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文會到此結束!”

周如玉掃了紫皇一眼,起身,威嚴的聲音傳遍全場。

“朕在大周皇都臨風樓之中,擺下了宴席,接待各朝文人,諸位大可前往把酒言歡。”

而後,周如玉看向六皇,道:“諸皇可隨朕一同前往!”

說完,她伸了伸手,為諸皇帶路。

諸皇面色各異的跟在了她身後。

隨著諸皇離開,道場之中徹底沸騰了起來。

楚塵找到秋水,正欲帶她離開,這時,一眾大周文人將他兩人圍了起來。

“世子,慚愧啊!”墨敵走到楚塵身前,神情之中帶著羞愧,率先發言:

“陛下昭告天下,令世子參加七朝文會,第一個反對的便是我墨敵,可沒想到,最終竟是世子力挽狂瀾,我墨敵屬實是有眼不識金鑲玉了!”

“世子展露劍意之時,我竟出言嘲諷,現在想來,只覺自己當時可笑至極。”不少人跟在墨敵身後,道。

楚塵默默地看了一眼天色,只見夕陽將落,正是勾欄聽曲的好時辰,他面色平靜的對眾人擺了擺手,道:“各位的目的都是為了我大周文道發展,不必如此!這其實也怪本世子,多年來不顯山水,讓你們對本世子產生了誤會!”

“世子心胸如此寬廣,羞煞我等!”墨敵嘆了口氣,正欲接著開口。

楚塵眼神一動,便開口阻斷了他:“諸位,本世子還有要事要辦,先告辭了!”

說完,他直接拉著秋水的小手,走出了人群,眾人紛紛為他讓道。

看著楚塵飄然遠去的背影,幾名大周少年忍不住再次感嘆道:“天不生我楚世子,大周文道萬古如長夜!”

當年世子為了勾欄聽曲,逼他們寫詩,他們竟然表現得不情不願。

如今想來,心中無比慚愧!

世子何等大才,又怎會需要他們幫忙作詩?

這一切,應該只是為了督促他們學習,加強對文道的感悟,用心良苦。

可他們,竟錯把世子好意當成惡意!

“我愧對世子啊!”少年眼中含淚,只覺世子背影漸行漸遠,心中彷彿失去了什麼。

或許,世子不會再回道宮了吧……也不會,再督促他們作詩了吧……

……

皇城。

寬敞的大街之上,依舊人山人海。

夜幕降臨,街道旁亮起了一盞盞靈玉燈籠,將黑暗照亮。

四周閣樓林立,看起來像是一座座宮殿,其上點綴著各種靈玉,宛若霓虹,讓樓閣更顯金碧輝煌。

“世子,你好棒啊!”秋水瞪著水靈靈的眸子,驚歎道。

她都沒想到,平日裡胸無點墨的世子居然能在七朝文會之上大顯神采,令七朝文道才俊竟折腰。

“世子,你寫的那首詩叫什麼名字?”秋水好奇的文道。

“春江花月夜!”楚塵淡淡一笑。

“世子竟能寫出如此浩瀚而又細膩的詩篇!”秋水衷心的感嘆道。

楚塵看到秋水眸中閃爍著的晶瑩光芒,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雪白如玉的小臉,輕笑一聲:“這不是世子寫的!是一名叫張若虛的詩人寫的!”

“啊?不是世子寫的,為何世子會對這首詩有那般透徹的文道感悟?僅僅幾句,直接讓文道碑霞光沖霄!”秋水驚訝。

文道碑就是這樣,如果在上面寫的詩沒有自己的任何文道感悟,哪怕再詩詞驚豔,也不可能在上面留下痕跡,更不用說楚塵那霞光萬縷的絕美景象。

“你所向往的曲徑通幽處或許早已車水馬龍!”楚塵搖了搖頭,高深莫測的說道。

這一切自然都是系統的功勞,不過這也沒辦法與秋水說,他只能故作神秘了。

“啊?”秋水微微張嘴,有點理解,但又不能理解。

世子的意思是說,如今的文道碑,只要詩篇足夠驚人,無論作者是誰,都能夠在上面留下痕跡嗎?

