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痴男怨女

目光相接渾身顫慄，鳳青梧如遭雷擊。

季閻望著她，怔怔的，喃喃自語：“青梧，是你嗎？”

聞聲回神本能的往後退，鳳青梧的後腦勺被攬住了。

手上用力，額頭相抵，輕撫她的臉頰，季閻滿心歡喜：“真的是你。青梧，青梧，我好想你。”

鼻尖向下覆上她的唇，以為是在夢中隨心所欲。

心頭一凜快要窒息，鳳青梧扭頭躲開氣喘吁吁：“別，別這樣，你身上有傷，你……”

話未說完又被堵住，季閻扶住她的後腦勺不准她逃離。

抬手推他，不敢用大力，怕碰到他身上的傷，好像撓癢癢，給人一種欲拒還迎的感覺。

情深不能自抑，抬手去扯她的衣服，鳳青梧大駭，摁住他手的同時咬了他一口：“不行，不可以。”

舌頭吃痛倒吸一口涼氣，季閻紅了眼眶，痴痴的望著她苦澀一笑道：“我知道，你不愛我，就算是在夢裡你也不愛我，你和我說的那些話都是騙我的。”

哀怨愛戀的眼神，愛而不得的痛苦，像千萬支利箭齊齊刺中鳳青梧的心。她哭了，猛地搖頭道：“不是的，不是，我……對不起，季閻，對不起……”

喉頭哽咽悲痛欲絕，回首前塵恨不得殺了自己。

怎麼會那麼蠢呢，怎麼就瞎了眼呢，明明最愛自己的人是他，怎麼就信了季雲臨的鬼話，怎麼就忍心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他？

從來見不得她哭，季閻的心痛了，再一次抱住她，摟在懷裡：“沒關係，我愛你，只要我愛你就夠了。”

“不，我錯了，我知道錯了。季閻，嗚嗚……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淚如雨下抱緊他，鳳青梧的心碎了。

想他堂堂親王，朝熙國的戰神，愛她愛到如此卑微之地，到最後連個全屍都沒有落下。她何德何能，又做到何種地步才能真正的完全的彌補他。

雙手用力碰到傷口，悶哼一聲季閻暈了過去。

大驚失色馬上把脈，確定他只是一時激動暈過去了，鳳青梧鬆了一口氣：“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也絕不會重蹈覆轍。我會為你報仇，血債血償。”

情不自禁握住他的手，柳莫白去而復返，陳儒秀隨他進來，鳳青梧整理衣服站了起來。

由於年輕時與她祖父有幾分交情陳儒秀沒有聲張，上下打量她一遍給季閻把脈，看他的確是比之前好了很多，沉思道：“方子我看過了，極好，只是不知是何人所開，你又是從何而來？”

瞧著用藥的法子與他極其相似，心中疑惑，百思不解。

來之前就想好了，鳳青梧道：“偶然所得，不便告知，還請見諒。”

語畢，行晚輩禮。

眉頭微擰沉默不語，柳莫白道：“姑娘莫怕，我師父也只是……”

話未說完，風青梧行大禮，十分抱歉道：“我知道，但我答應過那人，絕不與人提起。前輩，閻良王乃戰神，請您務必治好他的腿。”

輕撩衣襬雙膝跪地懇求他。

男兒膝下有黃金，世家名門貴女更是不可能輕易向人下跪，更何況她還是皇后胞妹，京城內外有名的紈絝子弟，陳儒秀不免有些吃驚：“救死扶傷本就是醫者本分，姑娘起來吧。”

與傳聞似有不同，她整個人都很沉靜。

柳莫白上前，虛扶一把，叫她起身道：“先前是我太激動了，還未來得及給姑娘上藥，姑娘身上的傷要緊，趕緊起來吧。”

轉頭去拿藥箱，鳳青梧扶著床沿站了起來。

看她一隻袖子都被血染紅了，陳儒秀道：“古書記載，用藥養人，以血治病。姑娘服用鳳靈丸本是強身健體，若是讓人知曉，恐有性命之憂。莫白，今夜之事萬不可向任何人提起。”

柳莫白明白，一邊給風青梧上藥包紮傷口一邊道：“王爺呢，也不能說嗎？”

皇太后大怒，閻良王若是能說上一二，鳳家之危可解。

陳儒秀搖了搖頭，起身道：“鳳姑娘之血堪比仙丹令人垂涎，若是傳揚出去，別說是鳳家，就是當今聖上也未必護的住她。所以，此事絕不能說出去，鳳姑娘也絕不可再暴露於人前。”

好在是晚上，又好在是在他的徒弟面前，否則必是人人爭搶的物件。

遭受萬蠱食心之時鳳青梧就已經知道了厲害，十分感激，緩緩一禮。

到底還是個孩子，陳儒秀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等傷口包紮好又給她開了個方子，親自送了出去。

翌日，言官參奏，定平侯被貶，皇后鳳青黛守了皇太后一宿。

“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皇后娘娘，這怎麼才一晚上不見就憔悴成這樣。快，快，快把皇后娘娘扶起來，免得一會兒讓人看見還以為姑母責罰她呢。”抬手掩鼻，故意拿手中的帕子揮掃，裴貴妃又陰陽怪氣道：“說來也是蹊蹺，娘娘賢良淑德，教出來的妹妹怎麼大不一樣。前兒打了郡主，昨兒害了王爺，今兒又害得定平侯被貶。嘖嘖嘖，可真是應了鳳老夫人那句話，掃把星。”

一夜未眠頭疼欲裂，鳳青黛站起來說：“貴妃憂心太后想是沒有洗牙，大清早的滿嘴噴糞滿口惡臭。”

後宮爭鬥，不睦已久，她仗著皇上，她仗著太后。

“你，你才惡臭。”裴貴妃大怒，脫口而出。

頭重腳輕飢腸轆轆，鳳青黛不願與她多說，面不改色：“來人，貴妃以下犯上對本宮大不敬，掌嘴二十，以儆效尤！”

雲岫上前，裴貴妃道：“你敢。”

若是平日裡雲岫自然不敢，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皇后發了話，她不敢也得敢：“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宮裡有宮裡的規矩，還請娘娘不要為難奴婢。”

福身行禮擼起袖子，正要打時皇太后醒來了，怒斥一聲道：“哀家還沒死呢，皇后就急著料理後宮了？怪不得你那妹妹目無尊長到處惹禍，沒腦子的東西。”

抬腳一踢放在床邊的圓凳咕嚕嚕滾出去，砸到皇后的腳，她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