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獸奎

庫洛南若有所思地看著面前的兩個孩子，不多時便沉聲道：“你必須記住，我的孩子，獸奎不是你的侍衛或者奴僕，在坎貝爾家，獸奎是你永遠的家人！”

庫洛南注視著杏璃璃，眼神變得柔和起來：“從今天起，你就是杏璃璃·坎貝爾了，我庫洛南·坎貝爾與艾莎·坎貝爾將作為你的父親與母親！”

庫洛南說話的聲音很輕，帶著貴族特有的優雅語調，然而這兩句簡單的話語傳到杏璃璃耳中卻難以識別。

但很快，杏璃璃第一時間就選擇了接受，她必須如此，因為她的性命從三年前被艾莎將軍從奧摩帝國的黑市裡，從那些心理病態且思想骯髒的貴族手中解救出來的那一刻起，她的性命就屬於坎貝爾家了。

片刻後，杏璃璃反應過來，尾巴有些興奮地晃動著，立刻滿懷欣喜地對庫洛南行了個軍禮。

而白皓則感到有些疑惑，畢竟獸奎通常只是一種更好的保護手段罷了，因為在靈魂契約生效後獸奎對於自己的主人便是絕對忠誠的，但父親仍將杏璃璃認作女兒。

庫洛南看出了白皓表情中的疑惑，側頭看著窗外皎白的月亮輕輕嘆息道：“我曾經也擁有過獸奎，不，那是我的兄弟，一直都是！”

白皓從未見過父母的獸奎，母親出身寒微，小時候根本沒有獸奎，而父親作為曾經的坎貝爾家繼承人，按道理肯定會擁有獸奎的。

“我的兄弟名叫威爾，威爾·庫洛南，在多年前的一次行商中為了保護我重傷而死。”

庫洛南在重複威爾的名字時特別加重了語氣，同時眼神中盡是傷感。

艾莎此刻已經準備完畢了，她拿著瓶瓶罐罐和一張羊皮紙走了過來，看著陷入回憶的庫洛南搖了搖頭，隨後對白皓笑著道：“你父親以前可不是這種性子，他小時候我就認識他了，那時候他可不會對威爾這麼親切呢。”

“你父親小時候可是坎貝爾領有名的紈絝，脾氣又暴躁，天天出去闖禍，威爾那個時候可是遭了不少罪，一直跟在你父親屁股後面給他擦屁股呢。”艾莎邊擺弄著契約用的器具邊說道。

“那個時候我也才十幾歲，家裡雖然不貧困但也不富裕，是你爺爺看中了我的魔法天賦，特別資助我在坎貝爾學堂進修。那個時候你父親還比我大一些，但每次在學堂的魔法測試裡都會被我碾壓擊敗，他實在是氣不過，就一直努力鑽研魔法隔三岔五地找我挑戰自然也就沒空到處惹事了。”

“坎貝爾領的人都說是我把你父親這頭野獸給關進了籠子裡的，但你父親哪怕加上威爾一起上都還是打不過我，於是他便想在其他地方打敗我。”

“你父親腦子聰明，最終在只用紙筆的理論考試上超過了我，當時你父親高興壞了，還舉辦了場盛大的宴會，邀請了當時所有在學堂進修的學徒們參加呢。”

艾莎看著父親仍在追憶著過去緩緩道：“再後來啊，我們都從學堂裡畢業了，我去從軍，而你父親則與威爾一起去國外經商。”

“你父親那個時候已經開始追求我了，他可是死腦筋，我當時為了應付他便讓他立下一生都不納妾的誓言，這種在貴族裡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沒想到你父親竟然答應了下來，並且直到今天也沒有違背。”

艾莎看著庫洛南那憂鬱的側顏，目光柔和又有些心疼。

“那個時候，你父親每次從遠方行商回來總是會給我帶許多禮物，威爾每次都笑著幫你父親扛著各種大件小件的禮品。”

“那時你父親早就不把威爾當成獸奎那麼簡單了，他甚至連給我寫的情書都要參考威爾的建議呢。”艾莎回憶過去種種，有些忍俊不禁。

“但你父親有一次在行商歸途中不幸遇到了強盜，而我則被你爺爺派去援救他……”

說到這，艾莎語氣轉冷，看著父親又有些悲傷地說道：“當我趕到那的時候，你父親渾身都是血，但那些血不是你父親的，而是屬於他背上的威爾。”

“他們那一次出行的人數雖然有數百人，但卻有一部分人分開去了其他地方，而你父親與威爾只帶了一小部分侍衛先行回來，那些該死的、貪財好色的強盜們看到你父親穿著體面，隨行的侍衛又少便起了歹心。”

“那時候，強盜劫財從來都是把人殺乾淨而不留活口的，你的威爾叔叔抱著死志與那夥強盜死鬥，拼死護衛著你父親突圍。”

“你威爾叔叔的勇猛嚇破了那夥強盜的膽，在威爾冒死拼殺了他們中的幾個高階流浪法師後，那夥已經拿到財物的強盜才放任你父親和威爾叔叔逃離。”

“威爾把你父親保護得很好，你父親幾乎沒受什麼像樣的傷，但威爾自己卻因為傷勢太重，最終死在了你父親的背上，你父親一直揹著威爾的屍體，甚至看見我們時都還不知道威爾已經死去多時了。”

“當時，我靠近你父親的時候，他還在向我不斷祈求著一定要治好威爾。”

這個時候，庫洛南終於從往昔的悲痛中緩過神來，對眾人嘆氣道：“在威爾死後，我給他舉辦了隆重的葬禮，我不顧你爺爺的強烈反對，將他的名字改成了威爾·坎貝爾。”

“但直到現在，我仍然覺得坎貝爾這個姓氏給的實在太遲了，威爾從一開始就是我的兄弟，我的家人，我最好的朋友，從來都不是什麼獸奎。”庫洛南注視著白皓，用充滿懊悔的語氣說道。

白皓明白了，在父親眼裡，從來都沒有什麼獸奎威爾，只有他那名為威爾·坎貝爾的兄弟。

父親，只是不希望自己再次品嚐到這份後悔所帶來的痛苦。

於是，白皓眼神堅定地望向父親同時沉聲道：“我明白了，從今天起杏璃璃·坎貝爾就是我的姐姐。”

隨後白皓牽起杏璃璃的手，輕聲道：“璃璃姐。”

杏璃璃眼角有些絲潤，早已沉浸在艾莎與庫洛南所講的故事當中去了，聽到白皓這樣親暱的稱呼，當即也用力地點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