“自己體會吧!”楚塵拍了拍秋水的小腦袋,便往百花樓走去了。

秋水連忙跟了上去。

百花樓前,今早那幾名花枝招展的姑娘已經不見了,換成了兩名衣著保守的姑娘。

大抵是因為七朝文會結束了,她們也不需要再與文會競爭。

更何況,百花樓負有盛名,除開像七朝文會那般的特殊時刻,都是花香蝶自來,並不需要拉客。

楚塵從儲物戒指戒指之中拿出了一把摺扇,輕輕一笑,邁著步子走向了百花樓。

“楚世子!”

樓前,兩名衣著保守的姑娘對著楚塵恭敬喊道。

楚塵是常客,她們自然認得。

只不過,他已經連續有半個月沒來了,著實讓人有些驚訝。

楚塵看到了兩人眼中的驚訝,沒有在意,他微笑著點了點頭,扔給了其中一人二十塊靈玉,便帶著秋水進入了一樓大殿。

入百花樓,每人每次十塊靈玉,這是規矩。

入眼,大殿正中的牆壁之上擺著一張近十米的玉女坐蓮圖,內容之細緻,又帶著一些朦朧,無端的觸人心神,讓人蠢蠢欲動。

楚塵劍意下意識地一掃,將心中異樣的感覺斬去,再次恢復了清明。

他不由得感嘆,怪不得原主整日流連百花樓,原來這幅畫竟如此動人心魄。

雖然記憶中的畫面同樣很清晰,但給他的感覺遠不如真畫強烈。

那畫上似乎有一股力量,將他心神拉入了畫中的世界,讓他在一瞬間體會到了身臨其境的感覺,那玉女看似坐在蓮花之上,卻宛若坐在他身上。

她的纖纖玉手,緩緩伸來,彷彿要勾魂奪魄,彷彿要握住他心中的朗朗乾坤。

好在劍意掃蕩,讓他硬生生從畫中那玉女身上走了出來。

“世子,為什麼你每次進來都要盯著那幅畫看許久?那幅畫有什麼好看的?”秋水疑惑的聲音響起,她實在看不出那幅畫有什麼好看的。

雖然她平時很少跟世子來百花樓,但每次進來,她都要問世子這個問題一遍。

只是,世子從來都沒有回答過她,每次盯著那幅畫看了許久,便將她丟在一旁,自顧自的聽曲去了。

“自然是在醞釀感情!”楚塵搖了搖摺扇,開口道。

“醞釀感情?”秋水有些似懂非懂。

突然,她想到了半個月前在世子房間內無意間看到的的一本百花樓花魁名冊,其上特別註釋了“醞釀”一詞的意思,雪白的俏臉之上頓時浮現一片紅暈,更顯楚楚動人。

只是,世子有必要盯著一幅畫醞釀感情嗎?

“秋水,你長大了,十年眨眼間,你都十六歲了。”楚塵看到秋水嬌羞動人的神態,心中一怔,開口感嘆道。

秋水聽到後,臉色出現喜意,但很快又被她掩藏,微微撅著小嘴道:“哼!世子也就比秋水大了兩歲,老是說秋水小。”

楚塵見此,忍不住笑了笑,敲了敲她的腦袋,沒有解釋。

因為,他目光一瞥,在往來客中見到了一名黑袍大漢,那大漢同樣靜靜地立在大殿之中,與許多剛進入百花樓的男人一樣,在觀望著玉女坐蓮圖。

楚塵忍不住嘴角一抽。

他認識那個大漢。

大周第一刀,南宮問天!

那個想切他,給他看百花樓花魁名冊,還坑了他一百靈玉的男人。

楚塵頓時合起摺扇,向他走了過去。

啪的一聲!

楚塵一扇子打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突然!

南宮問天猛地轉身,那滿臉鬍渣的大臉對上楚塵。

目光之中,一股刀意狂湧而出!

楚塵在一瞬間對上了他的眼睛!

刀!

無盡的刀!

楚塵透過南宮問天的眼睛,看到了一個全是刀的世界!

每一把刀都不一樣,形狀各異,甚至,天地間的一切,都可看成刀,都化作了刀!

無窮無盡的刀在匯聚,最終,形成了一柄千萬裡的大刀,猛地劈向了楚塵。

楚塵瞳孔一縮,心中的劍意在最極致的瞬間綻放,一片劍海,向那千萬裡震懾人心的大刀覆蓋包裹而去。

頓時,大刀消散!

楚塵心念一動,劍海便消散了,他知道,是南宮問天主動散去了刀意。

“楚世子好劍意!”

