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殘魂(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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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殘魂(一更)
◎這種戀愛腦攻擊性很強◎
應縱歌將身前的少女擁入懷中, 但那只是一道沒有實體的殘影。
“她心生慈悲,卻成汝之孽障。”掌慈悲道的神明低眉,“她種下善因,汝卻以惡果相報。”
虞歲歲還是穀雨的時候, 她一生都供奉大自在觀音, 所以當她被除魔箭撕碎神魂的時候,尚有一縷殘魂皈依慈悲道。
——如果應縱歌想要這一縷殘魂, 他就必須掌持慈悲道, 就必須行慈悲之舉, 屠刀都放下。
於是他說:“大千宇宙, 三千世界, 我會找到她,然後重啟輪迴,只有這一線生機, 如果我還是失去她,你們就會迎來真正的絕望。”
說罷, 他跳下了萬古同悲陣的陣心, 沖天而起的魔氣撕開此世時空,然後他的身影消失不見。
虞歲歲不知道他找了多久, 也許只是短暫的幾天, 也許漫長至千世萬世。
白骨血海的景象與玉京殿善惡相殺的神明都消失不見, 眼前還是那座山寺,安靜得能聽見花落的聲音。
虞歲歲回過頭, 看著靜靜站在她身後的少年,他一身猩紅嫁衣, 在山寺古剎中幽豔陰森。
“玄九…玄賜, 九皇子, ”她緩緩回過神來,“對麼?”
“歲歲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他蹭了蹭她的脖頸,帶了些撒嬌討好的意味。
於是她躲了一下,輕聲道:“我不喜歡在幻境裡,我想回雲舟上。”
玄九任她牽著進了廂房,還闔上房門順道上了鎖,從背後伸手環住她的腰,毒蛇一樣纏上來,撩開她的長髮,鑽進去吻她的後頸。
他身後還是寺廟神龕,觀音像聖潔渡世,神臺沉香,承載了人世間無數美好祈願。
“不用白費靈力,這些幻陣對我沒有用,省點力氣。”玄九吻她的耳尖,唇舌和話語都是溼熱的。
玄九的唇又壓了下來,她伸手擋住,少年就在她手心上落下一吻,低聲道:“歲歲可不能偏心。”
“好。”玄九將她抱了起來。
銅鏡明亮,所以她清楚地看到唇分時粘連的晶瑩水絲,她的唇原來可以在不上口脂的情況下也這樣嫣紅柔潤,眼眸蒙上一層水汽,面頰上浮起些許緋色。
怎麼回事?
“這個有你的世界才會被允許存在,上一世會被抹去,此世為真,一段時間後,我也會和此世的‘我’融合。至於萬古同悲陣,”玄九勾唇,“現在八千里荒野中有兩個,這只是其中一個。”
虞歲歲把手移開,玄九果然吻了上來,她一邊和他接吻,一邊把手背到身後,暗戳戳地捏一個白微霜教她的法訣。
虞歲歲氣結,不行,得想想別的法子。
應縱歌是一種會裝得比較溫柔聽話的戀愛腦,玄九……這種戀愛腦攻擊性很強。
偏心…片刻後虞歲歲才反應過來,玄九在吃應縱歌的醋,明明就是他自己。
虞歲歲意識到,她如果只是一個勁地叫他別開陣是沒有用的,玄九完全不想跟她再談禁陣的事情,威脅她也狠不下心,所以只能是連哄帶騙了。
她搖了搖頭,道:“答應我別開陣。”
她的手被牽著按在他的胸膛上,他無需再借助紙嫁之術出現在這場輪迴中,他的心跳熾烈,體溫越來越高,將她越抱越緊,就像是要融化在她身上一樣。
“有,”虞歲歲微嘆,“本來我想跟你說別的,但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輪迴融合是什麼意思?萬古同悲陣還會開啟嗎?”
玄九就是上一世的應縱歌,也是她的師尊。
虞歲歲伸手抵在梳妝檯上,被吻得有些頭暈目眩,她被抱高了些許,上身幾乎要捱到菩提木架上的那面銅鏡上。
虞歲歲怔了一下,兩個禁陣?
他不僅會嫉妒這一世的自己,甚至還會禍水東引。
她的幻陣是捏造出來了,但玄九完全沒有中招的跡象,還是抱著她親個沒完沒了。
“不好。”他說,“歲歲,你還有一縷殘魂融在慈悲道中,我要開陣,逼得慈悲道用你的殘魂來阻止我,我才能要回來。”
她沒有忘記過剛才在幻境中看過的慘痛景象,絕對不能讓上一世的悲劇重演。
玄九擁她在懷,不斷地在她的面容上落吻,但虞歲歲並沒有給他什麼反應。
“不要開陣!”她按著玄九的肩有些著急地說,但很快她的聲音輕柔了下去,“玄九,這一次不能再開陣了,好不好?”
