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段之願瞬間睜開眼。

房間裡的繾綣盡數消散, 幾乎是一秒鐘褪去,只剩空氣中瀰漫著劇烈的心跳聲和不知所措。

張昱樹也沒料到秦靜雅突然回來燃城, 一時間也愣住了。

片刻後,他連忙起身將脫了一半的褲子重新穿好。

剛穿上衣服就見段之願把他的拖鞋往櫃子裡塞。

“你這是幹什麼?”張昱樹問她。

“你,你——你躲到床底下……”

“床底下?”張昱樹走近:“害怕啊?你都多大了你媽還不讓處物件啊?”

“不是……”段之願心髒就要跳出來了,眉頭擰成疙瘩,按著張昱樹的肩膀讓他蹲下,聲音又小又顫唞:“你先進去,先進去……”

段之願拎起來剛要朝裡面走, 突然見秦靜雅的手搭在鞋櫃上。

“不好。”張昱樹枕著自己的手臂仰面躺著,闔著雙眼幽幽道:“又冷又暗。”

“因為,因為……”段之願艱難開口:“我不知道,該怎麼和我媽媽介紹你……”

她忙退回來:“媽媽我給你拿拖鞋。”

趁秦靜雅幹活的時候,段之願跑回自己房間,反鎖上門後蹲在床下:“你,還好吧?”

段之願五官都快皺到一起:“嗯……”

而這些情緒,秦靜雅都不會有。

關於張昱樹和段覃之間的關係。

段之願來到洗手間,連忙把張昱樹的洗漱用品收好。

“你一個人在這邊住我不太放心,就想著過來看看你。”秦靜雅說完掏出手機:“我這個電話不知道怎麼回事, 打電話總也聽不清可能是壞了, 正好拿過來讓你給我調調, 調不好了我再換一個——”

儘管秦靜雅從未在段之願面前對生活抱怨過。

“……”

段之願抿了抿唇,有些內疚:“對不起呀,你再等等,晚點我媽媽睡了,你就可以回去了。”

“你看看你,在廚房做飯,圍裙脫到了客廳。”

話說到一半, 秦靜雅看見段之願一直蹲在鞋櫃旁, 問她:“你幹嘛呢?”

此刻段之願的心就如同海面上翻湧的潮,生怕媽媽發現這房間裡還有第三個人的存在。

好在他的東西不多,隨手就能放進儲藏櫃裡。

段之願用了四年的時間才走出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憑著張昱樹對她的好,以及她對張昱樹四年不改的想念。

秦靜雅完全不敢相信,拿著筷子嚐了一口:“嗯,味道不錯呀,果然是長大了。”

“媽媽,你,你怎麼過來了?”

對於秦靜雅來說,張昱樹是讓她守寡二十幾年的罪魁禍首。

張昱樹:“你不給我個解釋?”

上一任租戶搬走後留下一張床,因為太大了而且也不算破,段之願就沒有扔掉。

秦靜雅先去了從前和姥姥一起住的房間。

說完, 快速從裡面拿出一雙, 還不忘把秦靜雅穿的這雙放進去。

沉默了一陣。

做完這些, 段之願胡亂整理了下頭髮趕緊走出去。

他轉過頭,沒有被光照耀的床下也能看見他幽深的雙眼:“為什麼偷偷摸摸的?老子是你養的備胎啊?”

秦靜雅摸到一手的灰,就讓段之願打了盆水要收拾房間。

說完,她站起身從餐桌上拿起張昱樹剛剛隨意扔在上面的圍裙。

她也不在這個房間住,只淺淺打掃了一遍。

張昱樹雖然覺得荒謬,但看段之願的表情實在不好, 也只能屈膝趴在地上, 咬著牙蹭進了床下。

秦靜雅挽起袖子開始擦桌子,一邊擦一邊說:“還行,沒敗壞的不成樣子,比媽媽想象中的好多了。”

她很無奈。

說完,她又朝臥室走去。

“放那吧不著急, 我今天過來就是幫你收拾家裡的。”

可她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她的苦全都藏在心裡。

她說著就走到廚房,突然感慨:“呀!願願你自己做這麼多菜呀?”

段之願正用拖鞋將張昱樹的運動鞋擋住, 聞言慌忙開口:“我,我整理一下鞋櫃。”

秦靜雅正在換鞋,身邊還放了四五個購物袋。

如果不是段覃英年早逝,這麼多年她不會背井離鄉出去打工,姥姥也不會一大把年紀還要守在市場開雜貨店。

段之願沒辦法想象,當她得知自己的女兒和讓自己丈夫犧牲的人在一起時的心緒。

儘管張昱樹並沒有錯。

“張昱樹……”段之願咬著嘴唇,眼圈紅紅的:“你能聽我這一次嗎?”

