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張昱樹開啟電視機, 憑著記憶搜尋到昨天的頻道。

在電視裡出現熟悉的男女主時,他眉頭舒展開。

雙腿搭在茶几上, 身後靠著柔軟的海綿墊子。

一手拿著遙控器,一手放在腿邊,食指輕敲。

視線偶爾落在電視上,大多數還是偏過頭向院外張望。

終於聽見開門聲,張昱樹彎了彎唇。

老賀走進來,伸手捂著鼻子腳步放緩:“我去!你這什麼香水,太嗆人了吧,噴多少啊?”

張昱樹抬著下巴向他身後張望:“人呢?”

“沒來。”他說完從口袋裡摸出個什麼, 扔給他。

張昱樹深吸一口氣又吐出,懨懨地問:“你怎麼不把她按到車裡給我帶回來,她不敢跑的。”

小結巴, 給我等著。

——

張昱樹這人, 天生奇筋異骨。

“昨天不還在資訊裡告訴我, 你那小姑娘膽子小, 讓我別和她說話嗎?”

就和她那個人一樣,清新又純潔。

段之願繼續看書,時不時將視線落在他的本子上。

一頭絲綢般烏黑長髮瞬間墜落,鋪散在她的肩膀與後背上。

張昱樹抿了抿唇,答:“再等幾天。”

段之願低呼一聲回頭,對上張昱樹噙著笑得臉,又氣又惱:“你,還給我。”

他們家在學校的另一邊,要是搬去那邊住,每天放學他和段之願的方向就是一個向左,一個往右。

吳真又給他打電話,問上次不是答應了和她一起住,怎麼還不來。

張昱樹拿起來一看, 是個護手霜。

其實他還是喜歡之前在巷口,偶爾看段之願揹著書包,乖乖巧巧路過,站在不遠處的公交站牌下等車。

張昱樹在腦海裡回憶之前段之願給他講過的東西。

張昱樹剛邁進圖書館,就瞧見段之願已經坐在那裡了。

這裡的太遠指的是離段之願太遠。

天氣漸暖,她穿了件卡其色大衣。

張昱樹沉默不語,看了她一會兒,點了下頭:“那我試試。”

被當頭一棒硬是沒幾天就好了, 連醫生叮囑的複查都沒去, 手指隔著紗布摸了摸後腦, 確定不疼了, 直接把紗布扯下去。

少女的衣襬和馬尾被風揚起,是燃燒在他心底裡最熾熱的火苗。

撇撇嘴,都他媽快忘得差不多了。

她眯著眼睛看,第一問還真寫對了。

中性筆在他指尖跳躍翻騰,手指比腦袋還靈活。

張昱樹放緩腳步,走到她身後精準扯下她的淡紫色皮筋。

張昱樹垂下眼,不疾不徐擺弄手機。

清清冷冷的淡綠色, 擰開蓋子擠出來一些。

段之願不情願地拿出準備好的題,把頭髮掖在耳後:“你做完告訴我。”

的確是熟悉的味道。

嬌小纖瘦的背影挺得很直,走得近了能看見她半張臉。

視線落在面前的書上,看得仔細又認真。

張昱樹兀自坐在她對面,皮筋在他食指上轉了兩圈。

沒一會兒又把手機扔下。

頭皮被剃掉了一塊,去院子裡收衣服回來覺得有點冷, 隨意扣上個帽子離開家。

操控著筆旋轉出重影,就是不掉下桌。

“臥槽。”老賀笑出了聲:“我要真那麼幹了, 你不得跟我拼命?”

今天是約定好補習的日子。

一開始寫得慢,翻了幾頁書後,漸漸提升了速度。

“這都是,都是上次講過的,你不會,那我沒辦法了。”

他記東西是快,可那是短暫記憶,第二天又不鞏固,沒幾天就忘了。

“我不會。”張昱樹看都沒看,下巴一揚:“你給我講。”

吳真和她新老公的家太遠。

而後被他套上手腕,搶過她手裡的書自己看了幾眼,問:“今天講什麼?”

