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包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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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的週末，我心血來潮地開啟了電視。
我有多久沒有看過電視了？好像已經不記得了。反正那天我和青梅難得地同一天休息，我們都很興奮，就弄了一點啤酒小菜，想著利用這難得的一天時間好好聊聊、好好廝守。
似乎家裡人也都在盼著，我們現在的狀態肯定會發生點兒什麼。
但是很可惜，沒有。
這種被指定的關係有時候特別讓人覺得尷尬，好在青梅從小就是個大大咧咧的性格，也省卻了很多的麻煩。
有時候青梅也會疑惑地問我是不是因為她不夠溫柔？我苦笑著無法作答，這顯然是個帶坑的題。
要麼，她試探著說，就是太熟悉的菜，你不好意思下口？
我一口啤酒噴了出來。
轉頭看她，她衝我眨眨眼，臉上不解的神色分明在說，有那麼好笑麼？
然後我就在電視裡看到了肌肉型男。
不得不承認，他的形象還是挺吸引人的，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
離開學校這麼多年了，他還是大家經常討論的話題。看到他現在的狀態，我承認我有些嫉妒他了。
這個電視節目是本市官方組織的網紅大聚合，目的還是旅遊和帶貨。
電視裡，他還是顯得那麼年輕、活力四射的樣子。主持人問他，有沒有女朋友，他輕輕搖了搖頭。一旁的隊友捂著嘴補了一刀，笑著說道：“他是沒有固定的女朋友。”
現場觀眾鬨堂大笑。
眉清把手裡的酒杯輕輕和我碰了一下，用鄙視的眼光掃了一下電視道：喝！
我一口把杯子裡的酒喝乾。不經意間，我在她身後的鏡子裡看到了自己已經變形的臉。
我有多久沒有照過鏡子了？
我對自己都有點兒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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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從步行街出來剛好就碰到了我的前老闆，金總。他看到煥然一新的我不禁停下了腳。
“嗨，沐楊，好久不見。”
我硬著頭皮上前和他打招呼。
對於金總，我還是心有愧意的。
這個世界，這個圈子，真正對你好的人就那麼幾個。
然後，我又去了他的公司，又開始被人喊作沐總。
我離開的這段時間，金總一直都沒閒著。中間又換了兩個秘書，都用著不順手，現在是第三個，說是還在試用期。
“女人麼，就是拿來用的，要不然，做人還有什麼樂趣？”
金總還是一如既往地好色，他的老婆一直都常駐京城，早些年是因為生意，現在是因為孩子。自然對他疏於管理。
事業有成，談吐幽默，正是一些女人眼裡的搶手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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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總試探著問我，想要找個什麼樣女人才肯結婚？
我打著哈哈回他說，不投緣，再有錢也不行。投了緣，再有錢也不用避諱。
他一腳把我踹了出去。
曾看到過一個當紅的女作家在其主頁裡置頂的一篇文章，題目就是《包養》。
她說，人的本性都是懶惰的。能溫暖地坐在寶馬車裡，誰願意坐在腳踏車後座上冷哈哈地抱著你？
哭哭笑笑都是一時的，只有生活才是長久的。不管別人怎麼看我們，生活還得繼續。不是因為貧窮，那個男人願意努力？不是愛穿霓裳，哪個女人生來就是天選打工人？披星戴月不說，還要陪著笑臉看著上司的臉色。搞不好還要被人揩油，包了包子、做了餃子。
與其這樣，倒不如放下尊嚴，只對一個人好——
這個世道，哪裡還能讓你保持尊嚴？不是在這裡失去，就是要到那裡失去，左右都是要失去——就把包養這件事當做一件工作，反正在哪裡都要工作，尊嚴不是丟了，只是放下了。這時候你會發現：放下的只是尊嚴，收穫的可是一大片藍天。
可想而知，她的主頁下面吵得一塌糊塗。
很多的鍵盤俠都在罵她不知廉恥，為了金錢出賣自己。這個態度會教壞小朋友的。
她也不惱，隔了三天才回覆說：
首先，我是個成年人，我選擇什麼樣的生活是我的自由和權力。
其次，那些壞人都是誰讓他們心甘情願去做壞人的？洗腦最成功的也不過是耶穌他老人家，請問當世可有這樣牛掰之人？
再則，我們回到現實。
如果有一天，你的女兒放學回家告訴你，她不小心把手機丟了，你會打她麼？你的丈夫在超市買的菜比你經常光顧的路邊攤貴了近一倍，你會生氣麼？你們會吵架麼？剛買了車，又遭遇裁員危機，你還能微笑人生麼？
輾轉反側中，你會慢慢放下你的自尊心和金錢觀。
在金錢面前，自尊算什麼？情感的依偎又算得了什麼？感情的深陷除了能讓你回憶、自慰，不會給你帶來一丁點兒的用處。用一句曾經流行過的話說，愛情，有嗎？多錢一斤？
沒人再罵她，也沒人再說話。
過了一個小時，她又留言道：
毋庸置疑，金錢帶給我們的衝擊力是最大的，無人能比。左右都要經過這無奈的一生，為什麼不讓自己過得輕鬆一點呢？
留言區好像集體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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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結婚的那一年，我們都已經三十了。
她也終於不用再做扶弟魔了。
對方大她一輪，是她的新老闆。聽說，早些年是道上的，積攢了一定的資本。後來進軍房地產行業，成功洗白。手下的一幫弟兄也轉行物業，相繼上岸。
我沒有問過青梅是否感覺到了幸福。
我想她應該是幸福的吧。她的弟弟再也不用她操心了，她再也不用擔心上班的瑣事，也不用擔心遲到被人扣獎金了。
我一個人開著車在街上逛蕩，青梅搬走後，一下子感覺心裡空蕩蕩的，下了班，再也不想急匆匆的趕回那個小房子了。
我在鳳凰河邊轉了兩圈，這才決定把車停下來。坐在連椅上，點上一隻眼，想好好整理一下心緒，卻不知從哪裡開始。
在我近三十歲的感情世界裡，我的情感生活不算特別精彩，卻個個錯落有致。
誰最愛我？我最愛誰？
不管是肉體上的糾纏還是感情上的糾葛，好像回憶她們總是要撕開一塊肉皮般的痛感。
我還做不到無所畏懼。
回憶有時候很殘酷，他總能照亮心底裡曾經陰暗的影子。
回頭看向城裡，閃耀著的霓虹把月光都遮住了大半。
忽然覺得那個網紅作家說的很對。
有能力包養是一種負責任的態度。心甘情願被包養是一種對自己負責的生活態度。
再說了，婚姻不就是包養和被包養的開始麼？
還是兩個人，只不過是換了個稱呼，換了個身份，有必要那麼較真麼？
大清都亡了那麼多年了，你看還有誰在堅持麼？
人生才不過幾十年，堅持有意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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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車回到小區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不想回家，我在車裡摸出一包煙，竟然順帶摸出一張vip 按摩卡來。
那是一張製作精美的貴賓卡。
送我貴賓卡的是我曾經的一位客戶，四十多歲的女老闆，開了幾家美容美體店，兼營洗浴按摩，生意一直都很好。
自從入職金總的公司，我有好久沒有去做按摩了。
左右無事，我忽然就有了興致，發動了車子，一溜煙兒出了小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