又是良久的沉默。

沉默到段之願甚至以為他生氣了。

可能下一句話就告訴她要一刀兩斷。

最終,她聽見床下的人沉悶的聲音。

“嗯。”

段之願輕輕舒了口氣,小心翼翼地看他:“那你會不會生氣呀?”

張昱樹撇撇嘴,食指碰了碰臉,有些不耐煩:“你過來親老子一口。”

段之願沒動。

張昱樹急了:“老子跟你說話呢!”

她索性也跪趴在地上,聲音輕細:“那你出來點呀……”

離得太遠了,她又碰不到他。

“草。”張昱樹嗤了一聲,臉上明目張膽帶著不爽,問她:“那是你親老子還是老子親你啊?”

到底是她沒考慮周到。

都已經在一起這麼久了,也沒想好該怎麼和家裡人介紹他。

不怪他發脾氣,換位思考一下,段之願如果遇到這種事,一定比他還委屈。

她瞧了一眼門口,確定秦靜雅打掃房間不會那麼快。

便也趕緊鑽進床底下。

果然是又暗又冷,剛好張昱樹的手臂攤開,她就枕到他的肩膀上,將人樓得緊緊的。

張昱樹“嘖”了一聲:“你倒是舒坦。”

段之願按著他的胸膛撐起來,後腦蹭著床板俯視他的臉。

微微低頭將吻落在張昱樹的唇瓣上。

“你別生氣呀。”段之願安撫他,手指無意識撫摸他的鬢角:“等今晚我就問問我媽,這段時間和你在一起太開心,就把這件事給忘記了,對不起呀。”

這姑娘安撫人倒是有一套。

就挑他愛聽的話說,聲音又軟又甜,還是貼著你耳畔說的。

她身上帶著香,嘴裡也香,哪哪都香。

軟軟的身子貼著你,認真又虔誠,張昱樹還真就氣不起來了。

他心裡罵了一句,暗道自己沒出息。

手還是扣著人家的腰,緊緊摟著。

“別跟我畫大餅!”

“我沒有。”段之願用手摳他下巴,感受細小的胡茬劃過指腹,跟他商量:“我媽媽其實還挺好說話的,說不定過幾天就同意了呢,在這之前你就先別露面,讓我跟她說說吧,好不好?”

媽的真他媽受不了了!

張昱樹扣著她的手往下帶,塞進去後貼在她耳邊說:“早知道不該先餵飽你,應該讓你先給老子喂得飽飽的!”

冤大頭嗎這不是!

上趕著接人家買菜做飯,還貼心地把碗刷了。

結果剛把人按住就出了這麼大的事。

段之願耳朵尖都紅了。

只催他:“你快點吧。”

“老子什麼時候快過?”

“……”

沒一會兒,秦靜雅的聲音就從門外傳來:“願願,你怎麼還養狗了呀!”

lucky就在門外接連不斷地撓門。

段之願害怕,剛想出去被張昱樹攔住:“這句不用回。”

可不到五分鐘,秦靜雅又喊她:“願願你在幹嘛?給媽媽換盆水,這個床底下你是不是一直都沒有打掃呀,太髒了……”

這次真的不能再裝作聽不見。

段之願掙扎著從床下爬出來,縷了兩下頭髮趕緊跑出門。

她一走,床單也撂下了。

張昱樹眼前的光徹底消失,只能自己動手解決。

段之願先來到洗手間把手洗乾淨後,又接了一盆水。

“媽媽,那個床底下我忘記打掃了。”

秦靜雅正在擦窗臺,回頭一看:“你怎麼又拿了一個盆?”

“你不是說要換水嗎?”

秦靜雅接過來,指著自己腳下的一盆,說:“你可以先把這個拿出去倒掉再重新接呀,這樣又要弄髒一個盆。”

“沒,沒關係。”段之願端起那盆髒水:“衝一下就好了。”

這期間秦靜雅進進出出,忙裡忙後。

家裡一共才五十多平,地方小,兩個臥室的門對著,基本一眼就能看見全部格局。

段之願根本找不到機會讓張昱樹離開。

秦靜雅拿著拖布來到客廳,環顧了一下,點點頭:“嗯,客廳和廚房倒是挺乾淨的,我還以為你得每天在外面吃飯呢,沒想到自己還學會做飯了,厲害呀願願。”

廚房是剛剛張昱樹收拾的,lucky扒著櫥櫃明顯盯上了剩下的半塊饅頭。

秦靜雅把饅頭撕成碎屑給它,它馬上就吃掉了。

“你養這小狗還挺乖的。”秦靜雅很滿意,說:“有這麼個小東西陪著你,省得你一個人住無聊。”

“嗯,這是我撿的狗狗。”

段之願敷衍著回答,心思全都在自己的房間裡。

好在她之前的性格也是慢吞吞軟軟的,秦靜雅並沒有發現倪端。

擦好客廳的地,秦靜雅又打了盆水:“我給你房間也收拾收拾。”

說完,還不等段之願說什麼,她直接開門進去。

段之願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一把攥起,拴在萬丈高的懸崖峭壁上。

秦靜雅進了房間就說她:“你看,起床了被子也不知道疊。”

“我,我聽見你的聲音著急出來嘛。”段之願站在床邊,企圖用瘦小的身子擋住一切。

“啊?”秦靜雅問她:“你剛剛才起床?為什麼?”

