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祭祖

新春日。

天剛矇矇亮，蘇沐汐便起了身，今日要去祭祖。

春茵給她拿了豆青滕紋瑞錦襦裙在暖爐旁烘著，烘的熱了，才給她穿上，沐桃又拿了件雪白的狐裘給她披上。

蘇沐汐如今徹底褪去了嬰兒肥，面板白皙細膩，一雙杏眸水汪汪的，如春季裡盛開的海棠，愈發嬌豔了。

春茵為她戴上玉簪，讚歎道：“小姐越來越好看了。”

沐桃在一旁道：“小姐本就好看。”

蘇沐汐笑了笑：“你們兩嘴巴是越來越甜了。”賞了她們一人一個鐲子，兩小丫頭歡天喜地的收下了。蘇沐汐沉悶了多日的心情終於有所好轉，看著周遭，她居然來這裡有大半年了。

今日初一，天冷的很，但不少人家會在這一天去祭拜祖先，街上倒比之前熱鬧些。

幾輛馬車早早在外候著了。

蘇沐汐走出大門，一眼就對上了那如寒潭般的眼睛。

蘇祁怎麼在這？

這祭祖儀式，蘇祁從來都是告病不參加的，有蘇唐替他擋著，老夫人也不會說什麼。

怎麼今日落了紅雨了？

蘇祁今日穿了一身淡青色的裘衣，頭髮用玉冠束起。唇色嫣紅，沒了平日那副病懨懨的樣子，一雙墨染的眸子直直的看著她。

天色還未大亮，有些灰撲撲的，可他坐在那裡，連這陰鬱的天色都變成繾綣的水墨畫。

蘇沐汐瞥了眼他身上的衣裳，這件新衣是她不久前在店裡挑了料子，找人定做的，當時只覺得這樣的顏色和料子，穿在蘇祁的身上，一定別有一番韻味。

果不其然。

白瞎了她這麼好的眼光，便宜了一條沒有良心的狼。

阿七看到蘇沐汐，拱手道：“二小姐。”

蘇沐汐微一點頭。

阿七看了眼身邊的蘇祁，開口道：“這邊風小，二小姐來這裡候著吧。”

阿七找的地方後靠著磚牆，還是個背角，抵擋了大部分的寒風。

說完就在蘇祁身邊讓出了一個地方。

蘇沐汐腳步沒停，目不斜視徑直走過他們，去了離他們稍遠一點的地方候著。

阿七看了一眼蘇沐汐，又看了眼蘇祁。

“公子，你看這……”

蘇祁看了蘇沐汐一眼，後者冷的直縮脖子。

“算了，她既然想站在冷風裡，就隨她去吧。”

蘇祁手微微用力，他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麼邪就突然想來祭祖了，還穿上了蘇沐汐送來的新衣。

可那人都不願意多看他一眼。

等了一盞茶的功夫，蘇老夫人終於出來了。

蘇唐和蘇昔雪緊跟其後。看到蘇祁後，也是詫異。蘇祁不知和蘇唐說了什麼，蘇唐點了點頭，便不再過問。

蘇老夫人臉上微帶了些怒氣，也不知道誰惹她了。不過蘇沐汐猜測大概是和劉氏有關，祭祖的隊伍裡並沒有看到她的蹤跡。

蘇老夫人上了馬車，蘇唐正要上去，卻被老夫人攆了出來：“讓沐汐進來陪我。”

這一聲倒是解了蘇沐汐的燃眉之急，她可不想和蘇昔雪或是蘇祁任何一人共乘一輛馬車。

老夫人的馬車裡點著香，馬車裡大概使用暖爐烘過，厚厚的布簾遮擋了外面的寒風。蘇沐汐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

蘇沐汐給老夫人倒了一杯熱茶，蘇老夫人喝下後，臉色這才緩和了過來。慢慢和她絮叨起來。

老夫人發怒果然和劉氏有關，原來早上劉氏突說不適，便託蘇唐和老夫人說不去祭祖了。

老夫人迷信，這祭祖大事可不會馬虎。

劉氏如此行徑，惹得老夫人一身的火氣。

蘇沐汐卻心存疑慮，劉氏這樣的人，怎麼會在這種事上得罪老夫人。

蘇沐汐陪老夫人說了一會話。

老夫人的目光露出幾分慈愛來：“還好身邊有個體幾人，等再過幾月，讓你爹去把你的婚事退了，我再給你找一門好親事。”

蘇沐汐笑容淡淡，老夫人如今對她好，只因為她是嫡出的，老夫人教導她，也是希望她不要敗壞蘇府的名聲。這一切，都是為了蘇府的尊嚴，也不見得是真心疼愛她這孫女。

她身在局中，不會再沉迷。

祭祖的地方在城南的一坐山上，上山除了要行一段官路，還要行一段山路。

山路顛簸，馬車晃晃扭扭，搖的人不適。蘇沐汐甚至幾次撞到了車壁，手臂上的傷口又開始泛起疼來。

但她強忍著不適，還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照料老夫人。

馬車突然騰空了下，又倏的落了下來，蘇沐汐胃裡一陣翻湧，眼前突然浮現出蘇祁那蒼白的臉來，她都這番難受了，那他呢？這番遭罪，也不知道他跟來做什麼。

行了半個時辰的山路，馬車終於行到了目的地，蘇沐汐扶著老夫人下了車。

她下馬車的時候不小心牽動了傷口，臉色僵了一瞬，隨後又恢復了正常。

眾人的臉色都不太好，蘇昔雪更是直接吐了，被老夫人狠狠瞪了一眼。

蘇沐汐瞥了蘇祁一眼。

他面上還是那副不溫不冷的樣子，看不出什麼，若不是臉色比以往更加蒼白，蘇沐汐倒真看不出他有什麼異常。

受虐狂嗎？

蘇沐汐又看了兩眼，不料被他幽深的黑眸逮了個正著。

蘇沐汐皺眉，別開了臉。

蘇祁的目光變得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