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女孩蓬頭垢面的模樣，顯得和四周的景色格格不入。
因為全身太過於邋遢的緣故，姚若定眼望去的時候，一時竟是難以看清她的模樣，只有一雙幽深的眸子，正藏在亂髮下看向她們。
見此，姚若不由微微一頓，不知為何，她第一時間竟不是覺得小女孩可憐，而是滿心的疑惑和怪異。
不過很快，遠處的小女孩就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她並未在原地多留，眨眼就是轉身隱入了人群，彷彿剛剛真的只是隨意的向這邊看過來。
亦或是，她本來也如同自己和阿雲一般，目光看向的地方，乃是她們後面河流中間的三生石。
“奇怪？”姚若望著消失的小女孩，仍舊感覺一陣疑惑。
不過她倒是也沒多想，只當是個小插曲而已，姚若頓了頓就重新回了神，她順勢側目看向了身旁的阿雲，剛準備開口時，卻發現對方似乎還在人群中搜尋著小女孩的身影。
眸光犀利而又深沉。
“阿雲？”眼看著對方几乎是下意識的就準備抬腳跟上去，一旁的姚若這才疑惑的叫住了對方，更是不自覺伸手拽住了阿雲的一條胳膊，彷彿對方稍不留神，就會自顧自朝著那個小女孩追出去。
於是兩人都不約而同的沒有繼續討論起小女孩，她們繼續執燈在岸邊走著，三生石那邊依舊熱鬧非凡，引人注目。
“走吧，我們去那邊看看。”姚若提著燈，朝著阿雲說道。
後者稍稍一頓，也點點頭。
“好。”後者應著。
阿雲沒說話，此時她的內心更是有些震撼，就在剛剛那一剎那，她幾乎滿身戾氣，本能一樣的想要衝上去做些什麼。
但是，如今她卻是沒有太大的感覺。
“罷了，隨她去吧。”姚若倒是沒有多想，很快就是隨意的擺擺手，然後朝著阿雲說道。
不過對於姚若和阿雲二人來說，除了感嘆一下“三生石上刻三生”的美好，內心倒也沒有太大的波瀾，畢竟此時她們並未有什麼其它的想法。
阿雲發現，自己的身份好像遠遠沒有眾人所說的那麼簡單，或許在此之前，她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人。
當初醒來的時候，即使面對陌生的環境和姚若，她也是處於一種沒有安全感的想法中，和姚若幾番打鬥，也未曾有招招致命的行為。
姚若並非鐵石心腸，若是平時遇上這種事情，她一定會下意識想要幫對方買點吃的穿的，就像當初她好心將阿雲就回去一般。
這次，面前的人終於是回了神，她回頭看向姚若時，目光還快速閃過一絲呆滯，似乎沒明白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小女孩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的的地方，面黃肌瘦的模樣，一看就是好幾日沒吃過東西。
聞言，姚若這才鬆了一口氣，也鬆開了阿雲的胳膊，很是認同的點點頭道：“我剛剛還以為阿雲動了惻隱之心，不過話說回來，我也莫名感覺有些奇怪。”
這個事實著實讓她有些錯愕，阿雲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對一個小女孩動了殺意，這是她從醒來後，從未有過的感覺。
正常來說，任誰見了她，都會有惻隱之心才對。
喊了一聲，阿雲似乎仍舊沒有回神，她連忙再次朝著對方輕喊了一聲：“阿雲，你怎麼了？”
“沒……沒事。”阿雲定了定神，回答道。
她，自然指的是剛剛的小女孩。
說完，阿雲的餘光又下意識的掃過了那邊的人流，這才將自己剛剛心底油然而起的戾氣壓了下去，她看著姚若說道：“就是覺得，她好像很奇怪，可我也說不上為什麼。”
或許，她莫名對一個小女孩動了殺意。
整個鎮上的熱鬧，幾乎是一直持續到了後半夜，在一片燈火中，姚若和阿雲身影緩緩從長生廟中走出來。
廟會廟會，其實就是指這座長生廟。
“我看時辰不早了，今晚我們也玩的盡興，就先回去吧。”阿雲站在幾米高的臺階上，兀自抬眸看了一眼半空中高高掛起的明月，不由朝著身旁的身影說道。
這一趟下山，儘管自己的記憶還是沒有太大的線索，不過阿雲也覺得很開心。
若是再晚了，莊主和夫人也孩擔心姚若了。
姚若眼中滿是舒適，她不由伸伸胳膊疏鬆疏鬆筋骨，這才點點頭順勢應著：“嗯，我們回去吧。”
