隊長雷歐打破了一次世界記錄,和自己的隊友們一同贏得了這塊獎牌。”

許鶴屏住呼吸等了一會兒,終於,立本主辦方開始幹正事了。

“額摁。”傅應飛聲音發緊,一個嗯字愣是沒能順利說出來。

他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輕聲道:“咱們下面這輩人雖然年紀小,但是行動力比我們強多了,社會的整體思想跟著時代進步得太快,我們都有點跟不上了。”

國家隊特質的傷藥貼在腰上的時候冰冰涼涼的,剛接觸到面板,他就打了個激靈,這一抖牽扯到手腕,又痛得倒吸一口涼氣。

華國隊的運動員們已經套好了正紅的運動服外套,場館裡空調開得大,一旦不運動,體表溫度就會驟降,此時不注意保溫,則很容易著涼。

工作肯定是沒問題嘞!

面嫩的小記者大手一揮,領著攝像雄赳赳氣昂昂離開了場地,直奔後臺。

這一瞬,教練席角落裡的氣氛壓抑到了許鶴都想喊救命的地步,而傅應飛從剛剛起就心不在焉,此時無一人能讓他們四人脫離這種凝滯而詭異的氛圍。

柏函看得哭笑不得,“沒事的,不用一直舉著,一會兒頒獎的時候需要握持的東西都叫傅應飛幫你拿就行,小捧花什麼的夾咯吱窩裡也沒人說你。”

山下晴人和立本二傳紛紛露出了單身且受傷的表情,齊齊轉頭看向熟人陳明樂。

側頭一看,這位國家隊現任王牌面色凝重,雙拳緊握,看上去比決賽開始之前還要緊張。

頒獎典禮而已,都經歷過多少次了,不至於這麼怕吧?

這位哭包穩定發揮,淚流滿面,坐在陳明昊邊上哭得直抽抽,根本沒有山下晴人口中的“他都沒哭。”

“最後將要登上領獎臺的,是本次冠軍得主華國隊!本次奧運會中,華國隊傅應飛共計打破世界紀錄兩次,目前,排球發球最快球速紀錄由他創造,感謝徐教練和許鶴隊長帶領華國隊為觀眾們獻上了完美的比賽。”

話音落下,華國隊的隊員們攜手走上領獎臺。

組委會發獎牌的時候注意到了許鶴手上的繃帶,乾脆省略了握手的步驟,直接把金牌套在了許鶴的脖子上,至於小捧花,便又站在許鶴身邊的傅應飛接了過去。

傅應飛一人抓著兩個捧花,花蕊在他手中微微顫唞,唱國歌的時候脖子上都繃出了青筋。

看得論壇裡的球迷樂不可支。

【傅應飛緊張過頭了吧?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花都要給他攥碎了。】

【小許隊的手真好看,包這麼多繃帶還是纖長纖長的手指。】

【但是這麼包著,戒指肯定帶不上,我倒要看看傅應飛會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想不通,再等等。】

現場的觀眾不像直播間裡的球迷們有著上帝視角,他們所有人都不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此時吼國歌吼得專心致志,厚德熱淚盈眶熱血沸騰。

國歌一停,本該是撒綵帶合影的時候,看臺上的球迷們紛紛掏出手機,準備拍下球員們的大合照。

許鶴也回頭,看向徐天陽,笑著喊:“徐教練,你和柏老師站第一排,站一起啊?”

徐天陽不自在地撇開腦袋,還沒說話,柏函就道:“不了,主辦方好像有事。”

徐天陽沒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許鶴一愣,不明白柏函為什麼藉口拒絕,他和徐天陽雖然常吵架,但明眼人都知道他們之間關係極好。

但當他往側邊一看,卻發現剛才給他們端著獎牌托盤的禮儀小姐請開了亞軍和季軍,順便還帶走了冠軍站臺上的人。

什麼意思?

今年不拍照?

許鶴抬腳就想跟著大部隊一起走,剛轉身,肩膀就被摁住了。傅應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等、等一下。”

“怎麼了?”許鶴下意識轉身,視線才剛聚焦,頭頂上就落下了一個花環。

“你手不方便接捧花,我就主辦方準備了一個花環。”傅應飛抬手,摸了一下許鶴的頭頂,輕聲道,“好看。”

許鶴面頰滾燙,他心裡隱隱有了一個猜測,但實在沒想到一向內斂的傅應飛竟然能在奧運會的頒獎儀式上幹出這種事來。

這可是直播!

全球直播!