雖然回答的不嚴謹會被扣分,但思路是對的。

段之願重新收回目光,捏著書的一角,心道這人,還真的是挺聰明。

大概四十分鐘左右,張昱樹的題寫完了。

錯了幾個,對的佔大部分,這已經超出段之願的心裡預期。

她點頭:“高考之前你認真聽課,好好複習,沒有問題的。”

最起碼上個普通大學沒有問題。

說完她又給他出了幾道題,推到他面前:“時間還不算晚,再做幾道吧。”

張昱樹笑著彎彎唇,指尖點了點桌面:“我答對了怎麼辦?對一道題給我親一下?”

這麼久了,依然無法熟悉他脫口而出的混賬話,段之願耳垂都發燙,搖頭:“不可以。”

“這是交易,不然我就不寫。”他把筆扔下,翹著二郎腿,雙臂環在胸`前大咧咧靠在椅子上看她。

沉默一陣。

段之願突然察覺到不對勁。

一開始還為這個交易而苦惱,現在才反應過來,他寫不寫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你,你愛寫不寫。”她偏過頭。

“呦!”張昱樹站起身:“跟我說話呢?你膽子大了是吧?”

燈光打在他後腦上,陰影將段之願籠罩。

旁邊的幾個人都朝著他們這邊看,視線落在這個穿著吊兒郎當的少年身上。

為了避免成為人群的焦點,段之願連忙傾身。

扯著張昱樹的衣袖,告訴他:“你先坐,先,先坐下。”

她好好和他商量:“那那是你的卷子,也是,你自己學習,你憑什麼跟我交易?”

張昱樹臉上露出被拆穿的笑:“那你總得給我點鼓勵吧,拯救差生行動的路上,不能一點鼓勵都沒有,這樣我也沒有前進的動力啊!”

故意停頓一下,他眉梢挑起,一雙丹鳳眼變得不正經。

從口袋裡掏出之前她給的護手霜,說:“這些題我要是做對了,你給我塗。”

段之願正欲拒絕,張昱樹沒給她機會:“要麼就讓老子親兩下,你自己選。”

段之願頓覺窘迫,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剛剛被他扯下來的頭髮遮著半張臉和脖頸,感覺燥熱無比。

她紅著臉:“你快寫吧,時間……時間很晚了。”

“那就說好了,等我寫對了你給我塗。”張昱樹眼前一亮,把本子攬到身前,拿起筆開始讀題。

午後的陽光從他背後打過來,將他的影子放大折射到桌面。

能看見那個囂張到不可一世的寸頭,此時卻在攥著筆對一道題皺眉頭。

段之願抿了抿唇,視線又落在護手霜上。

早知道那天晚上就不給他了,省得他又想出這樣的方式折騰她。

張昱樹做到最後一題時,突然被難住。

他印象中段之願好像沒有講過這個型別,咬著筆帽冥思苦想了十幾分鍾,才稍微有點頭緒。

答上以後把本子扔到她正看的書上:“檢查吧。”

說完,伸手拿起護手霜,擰開蓋子好像只等著她願賭服輸。

段之願一共給他出了三道題,前兩道都做對了。

直到第三題,她在白紙黑字上重重打了個叉:“錯了。”

“這題你根本就沒給講。”張昱樹皺眉:“你這叫什麼來著,超綱了!”

“我給你講了。”她神色嚴肅又認真,琥珀色的雙眼眨了兩下幫他回憶:“那時候你沒聽,你在,玩手機。”

“那不就跟沒講一樣。”張昱樹看著她,也同樣認真和她理論:“你明明知道我沒聽,還自說自話,這不是糊弄我嗎,那這麼說來這道題就不算。”

說完,他兀自把護手霜擠出來。

白色長條似是融化在他手背上的乳酪,又伸到她面前:“你給我抹勻。”

這人可真是蠻不講理。

又不是她不叫他聽課的,那天明明都說了有不會的要問,他說自己都會了。

“快點。”張昱樹蠻不講理:“你別耍賴皮,好學生也說話不算話?”

