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數時,柳憫總會覺得自已應該做些什麼,但那時他覺得就算自已什麼都沒做也不會怎樣,元素精靈們不會離他而去。

可能也是父神讓他舒心吧,他那時相信父神是會照顧自已的,但現在回想起來,他為什麼會那麼放心呢。

是因為父神說過什麼嗎?但他早不記得了。

不記得有不記得的好處,壞處也很明顯,在這種透過回憶判斷關係親近時很難判斷,而柳憫一般就靠自已的主觀感受來決定自已應該怎麼做。

雖然他的判斷和決定從來就沒有準確的時候,要怎麼讓他這樣一個習慣於最壞打算的人有正常人的判斷呢。

他本來就不適合這樣,與其花那麼多時間去思考到底會怎麼樣,不如直接想最差會怎麼樣,再怎麼樣也不能比這更差了吧。

柳憫到之前找到的河邊洗了把臉,看著河水倒映的自已,他突然間發覺自已確實是長大了,跟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他偶爾還是有點少年人的氣性,現在一點也沒,他比之前更容易鑽牛角尖,也更容易放棄。

以前他也是有過長久的計劃的,現在就是過一天算一天,別說長久的計劃了,明天做什麼他都沒辦法計劃。

沒有什麼非要做的事,飯可以不吃,水可以不喝,洗漱也沒有意義,一切正常的人類維持生命的活動都可以不做,反正也不會死,做不做都一樣。

所以柳憫這個本來就沒有什麼事做的人就這麼失去了生活的全部意義,活著失去了意義。

在父神那時,他還有點點維持正常生命活動的情況,現在徹底將這事拋棄了,可是不做這些事的話,一天的時間實在是太漫長了,長到他有許多的時間回憶過去,沉迷過去。

如今柳憫不僅是不願意想未來,他連當下都不在意,愛怎樣就怎樣吧,反正也不會死不是,最差也還是活著罷了,生命還有什麼意義呢。

當沒有選擇的權利時,柳憫只能一邊怨恨,一邊過下去,他又不是沒試過正常的死法,但並沒有用,沒有真的死去。

他突然間想起來在父神那時自已好像還是正常的狀態,畢竟也成功死過一回,只是又活了而已,但現在就不一樣了,他現在更像個虛假的存在。

不僅僅不是個正常人,連個正常的生物都不算,他不用吃喝都能活著,還有一點點正常的狀態嗎?

柳憫看著河水,直接撲了上去,如他所料,他並沒有熟悉的死亡之感,只是有點難受,感覺喘不過氣,水入了肺。

但他確確實實還是沒死,他等待了許久,直到天上繁星點點,他才爬上了岸。

這一刻,柳憫突然覺得自已跟上岸的魚一樣,身體裡的水份正快速離去,他有種濃烈的對未來的恐懼,他害怕了。

如今他壓根就不是個人,頂天算個類人型東西,連個生物都不算。

所以說他又有什麼好在意的呢,若他還是個人,自然要有些人類的關係和情緒,但他現在不是,那麼之前的一切也就跟他沒有關係了,柳憫死了,跟六一、柳惜一樣,柳憫也死去了。

現在活著的又是什麼東西呢?

是一種執念化作的東西嗎,為了讓柳憫放心離去嗎。

他不知道到底因為什麼。

他直接倒在了地上,疼痛感有一點,但貌似也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真實,如果不是他能夠判斷自已的情況的話,他也會懷疑是不是夢,可這就是現實,他不算是個人了。

000看著萬分無語,它不知道說什麼好,倒是把創造者給的無事牌取了啊,要不是有這個,這個傻乎乎的人該怎麼活著。

000暴躁的跳了會,想了會才說道:“宿主,你把無事牌摘了看看,創造者跟我說過他在無事牌中留了很多能量,可以護住你的生命。”

柳憫不敢相信的摸了摸無事牌,將無事牌取了下來,頓時一種強烈的死亡感傳來,他用力的咳了起來,只感覺身體不屬於自已了,他的肺正努力的嘗試恢復正常,但那些河水讓肺沒辦法正常。

柳憫顫抖的戴回了無事牌,死亡感消散,他頭一回感覺到活著的美好。

活著果然很棒,柳憫閉上眼睛,不自覺的回想起了大哥給他無事牌的時候,好吧,可能是他大哥太不放心他了,給他準備了這樣一個可以護住他生命的東西。

柳憫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草,假裝沒看到身上的泥土,往賈姝麗的房子走去。

到了後,柳憫取下無事牌,將無事牌放在000的空間裡。風一吹,柳憫渾身一激靈,打了個噴嚏。

雖然他不是很願意讓自已受傷,但現在只有這樣他才更有活著的感覺,苦難才是活著最有力的證明。

柳憫開啟門,看著正坐在桌前凳子上的柳遇,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小遇,你不休息嗎?”

柳遇緩緩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視著柳憫,說道:“叔叔,我是個喪屍,你忘了嗎?”

柳憫走進房子裡,關上門,才說道:“對不起,我不會再這麼晚回來了。”

柳遇站起身,轉頭去了圓圓的房間,看上去他是生氣了,但柳憫知道,他這是不管而已。

柳憫摸了摸自已的頭髮,他認為柳遇是不會這麼簡單的放過他的,所以,賈姝麗到底要幹什麼呢。

如果賈姝麗沒弄什麼事的話,柳遇絕對不可能就這麼離開,看來他很相信賈姝麗能夠讓自已長記性。

但是,要不要記住不還得看自已嗎?

他們就覺得可以拿捏我了?

柳憫先倒了杯水喝,才走向賈姝麗的房間。

他敲了敲門,等待著賈姝麗出門。

門空的一聲開啟,賈姝麗走了出來,她看著柳憫,簡單白了一眼,說道:“洗漱去吧,有事明天再說,現在很晚了。”

柳憫不太理解,他點了點頭,按賈姝麗所說行動。

直到他進入洗澡間,淋到熱水後,他才慢慢反應過來,今天是沒事了,明天就不知道會成什麼樣了,但他居然意外的想早點到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