南宮問天輕輕一笑,拍了拍楚塵的肩膀,力道很重,似乎是因為楚塵以摺扇拍他的肩膀,讓他感到不滿。

“大周第一刀!倒是好雅緻!”楚塵微微皺眉,看向玉女坐蓮圖,意有所指地道。

“楚世子你不懂,你來百花樓是為了聽曲,可咱來百花樓是為了練刀。”南宮問天搖搖頭,正氣凜然地道:“咱與世子可不是一類人!”

“練刀啊,理解!”楚塵露出一副酒逢知己千杯少的表情:“不如一起上樓聽曲?”

百花樓二樓,是眾人聽曲之處,三樓,則是姑娘香閨之處。

“世子自己上去吧,咱就不奉陪了!”南宮問天搖頭,又轉頭看向了那勾人心魄的玉女坐蓮圖,目光之中竟有刀意在湧動。

楚塵很敏銳的注意到了這一幕,心中驚訝。

難不成,這南宮問天真在練刀?

“世子,這個人好奇怪!”秋水貼近楚塵耳邊,吐氣如蘭,輕聲開口。

“不用管他!”楚塵笑了笑,便帶著秋水往樓上而去了。

樓梯口,有兩名穿著稍微輕狂的姑娘面帶微笑,恭敬地把一塊玉牌遞給楚塵,道:“楚世子!這是您的桌牌!”

秋水伸手,把桌牌接過來,看了一眼,對楚塵道:“世子,是二十號桌!”

楚塵點了點頭,與她走進了二樓大廳。

這二樓與三樓是相通的,二樓大廳的那層天花板被鑿開了一個大洞,若天窗,又似天井,通往三樓。

二樓大廳中央,是一個闊大的圓形舞臺,其上有曼妙玲瓏的姑娘在輕舞,有指尖靈動的姑娘在撫琴,有口技驚人的姑娘在吹簫。

圓形舞臺四周,有一張張桌椅,上面擺著靈珍美酒,供客人享用。

桌椅被一層層屏風隔開,但每個人都能恰到好處的看著舞臺上美好的風景。

楚塵和秋水很快找到了二十號桌,坐了下來。

只見!

一名白衣輕紗的絕美女子走出了自己的香閨,自三樓天井緩緩飄下,曼妙的身姿在空中起舞,四周有煙霧繚繞而起,白色的花瓣隨之飄揚,有悠悠的香氣傳開,讓人心神盪漾。

一時間,那女子看起來宛若人間仙子,動人心絃。

“是煙暇姑娘!”有往來客驚呼。

“煙暇姑娘是百花樓昨日剛來的花魁!想不到,這才第一天,便想要出閣了!”

“好美!”

“傳聞,煙暇姑娘最喜詩詞。”

“就是不知誰人能為她賦下第一篇詩詞!成為她的第一客!”有人感嘆,眼中浮現意動,大有提筆一試之意。

“怕是難啊!百花閣的花魁一個比一個難得!”

“如今,依舊有不少花魁直到韶華逝去,也未曾出閣。為了維持身份,無奈在百花閣花魁名冊留下芳影。”

“就是不知道,這煙暇姑娘會不會也要在花魁名冊留下芳影。”有人感嘆。

“難說!我看到旭日皇朝的黃不敗了!”有人低語,看向了二樓樓梯口,只見一名身著黃袍的俊朗少年走了進來。

“傳聞,這黃不敗詩詞造詣極高,說不定能讓煙暇姑娘出閣,到時候,我們在花魁名冊上,怕是看不到煙暇姑娘了。”

一道道議論之聲響起,秋水的俏臉越發通紅。

之前來這百花樓,眾人議論之聲雖也入耳,但都是一些隱晦的詞語,非常專業,讓她難以聽懂,迷迷糊糊也就過去了。

可自從她半個月前偷偷看了世子房間之中的那本花魁名冊,便對一些特定的詞語有了更深的理解。

如今,聽起來,竟感覺到秒懂!

可惡!

她能秒懂這些東西,全怪世子!

秋水滿眼嗔意地看了一眼楚塵。

“秋水你怎麼了?”楚塵看到她滿臉通紅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潔白的額頭,關切的問道。

“沒……沒事……”秋水頓時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楚塵一愣,記憶中,秋水也來過百花樓幾次,可也沒見過她這副模樣。

恍惚間,他突然想起,自己房間之中的那本百花樓花魁名冊在半個月前似乎被人翻過了。

楚塵心中一動,便了然了,笑呵呵地看著秋水。

原來是開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