無奈,段之願紅著臉認命。

生平第一次做這樣的事,還有些不知所措。

指腹沾了一點護手霜,冰冰涼涼。

輕輕在他手背上畫著圓圈,只用指尖碰他的手背,慢慢將白色面積擴大。

瞧她細白的食指在自己手背上晃盪,張昱樹終於露出得逞的笑意。

她的手怎麼就那麼白,白到青色血管都能看見。

手指又瘦又長,指尖帶著淡淡的粉色,指甲也修剪的整齊又好看。

指腹劃過他的手背,又麻又癢。

張昱樹覺得這些天的腦細胞總算是沒白費。

臨陣磨槍那幾本書也派上了用場。

學習對他來說很無趣,有趣是之後的獎勵。

有了獎勵,無趣也變得興致勃勃。

護手霜鋪滿他整個手背,半天也沒有抹勻,他問她:“老子手上有病毒啊?”

段之願沒回答,抿了抿唇,一根手指默默變成兩根手指。

張昱樹無比享受這個午後,此時此刻,怕是段之願跟他要他的心頭血,他都會毫不猶豫剜出來一碗給她。

“那天怎麼回事?”

當手背上的護手霜漸漸融進他的面板時,張昱樹開口:“你為什麼不坐老賀的車過來?”

段之願也不知道該不該說,猶豫時,又聽張昱樹開口:“你不告訴我我就去問錢震和李懷,到時候治你個隱瞞罪,老子把你推講臺上抱著你親。”

“……”

段之願現在很想將護手霜扔到他身上,不,扔到他嘴上。

她垂下眼,說了事情的經過。

所有的都說了,唯獨隱瞞了王老師在辦公室裡跟她說過的話。

因為害怕他發火。

幸好段之願隱瞞了沒說,因為張昱樹只聽到李飛收了她的手機,就已經開始罵人了。

“老子把他車砸了!”

段之願合上護手霜,搖搖頭:“我沒事,你不要生氣。”

“段之願。”張昱樹皺眉看她:“你就不會說是我強迫你的嗎?你不會把所有的錯事都往我頭上推嗎?”

可事實上,並不全都是張昱樹的錯呀。

為她補習這件事,也是段之願自己提出來的。

回資訊,也沒有人強迫她,是她自己忘記關機。

“你也太笨了吧,這不是實話嗎,說實話不會?”

段之願垂下眼:“對不起呀……”

媽的,沒見過比她更軟的妹了。

又正又軟,簡直乖死了。

可偏偏她自己不知道自己有多可愛撩人,這種楚楚可憐的樣子,真讓他連說句重話都覺得自己是個混蛋。

張昱樹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背。

拿到鼻間重重聞了兩下,點頭:“的確跟你一個味,都這麼甜。”

越說越過分,段之願慌忙收拾自己東西,輕輕開口:“我,我得回家了。”

“我送你。”張昱樹站起身,趕在她開口之前:“不準拒絕,不然我也給你塗一次護手霜。”

張昱樹打了個車,直接把人送到家門口。

臨走時,還不忘來一句:“不飛個吻啊?”

段之願急匆匆地跑了,連頭都沒敢回。

張昱樹笑得張揚肆意,擼了一把袖子,屬於她的小皮筋還在他手腕上。

現在,是他的了。

手臂隨便一晃,護手霜的香味襲來。

他搖搖頭,明明是一樣的味道。

怎麼好像在她身上的更好聞。

——

第二天的課間操,廣播通知高三學生一起下樓。

林落芷鬱悶拿起練習冊拍在桌上,抱怨道:“煩得要死,一會兒說高三可以不用跑操,一會兒又讓下樓,真的煩!”

段之願安慰她:“就當是休息一下,一直看書也很累的。”

可等他們所有人排好隊後,看見的確是張牙舞爪的李飛。

他拿著麥克風站在領操臺上,渾厚的嗓音遊蕩在校園的每一個角落:“是誰把我的車胎紮了??!”

