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流水席

隔日，黎錦榮帶著黎夏和曾孫錦衣還京。

黎夏來看步驚鴻，抱著她的頭哭了許久。

“祖爺和秦川都不告訴我，他們說怕我過於焦急傷了身子，直到這事情都過去了，我才從小丫鬟的嘴裡得知了此事，驚鴻，表姐對不住你，都沒幫上你的忙。”

“表姐說的哪裡話，怎麼就提到對得住對不住了呢，你遠在雄州，離我那麼遠，小圓又那麼小，你得整日陪著他，這些瑣事有外祖和姐夫幫襯著我，就已經夠了，你呀，就好好的過你的小日子，不要總是替我們操心。”

“你們總是喜歡什麼事都往自已心裡擱，什麼都不願意告訴我，祖爺是，你也是，就連秦川也被你們給帶壞了。

你們不能總把我當成弱女子，我現在也是阿孃了，祖爺不在的時候，我也能將家裡裡裡外外料理的好好的，朝堂上的事，我雖然幫不上忙，可其他的事可以啊。

就像這次，我聽祖爺說，姑母和瓊表姐，聯合蘇家大娘子她們一起，找人幫你做了萬民請願書，這個事，我在雄州也可以做啊。雄州也有百姓，雄州的百姓受你的庇護最深，他們十分敬重你，只要我去跟他們說，是為你請願，他們一定願意的。”

“好啦好啦，事情都過去了，表姐你就不要再糾結這個了，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了嗎？事情都已經完美的解決了。”

步驚鴻扶她坐下，在她面前轉了個圈，讓她看看自已的狀態。

她今日穿著的也是一件新衣，白色蜀錦長衫配上蔥綠色的腰帶，襯得整個人像一根嫩蔥。

自從她恢復了女兒身，家裡把她以往穿的那些男裝全都給燒了，全家出動，為她趕做了一堆新的女裝。

不過，因為她是女將軍，將來要上戰場，那些紗裙不方便，所以他們為她做得最多的，還是長衫和騎裝，只是相較於之前的，顏色要鮮嫩許多。

“真好看。”

阿黎看著她沒心沒肺的模樣，破涕而笑。

“這才像個小娘子，真好看，與之前總是灰突突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嘿！以前那叫藏拙，那不是深怕被人看出來我是個女子嘛，恨不得每天都將鍋灰往臉上抹，更不要說穿那些顏色鮮嫩的衣服了。”

“嘻嘻，那是，你可太能藏了，想當初，要不是我正好遇到你蹲著解手，我也沒認出來，你竟然是個小娘子。”

阿黎笑嘻嘻的摟著她，兩人講了一下午的體已話。

三日後，步驚鴻大擺流水席，宴請全京城的老百姓。

場地不夠，步驚鴻將自已的宅院也給騰了出來，就連隔壁的蘇府宅院和大將軍府也被借了過來。

王傳喜來得比較早，給足了步驚鴻面子，只是他此時的心情有些忐忑不安。

“王哥。”

步驚鴻一見他來了，笑嘻嘻地喊了聲，急忙將他迎了進來。

當初本以為王傳喜對她不懷好意，後來才知道，人家只是對皇帝太過忠心，想方設法想要保護皇帝的安全。誤會解除後，步驚鴻對王傳喜也少了一些偏見。

再加上兩人當初也曾在口頭上稱兄道弟過，就算步驚鴻如今換回了女子身份，可她依舊是一名混跡朝堂的女將軍，沒必要就此與王傳喜這樣的掌權太監絕交。

“誒，誒，步，啊不不，潘妹子。”

“嘿嘿，王哥，你若是不習慣，還可以像以前一樣喊我一聲步弟。聖上可沒有將我之前的官牒文書給收回去，上頭寫的依舊是步驚鴻的名字。”

“那你不打算認祖歸宗了嗎？”

“認啊，祖爺說了，不管我叫啥，我都是他孫女兒，這是沒跑的事，步驚鴻是我，潘玥也是我，我高興叫啥就叫啥。”