雖然大多數電視臺不會把現在拍攝的畫面放出去,但這一份錄影絕對會儲存在全世界體育頻道的後臺。

傅應飛單手抓著兩個冠軍捧花環視一週,最終挑了離他最近的柏函抬手就遞,“老師,拿一下。”

柏函壓根兒來不及拒絕,作為靠腦子猜到傅應飛要幹嘛的明白人,他也沒理由拒絕,只好接過了花,垂頭看了看,思索一瞬,笑著分出一束遞給徐天陽,“你徒弟的花,你也拿一束沾沾喜氣。”

“行。”徐天陽抬手就接,爽快至極。

柏函打趣,“我還以為你不會要呢,這樣我就有雙份喜氣了。”

徐天陽翻了個白眼,反手把腦袋後面的小揪揪一抓,“你想得美。”

兩人鬥完了嘴,抬頭看向領獎臺。

傅應飛動作迅速地從褲兜裡掏出了一個絲絨質地的小盒子。

現在要是有人還猜不出來他要幹嘛就是傻了。

王一民和陳明樂在原地蹦蹦跳跳,嘴裡發出了嗷嗷嗷的原始呼喊。

傅應飛在許鶴震驚地目光中單膝跪下,仰頭看著這個陪著他一起長大的人。

從幼年到少年,從少年到青年,或許還可以從青年到壯年,再到暮年。

“我愛你,想與你共度餘生,請問你願意成為我的伴侶,跟我領……跟我結婚嗎?”

觀眾們發出了善意的笑聲。

看臺上有個大爺高喊:“小夥子你多說兩句。”

給諸位球迷樂呵一下!還沒見過把求婚問成能不能領證的,好新奇哦。

傅應飛愣了一瞬,真就開始多說兩句。

“我私心想讓全世界都看到你同意的場面,但我尊重你的所有選擇,如果你覺得現在還太早,我們還需要一點時間,那麼你也可以多做一些準備,是我太心急了,沒有考慮你的感受。”

【????】

【我還在想,當著全世界的面求婚要是被拒絕了咋辦。沒想到你小子自己pua自己,提前給小許隊把臺階都找好了。】

【我明白了,這個就叫精準扶貧,少量的情商,只要用在人生大事上,就可以獲得高情商(許鶴)一輩子的保駕護航。】

【高明高明!】

【許啾啾笑得好可愛哦,像只小狐狸。】

【喜歡真能從眼角眉梢溜出來啊,我倒要看看傅應飛你有什麼神通!】

許鶴知道自己在笑。

他恍惚間記起自己曾覺得傅應飛朝著他單膝下跪是件很荒唐的事,甚至一度自閉地把自己藏起來了一會兒才想通,但現在看來一切順理成章。

“好啊。”許鶴點了下腦袋,頭頂的花環也微微一顫,“我答應你了~”

傅應飛蹭地站起來,抬手想抱許鶴,又怕讓人二次受傷,於是迅速掰開絲絨的戒指盒,從裡面取出大點的那個戒指,先給許鶴看了眼,然後說:“那我給自己帶了啊。”

【????】

【單走一個6.】

許鶴終於笑出了聲,“你帶。”

傅應飛“誇嚓”一下把戒指套進無名指,動作快到可以破世界最快帶上婚戒紀錄。

他自己帶完了還不夠,抬手摸了下許鶴的後頸,單手解開許鶴的項鍊,將另一枚結婚戒指往裡一串,然後又順手給許鶴帶上,整個過程沒超過10秒。

【好傢伙,這麼熟練?我都沒看清楚許鶴的戒指長啥樣……】

【就他摸許隊後脖頸那一下,沒有點默契和相處時間可弄不出來。】

【都同居四年了,你總不能指望兩個成年人天天分房睡,傅應飛不得憋死?】

在項鍊鎖釦扣上的一剎那,禮儀小姐們領著三隊人歸位,接著金色的綵帶從天而降,落在眾人的身上。

明明只是比往常遲了一點兒,卻無比浪漫。

傅應飛小心翼翼湊過去吻了一下許鶴的唇角,然後像是偷吃了骨頭的狗狗,快樂地笑了起來。

柏函和徐天陽抓著傅應飛遞過來的捧花站在一眾教練裡格外出眾,加里波第投來了羨慕的眼光。

雷歐見狀,連忙示意攝影師等等再拍,伸手把自己的捧花遞給教練。

沒想到加里波第抬手推走花,嫌棄道:“你是真沒眼力見,捧花能三個人一起嗎?那我豈不是就不特別了!給我你的銀牌!”

雷歐掃了一眼柏函和徐天陽,恍然了悟,摘下銀牌套在加里波第的脖子上。其餘義大利隊員見狀,紛紛摘下獎牌,全部套在了自家教練的脖子上。

攝影師:……

行。

不愧是排球教練,掛12塊獎牌都不覺得累。

真牛!

咔嚓一聲。

照片定格。

照片裡有挺著肚肚,帶著12塊銀牌明明很累但還是很驕傲的加里波第。

有拿著冠軍捧花站在一起的徐天陽和柏函。

還有他們身後對著鏡頭,頭頂現場唯一的一個花環,笑得燦爛的許鶴。以及沒看鏡頭,眼睛直直盯著許鶴的傅應飛。

王一民拍完照,狗狗祟祟湊到傅應飛邊上,“內個,你們啥時候辦婚禮啊?去哪裡吃?”

鍾玉言哼笑一聲,“看你饞的?許隊身上有傷,至少得等三個月之後腰傷和手傷完全養好了才行,國家隊找你少你吃穿了?”

傅應飛笑道:“沒事,等他傷好。”

不急這一會兒了。

【正文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