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彷彿靜止。
飛劍突然發生了變化。
砰然聲響。
炸出一團白霧，霧濃，飛劍消失不見。
濃霧挾風，呼嘯著衝向慕容南。
嘯聲中帶著劍鳴。
王千里終於拿出了真正的本事，出手便是最強手段。
看著濃霧襲來，慕容南神態自若，衣袖輕揚。
最前面三張符籙瞬間點亮。
靈光順著符紋流轉，幻化出一尊金甲神人，雙臂張開，從左右兩側符紋中扯出兩把長刀，掄刀便砍。
叮叮噹噹一連串細密撞擊聲，濃霧散開，火花飛濺。
藏在霧中的十幾道劍影被長刀砍得直冒火星，四下激射而去。
又有幾張符籙亮起，一道道明亮的光線，刺破霧霾，化作數十支利箭，帶著尖嘯，拖曵著明亮的尾巴。
王千里反手從腰後革囊抽出一把無鞘劍，左手捏了個劍訣，橫掃出去。
清脆的劍鳴連綿不斷，疾風驟雨。
無數火星迸濺，火樹銀花瞬間盛放，照的大地無比耀眼。
山間雲霧驅散。
就在此時，火樹銀花後有一道身影閃現。
快逾奔馬疾馳，形若猿猴輕靈。
曾肅來了。
這位脅從選擇了主動進攻，掄圓手臂。
一拳遞出。
顧重山也動了。
拔劍！出劍！
一氣呵成。
西蜀山拔劍式。
曾肅足尖點地，身子凌空飛起，倒翻了出去。
顧重山拔劍的動作接近完美，若是等到他的劍已離鞘，曾肅很難避開。
他看來就像是被風吹回去的。
竟像是早已知道有這一劍，早已在準備閃避，他閃避的動作，也接近完美。
與其說這是一次進攻，還不如說是對雙方實力的試探。
……
慕容皇族的觀戰者很安靜。
對手的實力已經超出意料之外，原本他們以為前來觀戰只是為了聚在一起為家族後人慶功。
尤其是慕容寧川，注意力全都放到了顧重山身上。
“那人是誰？”
慕容寧川這才幡然醒悟，竟然還不知道對方脅從姓名。
湖間山莊交回的問劍血契，脅從一欄只有個血指印，之前他確認過，確實屬於跟著王千里走出來這個人。
煉氣期，真元充沛。
按理說不大可能比久經沙場的曾肅更強。
擁有地煉大圓滿的曾肅也只與築基差了一次秘境種道。
楚晉邊境，他還有過拳殺對方數名將領戰績。
西蜀山劍式。
莫非此人得過西蜀山仙師點撥？
“速派人調查此人根腳。”
“喏，王爺。”
……
高陽對場上形勢完全沒有留意。
他在觀察四周，好像周邊山水樹林，比場上形勢更有看頭。
觀戰的不止湖間山莊和慕容皇族，遠處山頭，還有些不明來歷的人。
最吸引他視線的，則是遠方樹梢上一名頭戴鬥籬看不清容貌的青衫人，能看清他腰帶上斜插著一把劍。
其餘觀戰者中，似乎有來自軍方的眼線。
屬南晉或楚國很難說，臉上又沒刻字，隔得太遠，也很難確認他們的氣息。
……
王唯清嘴角揚了笑意。
“看來五萬錢花得相當值得，萬物易盛名不虛。”
一名湖間山莊老人嘆道：“可惜只是武道修行者，主動進攻的本事差了點。”
王唯清冷哼：“你知道什麼？只要對方找不到攻伐手段，千里就能憑地利之勢，把戰局拖進消耗戰。”
老人不太服氣，爭辯道：“拖進消耗戰對千里一定有利？”
“支撐眾多符籙消耗遠超術法，即使慕容南氣盛一籌，此消彼長，最後先耗光的，肯定不是千里。”
……
就在雙方你來我往，相距數丈鬥法僵持的時候，湖畔間光明大作。
慕容南被明亮的符陣光芒籠罩。
他深呼吸一口氣，一腳後撤，兩臂半張，指縫間各拈了張金光流轉的符籙。
王千里提醒道：“他要拼了，小心護住近身。”
顧重山眼光比他銳利得多，當然瞧得出來，事實上他更留意慕容南背後的曾肅。
剛才那次試探，曾肅並沒有使出全力。
最讓他戒備的，是對方身上的氣息，熟悉的氣息。
他見過的修行者並不多，遇到過的修行者鳳毛麟角，感受到熟悉，也就意味著對方，很可能與曾交過手的修行者出自同門。
慕容南兩步踏地，直直衝了過來，雙手齊揮。
兩張符籙閃出奪目的光芒。
王千里再次念出了道訣，雙手結印，吐氣出聲：“水壁陣，敕令。”
一面水牆轟然豎起。
兩道光線折射扭曲，如金蛇蜿蜒，刺穿水幕。
一道黑影緊隨其後。
“不好。”
王千里大喊一聲，揮劍疾退。
金色光線凝若劍鋒，閃電般刺向他的面門，水牆似乎完全沒有阻滯來勢的意思。
周圍山巔上響起一陣驚呼。
以符化劍，劍勢如電。
慕容南證明了自己實力遠在借地利優勢的王千里之上。
“去死吧！”
湖間山莊的人都閉上了眼睛，大家都認為這場問劍已經見出分曉。
王千里面色煞白，眼裡流露出恐懼。
殺意籠罩，避無可避。
劍光再次閃現。
剛剛出現，曾肅便從崩塌的水幕後現身，已經到了顧重山面前，一拳揮出。
下一刻，他突然發現拳頭前已經沒有了顧重山的身影。
“啊——”慕容南大叫著凌空飛起，落葉般飄向身後，兩道金光已經消散，尚有些餘韻纏繞手掌。
曾肅眼前閃過一道劍光，肩膀感覺到刺痛，磅礴劍意迅速在體內蔓延開來。
顧重山一劍得手，身子後仰，縮肘收劍。
這場問劍並非不死不休的生死局，點到即止，拿下勝利就好。
就在此時，曾肅突然抱住了他的小臂。
十指冰冷，堅硬如鐵。
指尖噴礴出無數黑色符紋，順著小臂蜿蜒向上，剎那間便蔓延到全身。
紋咒法印！
顧重山驚愕不已，一腳蹬地，全力掙脫。
來不及了。
符紋蔓延的速度超乎想象。
但他也感覺到這道符紋與惡頭陀、飛龍身上那種不同之處，氣息相近，本質大不一樣。
符紋並未奪走他的氣血，生出一股強大的吸力，彷彿要把他拖拽進某個巨大的漩渦。
山巔上嘈雜一片。
高陽雙手結印，疾奔山下。
最近的王千里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已經傻了，木頭一樣杵在原地。
光明大作，讓人睜不開眼。
一閃而逝。
湖畔已不見顧重山和曾肅的身影。
大家都驚呆了，包括設局的慕容寧川，王唯清看上去也一臉懵。
這場問劍，毫無爭議，慕容家輸了。
慕容南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王千里還好好站在那裡。
然而沒人關心。
大家都在疑問，曾肅究竟做了什麼？為何會突然發生這種變故？他們去了哪裡？王家問劍脅從為何成了目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