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蘇沐汐別說蘇祁的房門了,她連雅思軒的院門都進不去。

她認真回想著哪裡又得罪這位爺了,是前兩天逼著他吃了些木耳,還是自己不小心把他的書曬壞了。

這一日,蘇沐汐又一次碰壁,阿七這個粗野男人,壓根不知道怎麼照料人和那院子裡的花圃。

精緻的小花園才短短數日就沒了以前生氣勃勃的樣子。她的蝴蝶花,花瓣微垂,已然有了頹敗之勢,那生長在牆角的紅楓苗生長彷彿停滯了一般。

一如她和蘇祁的關係。

蘇沐汐氣惱的回到了院子。

“死阿七,柴米油鹽不進,詛咒你面癱臉。”蘇沐汐嘴裡罵著,一抬頭,看到兩個月不見的蘇唐竟出現在她的房中。

蘇唐怎麼回來了?

之前禮部出了些事情,蘇唐兩個月沒有回府,整日整夜的宿在禮部。

祺貴妃生辰,皇帝想起前年番坨上貢的七彩琉璃駿馬,祺貴妃會賽馬,皇上想著這禮物再適合不過。

可是在庫房裡卻找不到這一頭琉璃駿馬,皇帝震怒,派了禮部的人找了前年的禮單出來一一核對,這一核對,就對出了蹊蹺,除了琉璃駿馬,還有很多貢品都不翼而飛。

這些貢品各個都價值不菲。

皇帝盛怒,讓禮部徹查這十年的貢品名單,數量之大,可把那群平日裡閒職的老頭忙活壞了。

這貢品失竊可不是小事,蘇唐頂頭的兩個上司被撤了職,蘇唐每日都活在被撤職的恐懼中,終於在前兩日整理好了名單。

大概是他的官太小,沒有被殃及。

蘇唐品了一口茶,看了眼剛進門的蘇沐汐一眼:“去哪了?”

“雅思軒。”

這幾月來她日日耗在雅思軒,府裡的人一探便知,她沒必要撒謊。

蘇唐放下茶杯,意味深長的看著她:“你什麼時候和蘇祁走的那麼近了?”

蘇沐汐早有準備:“大哥既是掛在我母親名下,就是我的兄長,自然多親近些。”

蘇唐放下杯子,看著她道:“雪兒也是你的胞妹,怎麼見你走的近。”

蘇沐汐聲音涼涼:“爹是骨肉相殘的戲碼還沒看夠嗎?”

“放肆!”蘇唐猛拍几案,茶水都溢了半杯,他喘著粗氣,他這個女兒自小就不與他親近,再大一點,做事乖戾,行為大膽,一點大家風範都沒有,真是令人失望。

蘇沐汐站了一會,又走過去給他續了一杯茶。

蘇唐冷哼了一聲。

蘇沐汐充耳不聞,緩緩道:“爹怎麼有空來看女兒了?是有什麼事嗎?”

蘇唐端起她倒的茶,斜了她一眼:“沒事我就不來看你了?”

蘇沐汐柔柔一笑,只是有些諷刺的意味:“當然能,只是爹這些年來女兒這裡,每次都是為了懲罰女兒闖的禍。”

蘇唐一噎,咳嗽了聲:“那也是你太不讓人省心。”

蘇沐汐微笑不語。

蘇唐又喝了一盞茶,才道:“伯安侯府最近會開設迎秋宴,到時候會邀請洛安城各大青年翹楚,你到時候帶著蘇祁一起去吧。”

伯安候?

蘇沐汐擰起眉。

這伯安侯在洛安城倒是挺有名的,這位侯爺先祖性江,可是跟著開朝皇帝打下江山的人物,後因軍功被封為侯爵,風光一時,只是這江家之後再也沒出過像當初先祖一樣的人物,比起同期的家族,一代代的沒落了下去。

直到出了這一代的伯安侯,名聲遠揚,倒並不是因為他有蓋世的才華與和能力,而是他專門為皇家和達官顯貴挑選各色美人,不論是有家世的還是平民,甚至於童男童女,都不放過,罵名可謂是無人不曉。

蘇沐汐沉默。

這伯安侯舉辦的迎秋宴可不是好去處。

蘇唐對著她道:“這次四皇子也會去。所以這次宴會會去不少人,你去那碰碰運氣。”

蘇沐汐抬起頭,對上了蘇唐的目光。她還有婚約在身,這老頭打的什麼主意。

蘇唐似乎看出了她所想:“楚墨對你並沒有情意,楚家來退親是遲早的事情,這次宴會,是和皇家攀上關係的機會,那些高官世家,富甲一方者哪一個會錯過。你不如早點放棄楚墨,去結交新人。”

蘇沐汐心中冷笑一聲:“父親是擔心女兒擋了楚墨和三妹的路吧。”

蘇唐被戳中心事,惱怒道:“按我說的話去做,我總不會害了你。”

蘇沐汐嘴角微微揚起:“好一個不會害了我,那我就應下父親這份好意吧,只是父親,我不明白,大哥身子弱,又何故去淌這水”

蘇唐站起身,磨平了身上的褶擺:“祁兒也到了娶親的年紀了。”

馬車晃晃悠悠的在車上行駛,車廂內空蕩蕩的,為了方便蘇祁的輪椅上馬車,蘇沐汐特地讓人拆了一邊的座位椅。

馬車的確寬敞了。

只是兩人各佔一個角落,楚河漢界。

蘇沐汐坐的板正,目光卻漂浮著

蘇祁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他今日一身月牙綢袍,以一隻簡單的黑釵束髮,腰間只用了一隻簡單的白鶴玉佩作為裝飾,除此之外,再無任何飾品。

太素了,但是配上他水墨畫一樣的眉眼,恰到好處。

月牙袍是蘇沐汐特地選的,蘇祁的臉太招搖,不素一點蓋不住他的風華,雖然效果微乎其微。

真是妖孽。

她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著,蘇祁睜開了清澄的眸子:"你一直盯著我看,難不成我臉上長了什麼東西?"

蘇沐汐板起臉,還在生氣前些日子他的閉門不見:“別自作多情了,我只是在看你身後那塊木板,就還挺好看的。”

蘇祁瞥了眼,微微點了點頭:“確實不錯,好看的沒有任何特色。”

蘇沐汐更生氣了。

江伯侯府到了。

臭著臉的蘇沐汐往蘇祁懷中塞了一個東西,便率先下了馬車。

蘇祁看了眼手中的暖爐,微微一愣。

馬車簾被撩起,阿七手上拿了件厚重的披風,準備給蘇祁披上。

“不用了,我有這個。”蘇祁指了指手上的小暖爐,精緻小巧,一看就知道是姑娘家喜歡的樣式。

小暖爐溫度適宜,暖的他手心熱烘烘的的,即便是下了馬車,也不覺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