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外人的關心

看清了屋外是林山一家後，尤其是不管大人小孩，臉上都是悲慼之色。

李老根愣神片刻，說道。

“咋了，你家出事了？你爹還是你娘死了？”

很明顯，他這是將林山一家。誤認為是報喪的了。

這其實是林家村的習俗，只要家裡有人過世了，那麼一家老小，不管是誰，都要一起出去報喪。

也不怪李老根想歪。

實在是林山他們一家，大清早的，所有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並且齊刷刷的，出現在別人家門口敲門，只要是個人就會多想。

“額！”林山語塞，結巴了半天，才搖了搖頭，“沒有，老根叔，不是出事了，是我們找你有事。”

聽到林山這麼說，李老根才鬆了一口氣，讓開了門口，“站門口說話不像話，進來吧。”

跟著李老根進了屋子後，李老根便搬出了三個小板凳放在他們面前，讓他們落座。

等到他們坐下後，李老根彎著腰拿起了面前矮桌上的水壺，一邊倒水，一邊問道：“大清早的，這是有啥急事啊？還帶著老婆孩子一起？”

說著，李老根將倒了水的水碗，放在了林山的跟前。

看出了林山的窘迫，李老根笑道。

“沒事，不著急說，你先喝口水，歇一歇。”

林山笑了笑，便捧起了水碗，一邊喝，一邊在腦海中，想等會該怎麼說。

趁著林山喝水的功夫，李老根又給嚴若蓮、林百恩兩人，各倒了一碗水，放在了他們的面前。

做完這一切後，他對著嚴若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老漢家裡窮，也沒娶妻，沒人照料，也沒人做飯，只能請你們喝口水了，希望不要介意。”

李老根很是純粹，明明這是他家，林山他們只是客人，他卻反而為招待不周，有些自責。

林百恩聽後，並沒有說什麼，而是捧起了水來，喝了一口，便看向了李老根，“謝謝老根爺爺，這水很甜。”

林百恩的這個爺爺，叫的李老根心都化了。

他朝林百恩笑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道：“哈哈，好喝就行，狗蛋兒要是還想喝的話，爺爺再給你倒！”

說罷，他看向了林山，接過了他手裡的碗，又給他倒了一碗。

將碗放在林山面前後，李老根也拿了板凳，放在了屁股下，坐在了上前，這才正色的看向了林山。

李老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林山。

林山覺得被趕出林家，有些丟人，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說出來。

李老根也不著急，就這麼看著他。

“老根叔，我被我爹趕了出來，現在沒地方住。”林山斟酌再三，還是將實情說了出來。

說完之後，他不敢看李老根的臉，唯恐看見嘲笑，而是痛苦的捂住了臉。

李老根聽到後，愣了一下，看到林山捂住了臉，他嘆了口氣，伸出手，拍了拍林山的膝蓋，安慰道。

“恩，不是啥大事，不用難受。”

說完後，李老根想起了林山的境地。

“是不是沒地方住啊，我家地方小，只有這一間屋子，你這又是拖家帶口的，倒是有些麻煩，你容我想想。”

預料的嘲諷沒有出現，讓林山受傷的心好受了不少。

他抬起了臉，詫異的看著李老根，“老根叔，你不覺得我就是個笑話嗎？我都被我爹趕出了門來了。”

李老根嗤笑一聲，“瞎說什麼，什麼笑話？你可林家村打聽一下，誰不知道，你在林家過的還不如一個佃戶。”

“人家佃戶，雖沒有自己的地，可他們只要能找到地種，等秋天，交了田租，地稅，好歹也能剩下點糧食。”

“逢年過節的，也能給老婆孩子弄點新衣服，割點肉嚐嚐。”

“可你呢？你爹，讓你給自家種地，秋收後，將所有糧食，都攏到自己懷裡，一點都不給你留，你問問你老婆還有狗蛋兒，他們多久沒吃過肉了？”

“相反的，被翻出來，不僅不是笑話，反而留在林家才是笑話呢！”