她走過來摸段之願的額頭:“不會是生病了吧?”

“沒有,就是有點困。”段之願垂著腦袋:“待會兒,還想睡覺。”

“哎呦,是不是工作太累了呀,那媽媽快點收拾,收拾完了你就睡覺。”說完,秦靜雅就開始洗拖布。

段之願就快急哭了,一時間又找不到別的理由。

只能看著秦靜雅將地板拖得鋥亮。

lucky終於找到機會進臥室,在床邊嗅了嗅,聞到了熟悉的氣味後‘嗖’地一下鑽進床下。

秦靜雅笑笑,打趣道:“這狗還挺活潑。”

說完,她就要掀起床單拖床底下——

“媽媽!”段之願突然出聲阻攔:“床底下是我工作用的資料,都是紙,紙包著的,不用拖了。”

秦靜雅看著她蒼白的臉,還以為是累的,點點頭:“那趕緊休息吧,我再去看看你廚房的櫃子裡有什麼該扔的沒扔,幫你收拾收拾。”

“媽媽。”段之願挽著她的手臂:“好久沒看見你了,我想跟你說說話,要不今天我跟你一起睡吧。”

說完,她拎起水盆:“先別幹活了,我有話想和你說。”帶著媽媽回到另一個房間,段之願關上了門。

相信張昱樹能明白她的意思,趁這個時間溜走。

秦靜雅擦乾淨手,問她:“怎麼了,想和我說什麼?”

“媽媽……”她眼神飄蕩,感覺全身都在擰巴。

聳了聳肩,問她:“你手機出什麼問題了?”

說到這,總算提起秦靜雅的注意,她拿出手機埋怨:“聽不清對面說話,還時不時就卡住,你看看能不能幫我清理下垃圾。”

張昱樹從床底下鑽出來時,全身不舒服。

lucky緊隨其後歡快跑過來往他身上蹦,扒著他的腿求抱抱。

張昱樹睨了它一眼,輕聲道:“你主人見了我要是有你半點歡快勁,我也不至於費這麼大勁。”

他搖頭晃腦走出臥室,看見櫃子裡被段之願隱藏的自己的鞋時,笑了一聲。

迅速檢查了一遍這個房子裡有沒有能讓他露餡的東西,確認沒有後,悄然離開。

——

張昱樹從段之願家裡出來,就騎著他的街車來到一家酒吧。

賀銘洋組織的場子,說是慶祝他一個海外歸來的朋友回家。

之前問他來不來,張昱樹說不來,要陪媳婦。

現在自己來了,自然要被罰酒。

一杯威士忌進了他的肚,張昱樹敞亮地攤了攤手:“我給媳婦哄睡著了,偷著跑出來的。”

他不吹噓所謂男人的尊嚴,也不在外面貶低自己的女人。

他從不掩飾對段之願的喜歡,要愛就明目張膽的偏愛。

但到底還是沒好意思說自己出來的原因。

編了個瞎話,反倒是讓大家都相信了。

賀銘洋說他:“別看我這哥們長得狠,在他媳婦面前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張昱樹勾著唇笑,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

今天他不是主角,就拿了兩瓶酒擺在面前,一邊喝一邊給段之願發資訊。

發了兩句話,也沒等到回覆。

張昱樹嘆了口氣,煩躁感成倍增長。

期間有人跟張昱樹說話,他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不知道誰遞給他一支菸,張昱樹咬在嘴裡,兩隻手握著手機,半天了還沒空點燃。

直到身邊響起老賀的聲音:“妹妹,這人哪兒好啊?”

張昱樹這才抬眼。

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坐了個熱辣的姑娘,手裡拿著打火機。

張昱樹不明所以時,又聽老賀說:“聽哥的,這裡到處都是單身汗,你在這塊榆木疙瘩上吊死他都看不見你。”

話說完了,姑娘走了。

老賀坐下,也往嘴裡扔了顆煙,笑著睨了他一眼:“以前你上學的時候,一提到女人你就說沒人看得上你,這回怎麼女人湊身邊了也不正眼瞧人家一眼?”

