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了!

花自流感覺自己周身躁動的靈力驟然一歇,閃電的白芒落在他白皙的側臉,似是在表層掛了一層白霜,泛著森涼的冷意。

他擔憂的看了一眼窗外厚重的黑雲,睫羽因懼怕而飛速的抖動:“這就是雷劫嗎?”

雁西樓此時已經沒時間管隕蝶的問題了,他也是一臉驚愕的看向天空,似是很意外。

就算是隕蝶一族,也不可能醞釀出這麼恐怖的雷劫...

到底為什麼?

“雁西樓...”

花自流很怕,怕到身體都開始生理性的發抖了。

一層一層的烏雲疊加堆砌,頭頂的閃電越來越快,把屋子都照的慘白一片,看上去鬼氣森森的。

他顫抖的聲線令雁西樓如夢初醒,幾乎是瞬間就扯住青年帶到自己的身後,隨後抽出不休劍,皺眉看向窗外。

轟隆——

一道堪比視窗粗的驚雷轟然而至,裹挾著凌厲的鋒芒,衝兩人而來。

轉瞬間,暗下來的屋子再度被照的亮如白晝。

“啊!”

“天吶...”

被罩在演武場的人群都驚呆了,因為這聲勢簡直太浩大了,很多人哪怕窮極一生怕是都修煉不到能迎接如此龐大雷劫的地步,當真令人疑惑又懼怕。

蕭青玉御劍來到主峰近前,還不等進入就被那一道道雷劫所阻,似是在有意的攔截他的步伐。

他板著一張臉看向天空。

天道...是天道不容此人?

書庫內,不休劍的熒光微弱的照亮一角主人的側臉,殷紅的血跡順著嘴角緩緩下移,墜至下顎處,要落不落。

此時的書庫宛如被戰火洗禮過,書架上四處都是燃燒的火焰,唯一還值得慶幸的可能就是...這些書籍只是拓本而不是孤本。

雁西樓挺直脊背看向視窗那巴掌大的天空,鳳眸宛如風雨欲來,帶著一抹狠厲。而他那張明豔的臉卻早已蒼白至病態,如琉璃易碎。

戰隕美人不外如是。

花自流卻沒時間欣賞眼前的美景,那抹血跡幾乎是瞬間就染紅了他的眼尾,猶如暈開了一抹淺淡的胭脂紅,心跳如擂鼓。

“雁西樓,你還好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引來這般大的雷劫?”

他都要急死了。

但是滾滾天雷根本不給對方開口的機會,一道雷劫落空,天空又會降下一道聲勢更加浩大的雷擊,似是非要劈死他不可。

就在他下意識的閉緊雙眼時,受了內傷的雁西樓再度提劍衝了上去。

跌坐在地面上青年手指無意識的攥緊了袖口,往日左耳進右耳出的修真界隻言片語始終在他心裡留下了細微痕跡,危難中開始清晰的浮現。

【修真者與天爭命,雷劫只能自己扛。】

【如若非要替他人承受雷劫,必是做好被天道懲罰,劫難翻倍的準備。】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被放慢了無數倍,虛空中散落出點點猩紅的血珠,不休劍紮在地板裡發出側耳的聲響,眼前那人白衣染上朵朵紅梅,挺拔的身影佝僂踉蹌...

花自流只感覺胸腔似是滋生出了一股濃郁的憤怒與不甘,這種負面情緒頃刻間驅散了他所有的理智,不受控制的向前踏出一步。

在第三道雷劫,也就是結丹境最後一道雷劫降臨的瞬間,他一把推開身前的人,頂著對方詫異的視線捏起拳頭快步迎了上去。

雁西樓艱難的扶住書架,崩裂的虎口傳來接連不斷的陣痛,他轉頭,目眥欲裂的低喝著:“花自流!回來...”

轟——

捏緊的白皙拳頭處蔓延出絲絲縷縷濃郁的黑氣,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時染上一抹紅霞,自地平線徐徐鋪陳開,幾息之間就佔據了半邊天幕,與厚重的烏雲遙遙相望,平分半面秋色。

外面的人都詫異的望著這古怪的一幕,直到一縷淺紅色的花瓣當空劃過,不知道是誰突然驚呼了一聲。

“是暮天紅!魔尊的成名絕技...暮天紅!”

話音剛落,那片花瓣瞬間就被複制了千百遍,順著這縷不知何處而來的清風紛紛湧入書庫不大的視窗。

死扛雷劫的白皙手掌此時早已皮開肉綻,隨著一片片花瓣的到來,鋒銳之物相互摩擦的刺耳聲響遍佈周身,那些花瓣一點一點消磨著比腰還粗的天雷,直到最後一絲能量被消耗遺盡,花自流才力竭般半跪在地面。

虛空中僅剩的半片殘花被他撈進掌心,恍惚的望向了天空逐漸潰散的烏雲...

突然,一道急促前來的腳步聲打破了此時的寧靜,雁西樓從呆滯中回過神,跌跌撞撞的走向青年,在把對方抱進懷裡的那一刻,門被大力的推開了。

蕭青玉大致掃了一眼焦黑的書庫,板著臉望向站在地面中央的人。

“怎麼回事?魔尊來過?”

雁西樓疲憊的垂下眼睫,不知心裡在想什麼,口中卻淡淡的嗯了一聲。

蕭青玉不做他想,上前兩步焦急的伸手:“是誰渡劫?三道雷劫應該是結丹境,怎會聲勢如此浩大?”

話雖如此,他的視線卻直勾勾的看向了藏在自家師弟身後的青年。

雁西樓下意識的挪動腳步,擋住了對方探過來的手掌:“做什麼!”

這副保護者...不,應該說餓狼護食一樣的做派,令蕭青玉神色微怔,視線越發狐疑的圍著兩人轉。

雁西樓也覺的自己好像有些應激了,空氣似是陷入了恆久的凝滯,詭異萬分。

蕭青玉到底是一宗之主,他緩了緩神色,聲線低沉又冷硬:“你這徒弟是不是做過什麼天理難容的事?”

“你看見了?”雖然雁西樓心裡也是滿腔的疑問,但他還是第一時間出聲迴護青年,半分是非曲直都不論。

見他這副模樣,蕭青玉雖然有許多不解,但至少確定了一件事,他這師弟跟他新收的徒弟果然...‘關係匪淺’。

想到這裡,他的身影不禁晃了一瞬,似是站不穩般,遂疾言厲色的瞪著對方身後一臉蒼白的青年,警告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勾引師尊可是要挨七十二道魂鞭逐出師門的...”

七十二道?

這浮生宗怎麼動不動就打人!

花自流剛才那點奮起反抗的勇氣早就沒了,他膽怯的捏住雁西樓綴滿血跡的白袍,發自內心的表達著自己一點都不想捱打的意願。

雁西樓垂眸看向青年泛白的指尖,伸手抓住了對方的腕子,輕笑了一聲。

這做派就像是反正也被發現了,也沒什麼好藏著掖著的了。

......臉皮當真厚到沒邊。

最後在蕭青玉發怒前,他才懶洋洋的抬眸,輕聲為自己辯解:“一個巴掌拍不響,而且是我見色起意在先,他才是被勾引的那位,師兄若是要罰...就罰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