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許淮早起練完劍,去後山的竹林,挑選剛長好的成竹,砍了一棵,竹子與竹葉分開,竹節斷成合適長度綁好,心想著,平日廚房也會做一些尋常糕點,所以其他的材料廚房應該都有,等結束練習後晚上就可以去找那個廚娘小師妹了。

說實話許淮也想不透,為何子澈讓他這麼一個廚藝新手給小師叔做竹葉糕,但是既然沒有推辭,自然是要完成的。他上午練功,下午監督師弟練劍,自己也一邊研習咒術,很快,這一日就過完了,帶上子澈偷帶給他的滷肉,去了廚房。

他已經用過晚飯,天已經暗黑,可是廚房卻仍然沒有亮燈,她一個人待在廚房不害怕嗎?許淮心想。許淮踏進廚房,與昨日的景象一模一樣,小師妹仍然躲在暗處,兩眼只盯著他。許淮和她打招呼,“小師妹,我來了。”許淮把竹子和竹葉交給她,“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她盯著她,有些怯然地看著他,終於慢慢走了出來,在空氣中寫道:離朱。“離朱…很好聽的名字。你昨日給我寫的竹葉糕的材料,我想廚房內除了竹葉和竹子什麼都有,所以只准備了這兩樣。你看看合適嗎?”

小離朱仔細地摸了摸竹子和竹葉,又從廚房內拿出其他材料擺上,對許淮點了點頭。許淮這下真的相信她是個小廚娘了:“那你先吃點零食,我先把這些東西洗淨,等你這個大廚來教我好嗎?”許淮溫柔地把滷肉遞給她。

小離朱眨巴了幾下眼睛,在空氣中寫下:謝謝!許淮摸了摸她的頭,看到廚房蓄水的缸已經沒有水,立馬又去擔了幾擔水,一邊看小離朱安靜地躲在角落裡吃完滷肉,一邊把材料洗淨,小離朱有了一些生氣,許淮發現她的嘴亮油油的,隨手拿起自己的帕子給她擦了擦嘴。

這時小離朱眨了幾下眼,卻突然哭了起來,許淮趕忙把她拉過來:“離朱乖,哥哥是不是做錯了什麼?”離朱又不說話,抽抽嗒嗒一會,她寫下:我想爹了。許淮想問他父母在何處,但是亂世之中,又怕觸及她的傷心事,只好拍著她的後背,輕輕地哄:“離朱乖,山上的師兄師伯們都會照顧你的,許淮師兄也會照顧你的!”

終於她不哭了,開始像模像樣地做起竹葉糕來,她先把竹子蒸煮出水,將糯米和大米放入碗中,加入黃糖和竹根水後混合均勻,蒸煮半個時辰,冷卻至常溫後分成小份。再以芝麻稍加裹面後分成小份,最後用青色竹葉逐個包裹、捆好,放進蒸籠繼續加火,她一步一步做得很認真很細緻,她怎麼做,許淮就怎麼做,在許淮的襯托下,她倒真的擔得起廚娘的名號了。

許淮和離朱靠牆而坐,等竹葉糕出爐,許淮讓她先睡一會,好了再叫她,沒想到這做小小的糕點還真是耗時耗力,等到爐中的火燒完,已經是半夜了,許淮端出竹葉糕,他忍不住嚐了一口,入口清新怡然,竹葉的香氣在口中久久不化,他自知不是一個合格的食客,但是也感受到了離朱的用心,“離朱,你做每一份食物都如此用心嗎?”叫了幾聲也沒有人回應,他再次看向離朱,發現她睡得已經叫不醒了。

許淮抱歉地笑了笑,把她抱起來放在了廚房內閣簡易的木床,他伸了伸懶腰,把竹葉糕帶了回去。可能是因為小離朱提到了她的爹,這一夜,許淮又做了很多關於父母的夢,發生過的,沒發生過的,最後他在夢裡哭來哭去,這一夜就過去了。

第二日早上練完劍,他拿出昨晚做好的竹葉糕,備好茶水,果然不久子澈就來找他。子澈拿起這糕點,就往嘴裡塞,吃完了才連連驚歎:“師弟,想不到你…如此賢惠,有天分啊,最妙就是這竹葉香!反正我是感受到你的用心了!”

許淮無奈:“這不是我做的,我的意思是,我只是參與了,這不全是我做的。”子澈卻不以為然,擺擺手:“我不管是全是你做的,還是全不是你做的,三日後,你趕緊再做一份,三日後翰飛小師叔可就要出關了!”許淮雖然心疼小離朱,也只能應承下來,想著基本流程他已經記下了,兩日後他把一切活計包攬,離朱只負責指點便是了。

這兩日晚飯後,許淮仍然帶一些小零食去看小離朱,山下的冰糖葫蘆,手藝人吹的糖人,每次小離朱都饒有趣味、津津有味地吃著,只有這點證明她還是一個孩子。許淮看著她無邪地衝他笑,有的時候不禁想起小時候與清清的相遇,那時候的她也曾軟糯地像一隻小鹿…

翰飛要出關的前一天,子澈特意提醒許淮提前備好竹葉糕,許淮這天因為被明德真人叫去幫忙整理賬務,去得比平常要更晚一些,當他匆匆趕到廚房,卻發現廚房並沒有像前幾日一樣有離朱的身影,只看到一份備好的竹葉糕正放在案上,他想著找她道謝一聲也好,於是去找了負責廚房事務的洪寶師弟,“師弟,怎麼今天廚房不見離朱小師妹?”洪寶卻疑惑地回答:“什麼離朱小師妹?我沒聽說過,更沒見過。”

這下輪到許淮疑惑了:“就是這幾日在廚房輪值的那個看起來小小的師妹啊!”洪寶不解地回答:“這幾日廚房本該是由師弟冷坤當值,但是他因為家中有事趕回去了,我們想著有人吩咐再遣人過去做就是了,後來,這幾日廚房事務也不多,所以我們也沒再安排別人。什麼小師妹啊?”

許淮突然像想到了什麼,他想回去廚房再看究竟:“哦沒事了,你休息吧,我…可能是忙過了頭,記錯了事。”洪寶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表示理解,“是!師兄。”轉身回了房。

許淮回想起這幾日,每次離朱出現,除了許淮便再沒有其他旁人,但是許淮求教竹葉糕,她也確實對廚房的事做得嫻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不是靈鎮派弟子,為什麼又穿著靈鎮派弟子的衣服?她究竟是誰?許淮快步再次來到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