“我對他們並無憐憫之心。”玄九平靜道,“歲歲,我踏遍三千世界,找了你很久很久,一開始你的魂魄殘缺,還沒長大就夭折,我總是越來越心痛,對別人也就越來越恨,我不在意他們,除了歲歲,其他的對我來說不過將死之物。”
她甚至有些語無倫次。殘魂什麼的不要也罷,她現在不是好好的?能跑能跳會哭會笑,並沒有缺少什麼。
“對。”他應了,牽著她的手去將蓋頭掀起,少年面容熟悉,只是一雙桃花眼是深邃的紅,“我說過,我是歲歲留在舊世的一件遺物。”
“不行。”玄九親了親她的鼻尖,“他也沒答應你,不是麼?”
虞歲歲心想:沒救了。
怎麼可以在這樣的地方說這樣的話?
“你跟我來。”虞歲歲牽了他的手,不等他用意就自顧自地拉著他出了寺廟,走到旁邊一處廂房裡,幻境復刻了百年前的場景,所以這個廂房是她以前居住的地方。
他要更加涼薄而狠戾。
確實沒有什麼系統,因為她的穿書,是他再起的一場輪迴。
“歲歲,我的歲歲…”他擁住她,有些生澀而胡亂地去吻她的眉眼,“這次輪迴已經開始和上一世融合了,歲歲…你也喜歡我好不好?”
“等、唔——”虞歲歲轉頭想跟他說正事,卻被他著下頜吻住了嘴唇,他的吻要兇很多,急切地抵開她的齒關探了進去。
只是一個幻術,合歡宗弟子騙身騙心後跑路用的,用靈力給對方捏造一個幻陣,然後趁機溜走。
虞歲歲疑惑不解,正打算再捏一個試試,但她捏訣的手被玄九扣住,他的手指一寸寸滑進她的指縫,與她十指相扣。
在鏡中看到自己被吻成這副樣子,虞歲歲有些慌亂地移開了視線。
“不可以!”虞歲歲急聲道,“你冷靜點,禁陣一開就無法挽回了,那麼多人,不行…你不能開禁陣。”
“等等,還有那些隨我一起入禁陣的修士…”她攥著少年的前襟,道,“你不能讓他們出事。”
他垂眸看著她,忽而笑道:“再親我一下吧,歲歲。”
虞歲歲伸手撐著他的肩,在他唇角啄吻了一下。
玄九翹起唇角,也許是因為少年相,這個笑容甚至都能說得上純粹,可他說出的話語字字都是尖銳稜角:“這些人的價值,只剩下讓歲歲為了救他們來親近我。”
相當好用的籌碼,屢試不爽。
她心下無奈,只好說:“那你要說話算話。”
“好。”玄九應下了。
回了雲舟的雅間,虞歲歲發現白微霜還沒回來,她在桌案上發現了白微霜留下的紙條,說她今晚要去哄澹臺翡。
禁陣裡時間流轉要快很多,出了禁陣還是深夜,虞歲歲點了桌案上的燭火,一回過身就看到玄九靠在她的床榻上,少年解散了長髮,紅綾髮帶勾在手裡,眉眼冷戾,但淚痣在燭火下曳著灼灼豔色。
那雙紅瞳森然,如他所說,千萬年行於世間,除了她如見死物,下頜微揚,眼中神情涼薄輕蔑,所謂“看垃圾一樣的眼神”。
當他看向虞歲歲的時候,眼神才會緩和下來。
與應縱歌並不是全然一樣,應縱歌經常是眉眼噙著溫柔笑意,心裡不知道在憋什麼壞水。玄九是連看上去都是不好惹的。
之前隔著紅蓋頭,虞歲歲一直不知道,原來他是用這種表情這種眼神黏著她,在她身上蹭來蹭去。暴虐的魔神在她身上就像是一隻討寵的大貓。
“歲歲,你幫我束髮好不好?”玄九交疊了一雙長腿,墨髮和嫁衣一起鋪了小半張床,少年相張揚又漂亮,讓人移不開眼。
虞歲歲只晃神了片刻就剎住腳步,她才不會上鉤。他手裡的髮帶真的只是讓她用來幫他束髮?看上去也很可能是拿來綁她的。
長夜漫漫,這床她真能上去嗎?確定不會一上去就下不來?
所以她輕咳了一聲婉拒道:“現在夜深了,你還是儘早歇息,可以明天再束髮。”
玄九順著她的話往下說:“既然夜色已深,歲歲不上來睡覺麼?或者我給你念話本?”
虞歲歲:“……”
在她年少輕狂的時候,還以為他是系統,毫無芥蒂地在他面前看煌文……
哦,還講過那些奇怪的夢。
虞歲歲:想死。
一輩子很快就過去了。
“…不用,你先睡,我找點事做。”她很快就低頭錯開視線,恰好看到了桌案上一封信,信封繪著並蒂蓮花,拆開後就是很厚實的一沓信紙。
她真的不知道,師尊怎麼每天都能給她寫這麼多字。
不過,她細細一想,師尊說他還在萬魔殿,應該是騙她的。他應該早就知道了她還有一縷殘魂融在慈悲道中,怎麼可能不做局去要回來。
“一個一個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她嘀咕了一聲。
“歲歲,”玄九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她身後,伸手就要抽走她手中的書信,“天暗了,讀信傷眼睛。”
又在爭風吃醋。
虞歲歲有些好笑地用手裡的一沓信紙輕輕拍了一下他的手心,“好吧,明日再看,我先去洗漱。”
“好。”玄九滿意地把那些信紙塞回信封裡。
虞歲歲裝模作樣地抱起衣裳,一走進浴室就把衣服隨便找地方一擱。她本來就沒打算洗澡,只不過玄九和師尊都不至於變/態到連洗漱都盯著她。
但她一時間並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掌握的資訊實在是太少了,當初盜走龍骨的究竟是誰?此人懷著什麼目的,是敵是友?另一個萬古同悲陣在哪?