許是這話太出人預料,同學們沉默一陣,倏地笑出了聲。

李飛怒吼:“笑什麼?”

說完,指著前排一個男生:“是不是你乾的?”

段之願站在隊伍裡,渾身一緊。

她記得昨天張昱樹好像說過這句話。

她抿了抿唇,悄悄回頭。

赫然被張昱樹捕捉到了視線,朝她挑了下眉。

她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因為這人實在是沒有正經時候,這個動作也不知道是承認了,還是就單純的想欺負她一下。

“我鄭重告訴你們,再沒有人承認,我就去調監控,到時候我會報警,那個人要負刑事責任,要坐牢,要被記錄檔案,我要你一輩子抬不起頭!”

聽到這,段之願心髒都要跳出來。

突然林落芷在背後,小聲跟她說:“李飛是不是以為大家都不知道啊,他停車那地方的攝像頭去年就壞了。”

“是嗎?”段之願細聲問她:“壞了嗎?”

“嗯,早就壞了,所以那個位置不收費。”

握著拳頭的手鬆了一下,段之願目光自然下垂,盯著地上的一片枯葉看。

課間操一共25分鐘的時間,全都是李飛在臺上咆哮。

最後撂下一句:“我在辦公室等著你來給我自首!”

說完才全體解散。

——

中午,段之願午飯都沒有吃,在二樓緩臺找到張昱樹。

一群人吊兒郎當靠在牆邊,張昱樹坐在窗臺上,背後靠著玻璃。

手裡拿著個包裹了青色玉米葉的烤玉米,吃了一口衝她揚著下巴,語氣悠閒又懶散:“呦,這妹妹好看,處個物件嗎?”

她只是看到張昱樹離開的方向,就順著找到這裡。

沒想到剛一轉彎就暴露在這麼一大群人面前,壓迫感陡然襲來。

她輕聲細語,開口:“你,你過來。”

“我?”張昱樹用玉米指著自己,咬了一口在嘴裡嚼著,雙腿前後晃盪:“該不會是要跟我表白吧?”

其他人也鬨笑出聲。

段之願的臉發燙,抿著唇轉身就走。

身後腳步聲也快速接近,她肩膀一沉,是張昱樹把手臂搭在上面,把她往懷裡摟:“想我了?”

少年的氣息和體溫瞬間將她包裹。

“你別這樣。”段之願縮著肩膀離開他的懷抱。

離開緩臺有一段距離了,段之願回頭仍能看見剛剛那些探著腦袋向他們這邊看。

張昱樹也跟著她的視線回頭,喊了句:“別他媽看了!”

待那幾個腦袋縮回去後,他把手裡的玉米對摺掰開,沒吃過的那部分給她:“嚐嚐?”

“我不吃。”段之願好奇,問她:“你在哪裡,弄的玉米呀?”

“錢震拿來的,他們幾個去後操場烤的。”

後操場是學校荒廢的操場,只等開春時重新翻修,打算修建個新食堂。

已經拉了圍欄不讓人進,他們幾個居然還敢去烤玉米。

段之願點頭:“哦。”

又問:“李老師的車……是不是你?”

“不是我。”他答得快又篤定,就好像已經預判到她會問他。

段之願垂下眼,眼睫眨了眨,一雙眼睛裡似是鑲了水晶,閃閃發亮:“真的?”

媽的,這模樣往誰面前一站,誰能風輕雲淡啊?

張昱樹藉著吞玉米的動作吞了下口水,點頭:“當然是真的。”

“那你不怕老師調監控?”

“那監控早就壞——”話音還沒落張昱樹突然收聲。

再看段之願,果然一臉嚴肅樣。

在她面前還真就容易被蠱惑心智,什麼話都能被她套出來。

張昱樹認命點頭:“是我。”

段之願纖細的兩條眉蹙起,表情立刻變了:“明明就是我的錯,是我忘記把手機關機了,老師罰我罵我都是正常的,你怎麼——”

“正常什麼?”張昱樹有些急躁,因為她的話。

“他在同學面前羞辱你還不夠啊?上次也是他罰你跑步,總校那次當著大家的面羞辱你,還把你手機弄丟了,這不都是他嗎,你怎麼還替他說話呢?”

