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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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工作。
我警告自己說。絕對不能因為一個女人的存在而忽略了份內的工作。在殘酷的現實生活裡，唯有一份正當的工作才能讓我站在人前，體體面面地活著。
頂樓會議室門口，我迎面就碰上精心打扮過的周副總。
她顯然是有備而來，而且志在必得的表情過早地洩露了她的野心。
“早呀，沐總。”她快活地伸出了她的小手。
“早。”我微笑著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手。
在我熟悉的圈子裡，很多人沾沾自喜地以老狐狸自居。但看到周副總今天自在的神態，我忽然明白了女人何以被稱作狐狸精。
兩家公司在寬大的會議桌兩旁按職位坐好。對面的周副總含笑瞥了一眼，我忽然就有些緊張了。
以前我們兩個會在會議期間眉目傳情，說不盡的溫柔，講不完的悄悄話。從不理會那些異樣的眼光。可是今天我發現，好像一切都變了。
我的腦子快速地轉了幾圈，確認在她的面前絲毫沒有洩露過公司的秘密，這才放下心來。
門開了，金總引領著一個年輕女孩兒走了進來。
“這位是文總，”金總說，在他身後，是一位略顯羞澀的年輕女士。
她含笑點了點頭，和金總相互謙讓著走進了會議室。
“AL牛譯公司的老總——文姬。”金總見大家有些發懵，忍不住笑眯眯地打趣道：“沒看過這麼漂亮的老總是吧？先看，看夠了我們再開始。”
會議室一下就像到了演出現場，突然就爆了。
金總就是有這點兒好。無論是多麼糟糕的時候，他總是有辦法把大家的興致調到最高。所以，每當我的情緒因為公司裡的種種原因降到極點的時候，我也捨不得辭職。我確認過我的職業性格，一旦我辭職，可能再也找不到這麼好的老闆了。
我看向文總的時候，發現她也在有意無意地盯著我看。嘴角輕輕上揚，眼神迷離，意味深長。
我輕輕皺眉，右手中指輕按眉心。似曾相識？但她的表情又讓我百思不解。
就在她要把滑到前胸的長髮很自然地往後一揚的瞬間，我忽然就明白過來了。
我見過她！
當我光著上身穿著西服，尷尬地從人來人往的酒店大堂惡狠狠地經過的時候，是她在我的脖間圍了一條足可以遮羞的圍巾。因為那條圍巾，我感慨了人生好久。
我突然感覺自己的耳根子發燙起來，火燒火燎。
這世界何其大，大到我們一生也到不了幾個地方，更不要說那些我們平時聽都沒有聽到過名字的地方。這世界又那麼小，轉過身來，又是一個似曾相識的人站在陌生的地方。
誰也不怪，怪只怪城市太小，熟人的臉看得太多，以至於我經常在大街上看到陌生人的笑意都想打個招呼。
好久不見，你還好吧？
經常是，話一出口才發現認錯人了。人家就一臉警惕的看著我，好像多看我一眼就會把他（她）的銀行卡刷光了。
今天的簽約會很成功，雙方公司都很滿意，人人眉開眼笑。只有我，尿急一般在凳子上坐臥不安，又不好早退，只好咬著牙硬捱。
好容易等到兩位老總簽約儀式開始，禮儀小姐兩桶禮花噴了出去。所有的人蜂擁到前臺拍照留念，誇張的笑容和手勢擺好，等著攝影師拍照的間隙，我趕緊溜了出去。
很多時候，員工就是老闆手底下的孫猴子，萬萬不可自作聰明。你的一舉一動他都清楚的很，只是說不說而已。
我在衛生間抽了一支菸，聽他們還在會議室裡狂歡，一陣小跑奔向電梯。
出了公司大門我突然清醒過來：我要去哪裡？
是啊，我能去哪裡？
對於一個成年男人來講，這已經不僅僅只是悲哀了，簡直就是傷害了。明明被傷的很深，卻還找不到傷害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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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坐了上去。司機問我去哪裡，我說隨便。他明顯愣了一下，但還是發動了車子。
“好嘞。”
我閉上了眼。
司機三十多歲，明顯屬於善解人意的型別。不多言，不多語。十幾分鍾就把我送到了目的地。
“哥們兒，到了。”
我睜開眼，發現已經到了城北的鳳凰河畔，不禁一下子對他增添了許多好感。