虞歲歲一邊吃著浴池旁邊擺著的甜點心,一邊努力思考。
不過,她覺得還是要先通知伏魔大會的其他人,現在八千里荒野中有兩個萬古同悲陣,他們發現的只是玄九的禁陣,應縱歌的還沒被找出來。
這麼危險的東西一來就是兩個,禍不單行,想想就讓人頭大。
她想傳音通知茉浮天,翻找腰間玉牌的時候忽然看見了那枚御神令,上面的金羽讓她想起了璇璣蘅。
在沉月河谷的時候,璇璣蘅說過,如果她不知道怎麼辦的話,就可以去找她。
虞歲歲只猶豫了片刻,既然璇璣女帝用御神令幫助仙宗修士,而且玉將離也說過女帝是為君之才,那她覺得璇璣蘅應該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
她在錦囊裡翻了翻,找到了一張高階傳送符。很好,這麼高階的靈符,還是當初應縱歌給她的。
虞歲歲立刻聯想到當初白微霜說的劇本——她用物件送的劍氣把物件本人打了,然後成功逃跑。
她現在做的事情,也差不多。
虞歲歲立刻就注入靈力,在心裡默唸沉月河谷,一眨眼她就從雲舟瞬移到之前那個遍地白色的幽深山洞。
璇璣蘅還是坐在最高處的石臺上,對她頷首道:“虞姑娘,在魔尊發現之前,我們長話短說。”
“陛下,”虞歲歲開門見山地問,“龍骨是不是在你手裡?”
“是。”她頷首承認,“為了躲避神王的耳目,孤才派人用魔氣潛入龍守閣。”
這樣就能甩鍋給魔域。
“萬古同悲陣有兩個,我們發現的只是其中一個,另一個我會盡力找到,”虞歲歲問,“陛下能否將這兩個禁陣徹底鎮壓?”
“兩個?”璇璣蘅黛眉一挑,金瞳裡閃過些許意外之色,她很快回答,“可以,但孤需要時間。之前挑在這裡煉化龍骨,是料到了魔尊不會過來,現在就不一定了。”
“為什麼他不會來?”虞歲歲疑惑地追問。
“沉月河谷最下面有一汪山泉,泉水裡生了一種能蠱惑人心的毒花,前些日子最後一株被十方殿君領命摘走。”璇璣蘅情緒不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勾唇似笑似諷,“或許是做賊心虛罷。”
虞歲歲聽不太懂,不過她覺得眼下最重要的趕緊把禁陣解決了,所以她說:“陛下,我會盡力為你爭取時間。”
“虞姑娘是個有意思的人,”璇璣蘅有些意外,“孤原本還在思考要用什麼籌碼說動你。”
虞歲歲說:“只要陛下做的事情是對的,我就會盡力幫你。”
“有意思…”璇璣蘅一雙美目凝著她,“孤忽然覺得,那些向孤宣誓盡忠的人,都比不得虞姑娘幾分真誠。”
虞歲歲剛想要說些什麼,就被一道凌厲的破風聲打斷,高處石臺上的璇璣蘅身影一閃,一把長劍就釘在她剛才坐著的地方,驚起一片水花飛濺。
那長劍通體血紅,赫然是袖中香。
虞歲歲立刻召出揉雲碎,擋在了璇璣蘅身前。
“歲歲,”應縱歌提著另一把長劍從暗處走來,他眉眼間的溫柔之色幾乎要維持不住,壓著幾分怒火低聲道,“你怎麼可以為了一個外人,與我刀劍相向?”
“師尊一直隱瞞,我只好用我自己的方式解決問題。”虞歲歲說完就轉過頭,對另一邊的璇璣蘅用唇語說,“陛下快走。”
“她逃到哪裡都沒有用。”應縱歌輕笑一聲,“就算歲歲把我留在這裡,還有另一個人可以隨時殺了她。”
虞歲歲知道他在說玄九。
她回想起剛才璇璣蘅說的話,煉化龍骨來鎮壓萬古同悲陣尚且需要時間,如今看來,還需要一個安全的地方,避免被應縱歌或者玄九下殺手。
——她知道有一個地方,如果她不允許,他們都進不去。
虞歲歲很快就做出決定,她揮劍向下斬切,冰藍劍光生出霜雪青蓮,然後她立刻縱身飛掠向璇璣蘅,往她手裡遞了那半塊月衡令,她補了一句:“陛下,去月衡山,如果可以,寢殿和後殿請不要進去。”
——她把月衡仙山暫時借給了璇璣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