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同心中“咯噔”一下,心說壞了。

果然,下一刻天突然黑了下來,一彎上弦月斜斜地掛在天邊,朦朧可見寥寥幾處星星映在天邊。

面前的劉忠實那張臉就像一捧柔軟的的麵糰,眉眼都塌了下去。蒼色的頭髮和鬍子根根掉落,從頭皮中長出了一簇簇青黛的長髮。脖子以下的皮肉如同衣服一般層層脫下來,裡面是嫩嫩的肉體。

一陣微風吹過,新鮮的肉體上凝成了件件華美衣衫,淺色羅裙繚姿鑲絲,水芙色紗帶隨風輕擺。外面著了一件淡藍色彩繪荷花、拖尾拽地對襟收腰振袖的長裙。袖口處繡著的淡雅的牡丹花更是襯出青蔥十指的盈盈纖纖。粉嫩的嘴唇晶瑩如玉,彎著的弧度就像天上的月。

如玉的耳垂上帶著淡藍的纓絡玉墜,輕盈搖曳,隨著她的一顰一笑緩緩擺動。

宛然成了一位少女。

而她手中本來覆蓋著四方錦帕的靈眼花,也像遇火的蠟燭一般,融化、重塑成為一隻華美的玉盞。玉盞中淡綠色的美酒清光泛泛。

兩人腳下的霓虹羽衣獸化為一片流動著的靈力光霞,最終凝成一座數丈大小的畫舫,兩人正腳踩船板立在船頭,

趙同目瞪口呆。

“公子,公子?”

眼前少女朱唇輕啟,聲如畫眉鳥,激得趙同剎那回過神來。

“大長老,”趙同面對著少女,嚥了咽口水道:“這……這是如何一回事?”

驀地,趙同怔住了,從自己口中發出的聲音,成了另外一個人。

忽覺頭腦一陣眩暈,趙同發覺自己的腦袋如同被插入一根鐵棍瘋狂攪拌,記憶忽的模糊了起來。

不能忘!趙同緊攥拳頭,咬牙切齒抗爭著腦海撕裂的痛,抗爭著漸漸模糊消失的記憶。可片刻之後,趙同感到腦中一片空白,接著如同被塞進無數幅色彩分明的畫,這些畫連在了一起,瞬間讓趙同明瞭了無數事情。

“我叫,劉忠實……”趙同喃喃,隨即昏了過去。

閉眼之前隱約聽到眼前少女的驚呼。

…………

劉忠實醒了過來。

此時他身在一間華貴的廂房中,首先是審視了自身內外,並未發現什麼不妥,才注意到此間的環境。看到外面隱約有下人守著,心中明白應是若櫻姑娘的安排。

不過此時他竟還有些不夠清醒,腦袋中大多記憶好像蒙上了一層塵霧,什麼都需要稍微想一下才行。

良久才算喚回大多記憶。自己叫劉忠實……實際上此名甚是不好聽,尤其與自己現在的身份不符。只不過這是父母給的,父母之命大於天。他還是喜歡別人叫他及冠後的表字——道誠。

身份?他想了想,確定了自己乃大臨帝國境內第一宗門紫霄宗的嫡傳弟子,年紀輕輕修到了存元境——整個紫霄宗,修為最高的師叔祖也不過明元境初期,就已經站在了整個大臨的巔峰,也讓紫霄宗迅速崛起,取代了登峰造極樓,成為無可爭議的第一宗。

師叔祖號搖光上人,是大臨唯一的明元境。上代登峰造極樓的樓主豐雨文坐化之後,整個大臨修仙界波譎雲詭,眾多勢力爭鬥不休,直到搖光上人崛起後,眾勢力才算息了爭霸的心思。因為人人都知道,明元境已經完全脫離了感元四境,達到了身遊四境這等不可思議的境界中。

修道三千載,搖光上人如今面臨著玄劫的威脅,十八年前搖光上人靜極思動,去凡間抱回一名嬰兒,交給當代掌門撫養,實際眾多秘術心法,以及修行疑難全是由他解決,這名嬰兒真實輩分實際與掌門同輩了。

這名嬰兒就是劉忠實了。在劉忠實二十歲冠禮之上,搖光上人親自題了“道誠”二字作為他的表字,取對大道誠懇如一之意,也與名字“忠實”呼應,可謂絕佳的表字。

劉忠實很喜歡。

三年前及冠禮那個時候,他修為已經到了凝元境大圓滿,而如今存元初期,與掌門存元中期修為僅僅只差一線而已。

此次他在凡間遊歷,正是尋找突破存元中期的契機。

昨日不知怎的突然暈倒,這讓他頗為費解。正常來說,在凡間存元境修為已然是通天徹地了,能不知不覺讓自己昏迷過去,有這等手段的人在整個大臨,也不過屈指可數,再說劉忠實與他們又無矛盾,且自己身後站的是大臨第一人……

正當他思緒萬千時,外間終於有人發現了他的醒來,慌忙出去稟告,其餘人進來侍奉。

不多時,那位淡藍荷花長裙的女子便匆匆進來,仿似飄進了一抹藍天。這正是劉忠實記憶中,那位若櫻姑娘了。

這位名為若櫻的女子極美,便是劉忠實在修仙界見過不少仙靈之氣傍身的絕色女修,也比不上眼前的一介凡人。記憶中正是這位女子,才讓自己停下四處遊歷的腳步,駐足在潯陽道境內足足一年。期間常常與寧若櫻泛舟遊於潯陽湖,心境明暢之下,他甚至找到了突破境界的那種難以言說之感。

“道誠!道……劉公子……”寧若櫻驚喜異常走近,口中稱“道誠”但又突然住了嘴,紅了臉,腳步也停了下來。但是臉上的喜色卻掩蓋不住。

“你醒來啦,昨日你不知怎麼了,突然就暈倒在了船頭,我便……只好把你帶回家來了,請劉公子不要見怪。”

寧若櫻的聲音柔柔的,如同貓兒般輕輕地撓著劉忠實。

“多謝若櫻姑娘了。”劉忠實心裡滿滿的柔和,輕聲對寧若櫻道:“許是昨日風大,偶染了風寒,便不知怎的暈了過去,讓姑娘見笑了。”

自己是存元境修士,莫名昏厥實在蹊蹺,劉忠實不想多說,讓若櫻姑娘徒增憂慮。

寧若櫻嘴角彎彎的,輕笑說道:

“你好生調養好再走便是,你那處下人我已捎了口信過去,不妨事的。”

劉忠實微笑回道:“那我便明日再走。”

此時寧若櫻突然有些羞赧,明麗的俏臉上出現一抹緋紅,本就是十分的容顏更添一分美好。她忸怩道:

“公子,我父親,他要見你。”

劉忠實眉頭一挑,寧若櫻的父親,那位潯陽道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