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重山讓陶然先行進入山谷,她這次分派的任務本來就是與同伴一起結陣,自己則和高陽、莊生坐在谷口半崖上,靜觀下面動靜。

他們不算玉籙山一脈,不好直接參與雙方罵戰。

真跑去摻和,還容易激化矛盾,讓對方自認高人一頭的家族子弟共同針對,況且陶、許、葛三族子弟也未必全力幫他們。

大道爭鋒,各有打算,沒多少人願意真拿自個前程不當回事。

陶謝也看到了他們,心裡跟明鏡似的,大家在這種事情上心照不宣。

三家及附近山頭原本有六七十人在此集中,也不知是被扔得太遠還是路上遇到了麻煩,就連許家最強者許靜泊和葛家主心骨葛素都還沒趕來。

而對方的人卻是源源不絕不斷從四面八方聚攏,很短時間便聚集了四五十人之多。

陶謝顯得有些焦急。

山中同伴佈陣尚需數個時辰,他原本就是負責佈陣的主陣者,只是許靜泊和葛素沒有及時趕到,只能由他來主持阻擋大局。

“姓陶的,再不讓開,別怪老子不講往日交情了。”

衝他喊話這傢伙來自南嶽集陳氏,地位跟陶家在神霄城相等,與陶家生意上來往極多,上次玉籙山種道,這傢伙就參加過,沒能成功,這次勢在必得,也成了同行領隊,自然不會以區區交情放棄。

“讓開,不服氣就劃出道來,我倆單挑。”

陶謝深知對方的底,也是屬於擅長防禦一類,只要他答應單挑,等於是在給他們拖延時間,只要自己這邊的同伴聚齊,再加上許大郎不輸對方山上天驕的名氣,他們到時不退也討不了好處。

“以為本少爺不敢。”

陳姓世子從人群中走了出來,雙手按著腰後長劍兩端。

“陳讓,別中他們的緩兵之計。”有人大聲提醒。

“喊什麼?說千遍廢話,不如打上一架,我打我的,你們該動手就動手,莫非大道在前,你們還給人讓路?”

這個叫陳讓的已拔劍出鞘。

劍光繞身,在空中急劇流轉,先在地面劃出一個圓環,瞬息間將流轉異象圈禁起來,轉化成一道銀色光幕。

大地震動,數十道尖銳的石筍自地底冒出,將陶謝團團圍住。

“還不出手。”

陳讓大喊,他提醒的不是陶謝,而是身後同伴。

困住擅長佈陣,能將同伴力量串聯起來的陶謝,他的同伴動起手來自然會輕鬆得多。

陶謝這才省悟中了對方的計,雙手符籙揮出,再想突破對方土石壁壘,已經晚了。

符籙召喚出的神靈虛相,被牢牢困住,短時間很難打破。

“陳讓,你敢陰我。”

陳讓小指套進劍穗末端的圓環,悠然愜意地轉動著長劍,“看在你我兩家世交份上,本少爺不會把你怎樣,最多……最多讓你吃點苦頭……”

話音未落,砰的一聲悶響,一條人影斜刺裡飛了過來,來勢奇快,像劍修祭出來飛劍,瞬間即至,一拳將他掄飛。

有光芒一閃,土石壁壘轟然坍塌。

“小顧!謝了。”

陶謝祭出那尊神靈虛影大步向前,數件法寶轟砸過來,流光溢彩,堪稱絢爛,神靈虛影不躲不閃,雙拳連續交替擊出,將法寶砸得煙花似的霞光滿天。

好幾名駕馭法寶的修士受法寶崩裂反噬,口吐鮮血,頹然坐地。

顧重山也不再出手,咧嘴一笑,“再怎麼說,你我也是親……朋友,謝就不必了。”雙手抱著後腦勺,一搖一晃的便朝山邊走去。

經過那些南嶽鎮子弟時,也沒人敢對他出手。

進入秘境前,各方勢力都對重點人物做過調查,顧重山以擊斃飛龍,砍死呂繁,江陰刺死秦良,千鳥山莊襲殺薩家築基傀儡師一系列戰績,同樣進入了別家重點防範物件之列。

不然秘境外莫遷怎會對他做出挑釁性舉動,剩下這些小雜魚又怎敢輕易招惹他。

顧重山自己當然不知道,還挺納悶為何這些人躲著他走。

不多時,數條身影自東北方向急掠而至,為首者,正是許靜泊,身後跟著南雁。

許靜泊倒是一如既往神仙風采,南雁臉上、衣服上全是斑斑血跡,顯然經過了連場惡鬥。

葛素和他的專用脅從符照也緊隨其後,模樣有些萎靡,身上掛著彩。

他們一回來,南嶽集的一眾人便打起了退堂鼓。

陳讓也在自家護衛攙扶下迅速撤離戰場。

陶謝問道:“怎麼回事?”

許靜泊平靜地道:“路上遇到了二十幾名楚國修士,好幾個身上帶著黑色紋咒法印,每個人能力不盡相同,極其難纏。”

“紋咒法印!”

不用問,就知道這些人的根腳來路,除了白骨道人親手調教出來的,目前還沒聽說別家修行者有此獨特印記。

顧重山等哥幾個也圍了過來,只要涉及白骨道人,他們都比較關心。

葛素掏出丹藥往嘴裡塞,搖著頭道:“何止難纏,簡直是魔鬼,有一個全身佈滿黑色條紋,快得根本看不清動作,要不是符照用身體硬接他一刀,我現在能不能站在這裡都說不定。”

符照胸口衣袍上有個大洞,尚能肌膚看見新長出的肉結。

這就是跟藥師類修行者搭檔的好處,只要不被一下斃命或捅破氣海,肉體上的傷很快就會被搭檔修復。

而武者善於運用身體,危機反應也非法道修士可以相比,近距離避開要害的本能基本上是每個煉氣武者都具備的素質。

陶謝眉頭緊蹙,“這麼說起來,黑石山與白骨道人暗地裡達成了某種盟約不成?”

許靜泊搖頭道:“難說,我也是靠南雁幫助幹掉其中一個,葛素重傷了一個,還有至少三個身上帶紋咒的傢伙跑了,據我猜測,整個秘境中只怕這種人不止這幾個,大家都得萬分小心才是。”

高陽忽然道:“既然你們的人已經差不多歸攏,我們也該出去到處走走了。”

陶謝道:“何必呢!大家聚在一起不是更安全,何必孤身犯險。”

許靜泊打量著三人,微微笑道:“他們三位目標不在於此,辭凡不必強留。”

莊生揚起下巴,“倘若此處出現了我們想要的目標,跟諸位是搶呢!還是搶呢!所以不如去別人家找機會,更合適一點。”

只要不涉及寧琇燕,這傢伙說話的口氣比高陽更令人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