司機從前排遞過來一支菸，開口說，“哥們兒，我不知道你遇上了什麼事兒，也不懂現在的年輕人是怎樣的解壓方式。但我知道這條鳳凰河是我們這座城市最美的風景。生意不好的時候，或者是老婆罵了我，我都喜歡來這裡，坐一會兒，抽上一支菸，心情一下就好了。”
他又遞過來打火機，我擺擺手，“我有，下車再點。”
他一下笑了。又塞過來一張名片說：
“這是我的電話，用車的時候給我來電話。”
我說好。
然後付錢，下車。
司機搖下車窗，衝我笑著擺了擺手，一溜煙兒車就不見了。
今天不是休息日，又沒到下班時間，遊人特別少。
河對岸是一家子出來旅遊的外地人，簡易帳篷裡不時傳出一陣陣的歡聲笑語。
河灘裡明顯是一對兒早戀的中學生，最好的時光最美的年華
看到他們沉浸在甜蜜的竊竊私語中，我一下子就想起來早已久遠的戀愛時代。
呵呵，我的戀愛時代。
回憶不期而至。
我在一張長椅上坐了下來，微風拂面，很舒服。我有很久沒有來過鳳凰河畔了，當然，我也很久沒有整理過我的心情了。
像場景切換一般，我一下就陷入到往昔那些甜蜜的戀愛時光。
回憶襲來的時候，大都是猝不及防。一個眼神兒，一個場景，一句無意識的對話·····------難道，是我老了麼？
初戀的影子一下子就站到了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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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高中時期暗戀上她的。那時的我，在老師家長眼裡還算是個乖孩子。乖乖地上學、讀書，從不和那些整日裡打架鬥毆地壞孩子為伍，也因此被他們笑話迂腐。
她算不上最漂亮，學習也是中上等。但就是她的一顰一笑，吸引了班上好幾個男生的追捧。其中不乏家裡有權有勢以及高富帥。
我一直都不明白，她身上的哪種味道能讓我暗戀整整兩年也毫不放棄，直到有一天我在一個春日盪漾的午後讀到了李白筆下的楊玉環，才忽然明白她身上的韻味十足的吸引力全都是來自哪裡。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啊。
為了她，我甚至不顧家人的反對，選了一所最普通的大學，只是為了能夠天天見到她。那個時候的我，簡直是不可理喻地愛上了她。我想當然地認為，愛情是需要陪伴、經營的。畢竟，天時、地利我已經都佔了，給她時間，她喜歡上我只是時間的問題。
我不著急，我相信她早已知曉了我的心思，只是不說而已。
舍友們都知道我們來自同一個地方，同一所高中。她來我們宿舍尋我時，他們都起鬨說：
竹馬，你的青梅來找你了。
她也不惱，笑眯眯地和我的舍友們打著招呼。
我也不反駁，我喜歡他們稱我倆的關係為青梅竹馬。恍惚中，我真的以為我們就是青梅竹馬的一對戀人了。
我的上鋪是個喜歡健身的型男。一臉的絡腮鬍子、一米八七的大個子，每晚臨睡前總要展示他的大塊腹肌，讓全宿舍的人羨慕不已而，自卑感十足。因為自卑，還有他的天天逃課，宿舍裡的人大都不願搭理他。
他在校外租了房子，宿舍倒成了他的賓館，時不時的臨幸一下。
據知情的人說，從大二開始，他就已經被人包養了。經常會有不同的豪車來接送他。
提到他時，大家總是一臉的不屑。
那個吃軟飯的，哼！
只是如今想來，這個“哼”字倒是多了一番別的意味兒。
青梅竹馬被人喊了快兩年，卻一直沒有正式開始。我一直都保持著一天一封信的頻率給她寫信，卻始終沒有勇氣給她。確切地說，我害怕拒絕。我害怕一覺醒來，她站在我的面前捧著厚厚的一沓子信說，謝謝你的欣賞，只可惜，我們不合適。
巨大的心理壓力之下，我再也不敢輕易開口。只是每天能看到她開開心心的，好像也就滿足了。
終於在一個晚自習後，她把我拉到空無一人的操場上，靜靜地看著我說，“寶寶，我們開始吧。”
我有些氣惱，又有些生氣地看著她。
上了初中以後，我開始拒絕別人喊我的乳名。它使我總是想起自己屈辱而羞愧的童年。
她明顯有些意外，又忽然笑容滿面走上前來輕輕抱著我說：“沐楊，讓我們開始吧。”
我激動的不知所措，緊緊地抱著她說：“好！”
她掙扎著問我：“我到底哪裡好？讓你一直掛念著我？
我把她的頭掰上來，和她臉對臉，狠狠地吻向她。換氣的間隙，我捧著她的臉道，“我喜歡你，和你無關。”
是的，擁有了你，我就擁有了整個世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