林山聽到李老根這麼說，不解的看著他。

李老根笑了笑，看了一眼嚴若蓮還有林百恩。

“讓老婆孩子過不上好日子，不是笑話是什麼？”

聽到李老根這麼說，林山也慚愧的低下了頭反思起了自己。

李老根看出了林山的低落，拍了拍他的膝蓋。

“你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你那種地的本事，也是我教給你的，我知道你是個踏實、本分，肯吃苦耐勞的人。”

“要我說，分了也好！以你的踏實，日子遲早會好起來。”

一旁的林百恩也幫腔道：“是啊，爹，老根爺爺說的沒錯，只要我們一家人不偷懶，遲早過上好日子。”

有了林百恩的安慰，林山這才稍稍振作了起來。

突然，李老根像是，想起了什麼，猛地一拍大腿。

“對了，我想起來了，我叔死了之後，不是留下一個房子嗎？你們要是沒地方住，不如就住到那裡，雖然年久失修，可只有收拾一下，也不礙事。”

說罷，李老根看向了林山，“你覺得怎麼樣？”

聽到李老根這麼說，林山看向了李老根，連連點頭。

“叔，行啊，咋不行啊！您讓我以後咋謝您啊！”

林山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

何況他本來就是為了那破房子而來的，李老根這不僅是給了他一個可以棲身的地方，而且他主動提出，也保留了他那脆弱的自尊。

李老根見林山不嫌棄，擺了擺手，笑道：“嗨，啥謝不謝的，就是個破房子而已，閒著也是閒著，給你們用正好。”

“再說了，你小時候，我們這裡旱災，我家糧食吃完了，我要飯到你家時，要不是你給了我個饃饃，我就餓死了。”

說罷，李老根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聽到林老根提起這個，林山還有嚴若蓮兩個人面面相覷。

看出了他們的疑惑，李老根解釋道。

“那時你還小，大概也就三四歲，不記得也正常。”

“我李老漢這一輩子，沒娶親，沒生子，也不欠別人的情，卻唯獨覺得欠了你的，要不然，你小時候不會種地，被你爹打，哭的稀里嘩啦的，我教你種地呢？”

“相對於你的救命之恩，我還給你的，算不得什麼。”

“哈哈，說多了，走吧，我現在帶你們過去。”

李老根擦了擦眼角不知是因為大笑，還是因為想起了傷心事，而流的眼淚後，便站起身，看向了林山。

林山的內心也很是激動，連忙跟著李老根一起出了屋子，向著大門走去。。

等到嚴若蓮他們，出了大門後，李老根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撂下了一句話，便轉身返回了屋子裡。

不一會的功夫，他手裡拿著鐮刀、鋸子，還有鋤頭，走了出來。

“這是我爺奶那一輩傳下來的，原本是我二叔的，結果我二叔餓死了，我就拿回來了。”

“我家裡也有這些東西，也用不了這些。”

“你離開家，啥東西都沒帶，一看就知道有些慌忙，這幾樣東西，就先給你用吧！”

說著，李老根就將手中的東西遞向了林山。

林山連忙伸手，從李老根手中，接過了那些他很需要的東西。

感受著他從來沒有在林麟發身上感受到的關心，出現在李老根的身上，林山有些哽咽。

“叔，您…您…你這可讓我怎麼謝您啊？”

李老根看到林山這樣，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哈哈，啥謝不謝的，你收下就行，你叔我一輩子沒娶親，也沒個孩子。”

“眼看，我年紀不小了，說不定啥時候就死了，你要真想謝的話，等你叔老了，有事求你的話，別推辭就行。”

聽到李老根這麼說，林山當即就要張嘴，承諾什麼。

李老根笑著搖了搖頭，“別說了，嘴皮子功夫沒用，事是要看做的，別讓你叔失望。”

說罷，李老根轉過身去，將大門鎖了起來。

鎖好大門後，李老根笑著看了林山一眼，在前頭帶路，領著三人，朝那座李老根二叔留下的破敗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