今晚馬車自是不方便進來，所以兩人下了臺階後，又重新一步一步原路返回，不過二人倒也未曾覺得有所疲憊感，一路上的風景也不會無聊。
“抓小偷！”
不知何時，前方大街上的人群倏然傳來了一陣嘈雜混亂的聲音，姚若的阿雲見了，不由順勢抬眸看了過去。
只見大街上的人群，紛紛自動避讓出了一塊寬敞的地方，此時一個商戶裝扮的老闆，正舉著一根木棍，追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
女孩拿著幾個肉包子，非常倉皇無措的逃跑著，一時間鬧的有些雞飛狗跳，惹得四周的眾人都不約而同的看了過來。
下一刻，商販就是一手抓住了小女孩的後衣襟，毫不費力的就將其提了起來，滿臉惡狠狠的說道：“讓你偷東西，看我不把你腿打斷。”
話落，小女孩似乎頓時恐懼的說不出話來，手中搶來的幾個肉包子也滾落在地，還微微冒著熱氣，應該是剛出爐的。
“不就是兩個肉包子，不至於這般咄咄逼人吧！”
小女孩看著著實可憐，一旁的眾人自是有些不忍心，不由小心翼翼的朝著商販議論聲。
他似乎完全不在意，依舊凶神惡煞的說道：“說的輕巧，兩個肉包子不是錢啊，有本事你替她給錢啊。”說著又淬了一口，一邊暗罵晦氣，一邊盯著女孩：“臭乞丐，我的東西你也敢偷！”
“不就是兩個包子，這錢我出了，你趕緊放了她吧，這麼小就沒了家人已經很可憐了，追著乞丐動粗算不算男人啊。”
這麼多人，自是有人率先站了出來為小女孩出氣。
說著，那人就直接扔給了商販銀子。
“行，你喜歡當大善人。”商販對此很是鄙夷，不過到手的錢財自是沒有不收之禮，握著銀子最後盯著手中的女孩道：“今天就先饒了你，下次再讓我逮到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說完，商販就直接將女孩扔在地上，然後自顧自掂量著銀子，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裡。
大部分人其實就是看個熱鬧，事情結束了自是又各自散開。
而從始自終，小女孩的目光都落在了地上的肉包子，即使重重被扔在地上也未吭聲，就這麼自顧自爬起身，伸手撿起一個肉包子就往嘴裡塞，像是真的好幾天都吃過東西。
這般囫圇吞棗般塞滿整張嘴，她又連忙伸手去檢前面另個肉包子。
然而就在下一刻，一隻纖細乾淨的手掌先她一步撿起了肉包子，女孩抬眸，就看見了微微彎腰的姚若。
“給。”姚若替她拍了拍灰塵，這才遞了過去。
女孩似乎沒有任何想法，直接拿起就是繼續往嘴裡塞，看的姚若和阿雲都不自覺的微微皺起了眉頭。
不知為何，第二次遇上這位小女孩，姚若之前那種怪異感莫名就消失了，只覺得這小女孩實在是可憐的惹人心疼。
剛剛她也準備站出來的，不過倒是晚了一步。
眼前的小女孩如今看來，就是一個餓了很久的普通乞丐而已，姚若也不明白之前自己為何有中怪異的的感覺。
一旁的阿雲同樣如此，這會兒她內心意外平靜，卻是沒有強烈的戾氣殺意溢位。
“要不要跟我回去？”姚若看著腮幫子鼓鼓的女孩，不由開口詢問道，卻不想對方在勉強將兩個包子塞下去後，看也未看她一眼，就這麼匆匆起身。
就在姚若滿臉疑惑時，驀然感覺掌心一涼，骨血都被刺激的微微一顫。
小女孩迅速與姚若擦肩跑過。
與此同時，還不待姚若反應過來時身旁的阿雲突然伸手，緊緊扣住了姚若手腕上的命門，好像對方只要輕輕一動，她非死即殘。
姚若本能抬眸，四目相對。
那一刻，她看見想來清冷的阿雲，竟是死死瞪著自己，那雙波瀾不驚的眸子中，此時快速閃過了……一絲殺意。
她想殺她。
意識到這個事實後，姚若只覺得腦海中“嗡”的一聲炸開了一陣白光，此時她滿是不可思議的盯著對方，整個人一動不動，似乎連思考都忘記了。
阿雲同樣如此，她彷彿沒有了意識一般，手掌緊緊扣著姚若的命門。
一切不過是發生在半個瞬息間而已，一剎那，時間彷彿停止了流逝，她們就這麼定定的望著對方。
而跑開的小女孩突然頭也不回的闖入了一個狹小的空巷中，短短几秒種，她就像是被抽掉了靈魂一般，就這麼筆直的倒了下去。
不多時，黑暗的角落中似乎有屍臭緩緩散開。
地上的女孩早已沒有了任何氣息，不僅如此，若是有人路過這裡，一眼就可以認出。
這是一具死了好幾天的屍體。
作者有話說：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