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林麟發的話,林山的眼睛一亮,連忙看向了林百恩,催促道:“狗蛋兒,快,你爺爺不讓你去雞舍睡了,趕緊跪下,給你爺爺磕個頭,謝謝你爺爺啊!”

林山仍舊心存幻想。

那不就是一兩銀子嗎?用的著將他家狗蛋兒關到雞舍裡嗎?

再說了,他家狗蛋兒不都說了嗎?那銀票是林有德給的,雖然不知道為啥給的,可給了就是給了。

是真是假,等到林有德回來,一問不就清楚了嗎?

都是一家人,至於因為一個記號就把人關到雞舍裡嗎?

再說了一個記號而已,也證明不了什麼,反正,林有德的錢,也是從林麟發手裡要來的,有個記號不很正常嗎?

說到底林百恩也是他的兒子,是林麟發親孫子,雖然平時不受待見,好歹是一家人,看在血脈的份上,網開一面都是應該的。

所以,他才有了這樣的想法。

另一邊的嚴若蓮,對這件事的瞭解,比林山深刻。

她沒有像林山那麼樂觀。

嫁到林家八年了,她也瞭解了林麟發的逆鱗是什麼。

要說她的逆鱗是林百恩的話,林麟發的逆鱗就是面子了。

作為一家之主,甚至整個林家村都舉足輕重的人,林麟發最為看重的就是面子。

林百恩掙脫她的拉扯,說出讓林麟發將銀票留下的話前,她就深知大事不妙了。

想衝上來捂住他的嘴,可她終究慢了一步。

後來,當林麟發沒有生氣,只是拒絕了林百恩這不合理的要求時,她提著的心,這才稍稍放了下來。

誰料,林百恩卻說,等林有德回來,會怪罪林麟發。

她只覺得兩眼一黑,差點栽倒。

林百恩還小,平時被她保護的很好,不清楚林麟發的手段。

可嫁到林家八年,她卻是瞭解的。

這八年間,林麟發的手段,她見了不知道多少。

有些手段,她不經意看見後,她晚上睡覺時,都不敢閉上眼睛,就算朦朦朧朧的睡著了,也會被噩夢驚醒。

可林百恩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林麟發。

尤其是在他明顯做錯事的情況下,依舊不知悔改,還在林麟發的面前,挑動他跟林有德的父子關係。

這跟剛出生的牛犢,在老虎面前蹦躂有什麼區別。

尤其是她看到林麟發平靜的走向林百恩,並說出不用睡雞舍的話,她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猜的出,林麟發平靜的表面下,其實還隱藏的更大的怒火,即將噴發。

要說昨天,就林麟發的偏心,她還佔著理,能說點什麼的話,今天這件事,她並不佔理,也沒辦法威脅林麟發了。

想到這,她乾脆學起了林山,也裝起了傻來。

她衝到了林百恩的身前,按著他就要跪下。

“狗蛋,你爺爺大發慈悲了,不懲罰你了,你還不趕緊跪下,謝謝你爺爺。”

嚴若蓮這傻到底只是裝的,不像林山那樣的真傻,說這話時,她的聲音都有些微微的顫抖,讓人一聽,就能聽出,她這是在裝傻。

她的手,剛放在林百恩的背上,還沒用力。

林麟發眼神淡漠的看著她拙劣的表演,“哼,免了吧。”

“我看,就直接以家賊的罪名,逐出林家吧!”

嚴若蓮已經想到懲罰會很嚴格了,沒想到是這樣的嚴格。

一時間,她的手頓在了半空,繼續也不是,不繼續也不是。

林麟發看到了林山嚴若蓮眼裡的錯愕,內心很是得意。

可他看到平靜的注視著她的林百恩,那一抹得意消失不見。

他繼續說道。

“別怪我心狠,剛才,你兒子的所作所為你們都看在了眼裡,我本想放他一馬的,誰知,他不知好歹!”

“要不是你們平時對他太過溺愛,他怎會如此目無尊卑?所以說,這事,你們也怨不得我,要怪就怪你們自己吧。”

“哦,對了,他是你倆的兒子,你們要是不放心的話,想走就一起走吧!”

聽到林麟發的話,林山、嚴若蓮都是一臉的不可置信,雙雙睜大了眼睛,看向林麟發。

林山聲音顫抖,“爹,你是說,要分家嗎?”

林麟發用看白痴一樣的眼神,看了一眼林山,嗤笑道:“我說的是逐出林家,族譜消名,死後,不得葬入祖墳。”

“分家?你想的倒挺美!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想分家?你想啥呢?”

“你要是不走的話,等我死了後,依舊會分兩成家產給你。”

“可如果,你要跟你兒子一起離開林家,那林家的家產一份你都帶不走,都是你大哥的。”

“不過,看在你們這些年,為林家累死累活的份上,你們要走的話,我就不通傳族裡了。”

林百恩說完後,冷笑著看了一眼林百恩,見他依舊平靜,遂即看向林山他們二人,問道。

“現在,你們是選擇跟你兒子一起離開,還是留下?”

林百恩站在一旁,早就看透了林麟發的打算。

知道林麟發提出這個問題,其實就是在針對他。

不管是他一個人離開林家,還是他們一家一起離開林家,在沒田,沒房,沒錢,沒謀生手段下,那就是一個“死”字。

區別,僅僅是死一個,還是死一家的區別。

別看林麟發說的好聽,說什麼留下後,能分兩成家產,可以林麟發的這個手段,他的父母,能不能活到林麟發死都是一個未知數。

就算最後,林麟發良心發現了,不再為難林山,還有嚴若蓮。

可他們親手放棄了自己兒子的生命,縱使日後吃穿無恙,他們的心裡能好受,能安生嗎?

可以說,這就是一個簡單的陽謀。

因為,不管怎麼選,他都是死路一條。

透過這些,林百恩也對林麟發的手段有了一些瞭解。

明白這些後,林百恩的臉色有些難看。

林麟發說罷,不再看林山他倆,而是轉過頭,用看死人一樣的眼神,盯著林百恩。

見到林百恩的臉色難看了起來,林麟發的內心很是得意。

他嘴角勾起了一個弧度,笑道:“現在?你還有什麼話想說嗎?”

還不等林百恩說話,旁邊的林山,一下子就衝到了林麟發的眼前,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爹,不能如此啊,您這樣,不是要我們趕盡殺絕嗎?”

“離開林家,我們沒糧食,沒地,沒房子,您這不是把我們往死路上逼嗎?”

“剛才,狗蛋兒不都說了嗎?這銀票是大哥給的,您就耐心等兩天,等大哥回來,就真相大白了。”

“實在不行,我替狗蛋兒去雞舍待著還不行嗎?”

林山絕望的哭訴著,哀求著,希望林麟發能夠網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