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風山地,陳辭冰冷的聲音迴盪。

在他的對面,優菈臉上的傲嬌瞬間消失,有一點憤怒,有一點不解,還有濃濃的錯愕。

“你這個該死的愚人眾,這個仇,我……”

這一次,陳辭沒有等她說完,抬手風來,攜著落雷直奔優菈而去,在即將觸碰到優菈的時候,停下。

“你剛才說,你要記什麼?”

“這個仇,本姑娘記下了!”

優菈咬牙,看著眼前的落雷,嘴上卻絲毫不服輸。

“嘖嘖,真有骨氣啊!”

“你真以為我拿你沒辦法,是不是?”

“本執行官倒要看看,勞倫斯家族的底氣到底怎麼樣!”

隨著陳辭的一指,優菈發現自己竟無法動彈,然後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陳辭不斷朝著她靠近。

很快,在兩人之間的距離只剩下一拳的時候,陳辭再次開口。

“小朋友,錯了沒?”

優菈:“這個仇,本姑娘……”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優菈呆滯的看著眼前的陳辭,看著他抬起一隻手在自己的臉上捏了捏,她的臉瞬間紅了。

“你……你你!”

“你什麼你,你不是不怕嘛!”

陳辭直接給她堵了回去,看著她那呆滯的可愛模樣,下意識沒忍住,抬手又捏了捏臉蛋。

優菈沉默了,低下頭。

陳辭看不清她的臉。

“喂,錯了沒?”

“喂,說話呀,知道錯了沒?”

陳辭連著喊了兩聲,卻發現優菈始終低著頭,並沒有回答他。

一時間,他也有些慌了,心道自己不會是玩過頭了吧。

猶豫片刻,陳辭彎腰低下頭,轉身看去。

一滴淚珠落在他的臉頰上,帶著些許溫度,卻讓他的心忍不住顫了顫。

他趕忙鬆開對優菈的束縛,可即便如此,優菈始終低著頭,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又一滴落在他眼角。

陳辭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太過分了。

為什麼會這樣對一個女孩子,自己的良心呢?被狗吃了嗎?

透過面具,他看著那雙通紅的眼眸,心底很不是滋味。

“那個,我不是故意的,你沒錯,是我錯了!”

他道著歉,希望紅了眼眶的人兒能看他一眼,但優菈沒有。

“你回答我啊,你再不回答我,我可就不客氣了啊,我要再動手了啊!”

優菈還是沒有反應。

陳辭那個後悔啊。

後悔自己玩過了,沒有掌控好分寸,可兩世為人都是單身狗的他,又哪裡知道怎麼哄女孩子呢。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輕聲的抽泣,很輕很輕。

彎腰的他,下意識抬頭看去,剛好對上那雙通紅的眼眸,還有那眼底悄然露出的狡黠。

“遭了!”

陳辭頓時感覺不妙,可兩人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近到他哪怕已經反應過來,可還是來不及了。

只見優菈低著的頭猛的向上,隨後在他根本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一把抓住他臉上的面具,扯下。

陳辭沒有再反抗了。

他知道自己已經完了。

與此同時,優菈的驚呼聲響起。

“你……你,陳辭,居然是你!”

“你居然是愚人眾的執行官!”

說完,優菈直接提劍架在他的脖子上,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眼眶中淚水在打轉,似乎並不是在演戲。

“你,太讓我失望了!”

“你接近我……接近蒙德到底有什麼目的!”

陳辭無奈的嘆了口氣,他不知道怎麼開口,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或許,自己就算解釋了,她也不會相信的吧……

陳辭很清楚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優菈是西風的浪花騎士,而自己在她的眼裡,是一個無惡不作的愚人眾執行官,那麼,她應該如何選擇,陳辭很清楚。

哪怕優菈並不能把自己怎麼樣,可是在這一刻,他的心不知為何,竟有些疲憊。

許久,陳辭緩緩抬頭,看著滿臉失望的優菈,望著那紅彤彤的眼眶還有眼淚密佈的臉頰。

他強行的扯了個笑容,只是無論怎麼看,這笑容都很苦澀。

“如果我說,我並不是愚人眾,所謂的執行官十二席是假的,你相信麼?”

優菈拿著劍的手顫了顫。

“你讓我相信你,我要怎麼相信你,如果你不是愚人眾,那為何整個蒙德城的人全都知道你的存在,全都在宣傳你的惡行,難道這也是假的嗎?”

“我……”

陳辭沉默,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無法去反駁這個問題。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你是不是要說,其實你是有苦衷的,你是逼不得已的?”

“陳辭,那你告訴我,你明明這麼強大,為什麼要裝作一副很弱的樣子。”

“而這麼強大的你,又有幾個人能夠逼得你就這樣窩在蒙德城,你告訴我!”

陳辭默然,他知道,經過風魔龍的戰役,災後重建的那段日子,優菈包括城裡的那些人都已經將他當做真正的同伴,所以她才會如此傷心和憤怒。

“對不起……”

陳辭沒有再去解釋,他有點累了。

優菈忍住內心的痛苦,聽著他的對不起,心中更是拉扯的難受。

“你跟我說對不起有什麼用,你只要告訴我,你接近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你,作為愚人眾十二席的執行官,你到底要對蒙德城做些什麼?”

陳辭搖了搖頭,抬頭看天。

“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動手吧!”

說完,他緩緩閉上眼,如同一個等待命運降臨的失敗者。

許久,直到風吹起他的長髮,劍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哭泣聲也漸漸遠去。

陳辭睜開眼,已經看不見優菈的身影,而她的劍,卻留在了這裡。

“你這,該死的老天!”

許久,陳辭彎腰捏起一根草穗,將頭髮隨意束在背後,喃喃自語著。

然後,將那柄劍撿起,放在手中摩挲著,他認出來了,這是昨晚優菈才打造的劍。

一同被他撿起的,還有那遍地的落落莓,如同他散落的情緒,在優菈走後,只能自己一點點撿回。

他並不需要別人能懂他。

是的,自己從不需要。

一開始,陳辭已經做好了優菈揮劍的打算,他不會死,但同樣,也不會再出現在蒙德。

只是,在這最後,優菈卻將他拉了一把。

又或者,推著他走向深淵。

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