“家裡管得嚴。”張昱樹說。

他拿下嘴裡那根女士細煙扔到桌上,轉而接過賀銘洋的煙,點上吸了一口,說:“以前是真沒姑娘看得上我。”

從前學校裡無論男女,躲他都來不及,哪有敢跟他告白的啊。

那雙眼睛冷冷瞥你一眼,做一宿噩夢。

賀銘洋說他:“但是自從妹妹回來以後,我發現你這張臉耐看了呢。”

“是嗎?”張昱樹伸手摸了摸兩腮,故作深沉:“都是跟我們家願願學的,溫柔向善。”

“你他媽早有點笑模樣,還至於沒人追你?”賀銘洋倒了一杯酒,跟他碰了下,又問:“待會兒還有下一場,你去不?”

“去啊。”張昱樹說。

反正也沒地方回去。

自從在段之願家住過以後,他像是嚐到了甜頭。

對於賓館裡自己那個房間,怎麼看怎麼彆扭。

他就賤得慌,就喜歡去人家當老媽子,給做飯,給暖床。

段之願那個粉色毛絨床單,他睡得那叫一個舒坦。

唯獨不喜歡是她枕邊那個小熊,因為她偶爾會抱著小熊看手機。

嘴裡咬著的煙越來越沒味,幸好段之願回覆了資訊。

張昱樹一個字一個字地讀。

我媳婦:【這幾天你別過來了,在旅館好好的,開門做生意的脾氣別太沖呀,等我媽媽走了我再告訴你。】

幾句話給他安排好接下來幾天的日子了。

張昱樹用力吸了口煙。

攥著手機的力氣好像下一秒就要把手機捏變形。

可又有什麼辦法呢?這輩子就折她身上了。

他回覆:【行,你好好陪阿姨。】

段之願沒再回復。

張昱樹扔了手機。

‘嘭’一聲摔在桌上,一顆煙抽完又續了一顆。

跟著賀銘洋他們去了下一場,沒坐多大一會兒。

因為這場裡有人喝醉了,吵得慌。

從前他也喜歡熱熱鬧鬧的場所,現在不一樣了。

在安安靜靜的姑娘身邊待久了,好像自己也被感染了。

張昱樹回到賓館,怎麼睡都不舒服。

抱著枕頭,卷著被子,翻來覆去很久依然睡不著。

只得開啟手機充上電,找出段之願的照片來了一發,卷著和她身形差不多的被子,天矇矇亮的時候才勉強睡過去。

張昱樹是在下午醒過來的。

洗漱完畢正要去接段之願下班,突然收到她的資訊。

我媳婦:【你今天不要來啦,我媽媽會過來接我。】

張昱樹撂下牙刷,吐掉嘴裡的泡沫。

【下班貼一會兒的機會都不給?】

我媳婦:【對不起嘛,昨天太晚了怕打擾你就沒說,白天工作又太忙,剛剛想起來,你體諒我一下嘛。】

張昱樹扔下手機,刷牙的力氣大了些。

硬是忍著洗完頭和臉,這才拿起手機回覆她:【嗯,我店裡也忙。】

我媳婦:【那好,你先忙吧。】

草!

他忙個der!

店裡都沒他的活了。

體諒這個體諒那個,怎麼沒人來體諒他。

不行,張昱樹還是想見她。

哪怕偷偷摸摸瞧一眼也好。

他特意找朋友借了個車,早早等在段之願公司樓下。

距離她下班時間不到十分鐘,秦靜雅從遠處慢慢走過來。

不只是她,還有個老太太。

張昱樹認得,好像是跟段之願一個小區的老鄰居。

之前段之願還叫人家奶奶來著。

兩個人散步一樣走到大門口,對著樓上指指點點一陣。

瞧秦靜雅笑著的臉,估計是給人介紹自己閨女的公司呢。

張昱樹也笑了一聲,朝樓上的牌子看。

他的願願就是聰明又能幹,平時不爭不搶還有獵頭挖她過來工作。

沒一會兒,段之願就從樓裡走出來。

身上穿的這件裙子張昱樹眼熟。

他給買的。

酒紅色絲絨材質,到腳腕的長裙隨著她的步伐前後晃動,太陽光就融化在面料上散發出細閃的光芒,似乎是將凌晨的夜空穿在身上。

因為看見了秦靜雅,她步伐變快。

挽起的馬尾也跟著上下晃動,張昱樹看的心癢癢,喉結上下湧動。

真想把她抱在懷裡親兩口。

他嘆了口氣,抖出一顆煙咬在嘴裡。

看她臉上露出靦腆的笑容,應該是那個奶奶在誇獎她。

三個人就等在大門口,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張昱樹便也樂得輕鬆,靠在椅背上看她。

可沒一會兒,一輛汽車停在她們面前。

車上下來個文質彬彬的男人,和她們說了幾句話後,先是替奶奶和秦靜雅開啟後座的門。

然後又繞過車頭,親手為段之願拉開副駕駛的門。

隨後,汽車揚長而去。

張昱樹面色一沉。

掐了煙,緊隨其後啟動汽車跟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