“因為是我的錯。”段之願心裡雖然難過,可畢竟是她犯錯在先,要不是不犯錯,那些懲罰怎麼也降不到她身上,她抬眸瞧了張昱樹一眼:“老師,管理學生,不是正常的嗎……”

這要是換成錢震,張昱樹早就一腳踹過去了,可偏偏是這麼個楚楚可憐的小姑娘。

他無奈啃了兩口玉米,把剩下的丟進垃圾桶裡,抹了下嘴唇,問她:“那你什麼意思啊?”

語氣不算友好,帶著脾氣,聽得段之願心發抖。

她盯著地磚上的花紋,小小聲:“我會找老師承認錯誤。”

“草!”他罵了一句,舉起雙手做投降狀:“行行行,我去認錯。”

“又不是你砸的你認什麼錯?代夫認錯啊?”

“你——”段之願瞪他:“別亂說話。”

“好,我自己去自首。”張昱樹放下手,順便摸了下她的腦袋:“你這大義滅親的心裡得改一改,不然我以後可真遭罪。”

說完,不等她回答,張昱樹雙手插在口袋裡離開。

剛走了幾步,又突然回頭:“段之願。”

“你,你喜歡五顏六色,香的東西嗎?”

段之願不解:“什麼?”

“就說你喜不喜歡?”他又不耐煩了。

“喜歡吧。”

她一直都挺喜歡顏色鮮豔的東西,無論是衣服還是文具,至於香,當然喜歡呀,誰會不喜歡香味呢。

張昱樹若有所思點了點頭:“行。”

轉身離開。

下午第一節 課的鈴聲響起,他還沒有回來。

段之願看著不遠處空蕩蕩的座位,心裡發慌。

一節課就這麼過去了,老師宣佈下課後,段之願想去李飛辦公室瞧瞧,突然聽見靠窗一排同學講話:“你看,那不是張昱樹嗎?”

話音剛落,好幾個都湊過去。

“還真是,他怎麼跑上了?”

“他是逃課了嗎,就為了去操場跑圈?”

段之願聽了也走過去。

目光掃視一圈,一眼就看見那個穿著黑色半截袖,奔跑在風中的少年。

他的外衣扔在籃球架底下,旁邊是李懷和錢震他們好幾個人坐在那,視線落在張昱樹身上。

錢震問李懷:“你說樹哥怎麼就承認了?”

“因為小結巴唄。”李懷說。

段之願前腳把人叫走,後腳張昱樹就跟李飛承認了自己的行為,被罰來操場跑二十圈,不跑完不許走。

錢震目光呆呆地看著張昱樹,撇撇嘴:“這小結巴真是個禍水啊,能把樹哥逼的主動認錯。”

話一說完,他捂著嘴,用力打了自己一下。

“樹哥上次說了,不讓我叫她小結巴。”

說完,又回頭打了李懷一下:“你也不許叫。”

李懷:“……”

張昱樹跑了八圈後,已是滿頭大汗。

接過李懷遞來的水,氣喘吁吁:“草他媽的,左右也是而二十圈,早知道老子臨走前把他擋風玻璃也砸了!”

李懷說:“你直接把我倆一起供出來多好,就不用跑這麼多圈了。”

李飛讓張昱樹把同黨交代出來,張昱樹咬死了是他一個人乾的。

說什麼也沒把別人供出來,氣得李飛脫口而出二十圈,說必須讓張昱樹長記性,下次不敢再犯。

大半瓶水進了他的肚,張昱樹體力恢復不少。

又跑了兩圈後,他猛地抬頭。

一眼看見窗戶裡那個又乖又漂亮的姑娘。

他想跟她來個飛吻,可樓上還有其他同學。

這姑娘臉皮薄,又是好學生。

被人知道她又該哭鼻子,結結巴巴說她委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