“……你祖爺可真是夠慣著你的。”

王傳喜有些驚訝，沒想到國公爺對步驚鴻縱容到了這個地步。

說實話，步驚鴻自已一開始也很震驚。

祖爺那天找她談及此事，問了她自已的想法。

她本以為祖爺來找她商量，是為了讓她改回潘玥這個名字，誰知道祖爺卻跟她說出，不論她願不願意改名，家人都不會強迫她。

名字只是個稱呼，他們真正在意的，是她這個人。

這番話簡直聽呆了她，她從未想過古人的思想覺悟竟能領先至此。

她認真思考了一下，大概是她那日在家宴上講得那番話，令潘家人倍感心疼，他們怕強迫她改名，會讓她反感，便退而求其次選擇接受她的全部。

“是啊，祖爺對我天下第一好。”

跟王傳喜嬉皮笑臉地扯了幾句之後，便離開去迎接別的客人了。

太子趙垣也來了，不過為了避免他的身份暴露，他一到門口，就被步驚鴻給請了進去，安排在了內室的雅座，陪同的還有祖爺、外祖以及蘇惟安。

內室並非流水席面，而是為各位受邀前來的官員們準備的。

這一次的事情，步驚鴻要感謝的人實在太多了，多到請柬都發不過來。

就連從不接受外人邀約的朱御史，也看在黎錦榮的面子上來了。

還有太子少保高大人父子。

滿朝文武，來了一大半，全城百姓，至少來了九成。

雖然這其中不乏有一些故意蹭吃蹭喝的，整整三日，餐餐不落，但是步驚鴻說到做到，但凡是願意來的，都可以免費來吃。

齊國公府從未那麼熱鬧過。

雖然人人都快要忙翻了，但是三日後，步驚鴻在京城的聲望，又上了一個臺階。

全京城已經沒有人不知道，大慶新出的那個正三品上的女將軍，正是齊國公府的小小姐。

至此，就像潘椋說的，叫什麼名字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大家都認可了她的身份。

三天的流水席結束後，步驚鴻也要準備返回雄州了。

這一次，黎錦榮是帶著主將的印信回來的，在兵部尚書的見證下，印信被轉交到了步驚鴻的手上。

兩代雄州軍主將，就此完成了交割儀式。

“步將軍，從此以後，你便是雄州軍的主將了，空出的那個副將的職位，你可有合適的人選呢？”

“嗯，我想提拔秦川為副將。”

“秦川？他目前的職務還只有正六品上，若是要提升為副將，至少還得晉升兩階，可是他近期似乎並沒有太多的功勳。這一回圍剿二十萬樓國蠻軍，他也只是在最後的關頭殺了幾個小兵。”

“江大人，秦川曾經是我的親衛，是我的左膀右臂，他的能力我再清楚不過了。

我的虎嘯軍，日常的訓練都是由他帶隊完成的，他有著十分出色的帶兵能力。

這次圍剿樓國大軍，他剛開始不在，並不是因為他偷奸耍滑，而是被我派出去給遠在真定府的黎老將軍傳信去了。在最後的關頭，黎老將軍帶著三萬真定府的援軍趕來援助我們，秦川也一同歸隊。

所以，這事真不能怪他。

請相信我的判斷，多給他一兩年的時間，他一定能為大慶立下更多的功勳。”

步驚鴻言之鑿鑿，努力為秦川爭取這個位置。

秦川他努力地夠久了，若是再錯失這次的機會，今後不知何時才能有機會晉升到副將的位置上。

兵部尚書江韜很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最後，輕輕笑了一聲，

“罷了，你新官上任三把火，總得帶幾個自已的親信。這個事，我去幫你辦，聖上那邊我給你寫申請，步將軍，聖上對你的期待很深，你可莫要辜負聖上的信任啊。”

“多謝江大人，此恩，步驚鴻記在心裡了。放心吧，我一定不負聖上所託，守住國門，絕不容許任何一個異族人，在我們大慶的國土上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