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霓參見太后。”
甘泉宮內,韓霓下跪行禮,趙姬看著她,微微笑道:“妹妹不必多禮,來人,賜座。”
“諾。”
宮人拿來一個椅子放在了韓霓的身後,韓霓沒有立即落座,而是十分謙恭的又行了個禮,這才慢慢坐下。
看著出身貴族的韓霓,趙姬嘴上不說什麼,心裡卻嫉妒的不行。
尤其是她如此的重視禮法,幹什麼都一絲不苟的,與卑賤舞姬出身的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有時候,趙姬都在想,如果不是她拼命的討好呂不韋和贏異人,那現在在這個位置上的,恐怕就是韓霓了。
趙姬這麼想著,一時竟忘了開口,韓霓不卑不亢的坐在那裡,也沒有開口的意思。
等她反應過來時,屋內的氣氛已經有點尷尬了。
“自從大王去世後,這還是我們姐妹第一次坐在一起吧。”
趙姬連忙找話題,韓霓聽後低著頭,態度十分謙卑。
“是的,太后的記憶真好。”
聽著她的話,趙姬頓了頓,故作埋怨道:“妹妹也是的,姐姐又不是吃人野獸,為何不常來看看姐姐,一直在自己的宮中待著,時間久了,對身體也不好。”
“多謝姐姐為妹妹考慮,妹妹一直喜歡安靜,不想去摻和進王宮的事情裡,而且這麼多年,在姐姐的打理下,一切事情都是井井有條的,也不需要妹妹再去操心。”
要說韓霓說話是真的強,幾乎是一絲不苟,完全不給趙姬一點發難的機會。
這讓她不禁有點惱怒,正愁下面該怎麼說,突然,她想起了上次嬴政和成嬌同射一匹馬搶功的事情。
“說起來,妹妹可還記得上次,成嬌和政兒同射一匹馬的事情。”
果不其然,一聽見成嬌,韓霓頓時慌亂了起來,從椅子上一下站了起來,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連連懇求道:“太后恕罪,成嬌年幼,不知分寸,衝撞了大王的狩獵,此事我已經狠狠的罵過他了。”
看她如此懇求的樣子,趙姬心裡說不出的快意,她早該想到的,成嬌是韓霓的命根子,拿他做文章準能讓她慌亂起來。
“哼…”
趙姬突然冷笑了一聲,朝著韓霓就指責道:“你可知,就因為這件事,咸陽城內就有了很多傳言,說我兒子比不過你兒子,應該是你兒子當王,我的兒子能當王只是因為比他年長几歲。”
此言一出,韓霓的心理防線徹底被擊潰了,她跪在地上,瘋狂的朝著趙姬磕頭,替成嬌求饒。
“太后,此事是成嬌之錯,那些流言都是子虛烏有的,大王既已登位,我和我兒又怎敢對那個位子有妄想,我平生之所求,只想我的兒子能夠平平安安的過了這輩子,其餘的,真的不會去想,求太后明鑑。”
說著說著,韓霓有了哭聲,額頭也因為不停的磕頭而破了,鮮血順著她的臉頰滑落,滴在了她下方的地上。
聽著她的話,趙姬趁勢說道:“我明白你對你兒子的心意,妹妹不必如此,我有一辦法,能讓成嬌安安全全的過完這一輩子。”
“太后請說,無論是什麼,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會做到,哪怕讓我死!”
韓霓聽到趙姬的話,連滾帶爬的來到了趙姬的腿邊,雙眼滿是淚水的看著她說道。
看她這幅我見猶憐的可憐模樣,說真的,趙姬身為一個女人,都心軟了。
可想起之前聽到過的流言,卻又再次心硬了起來。
她伸出手,輕輕的將韓霓眼角的淚水擦去,嘲弄似的眼神盯著她,緩緩說道:“如今大王欲促成五國合縱攻秦,韓魏兩國可還沒有表態,本宮記得沒錯的話,那韓王是你的父親吧。”
“是的,太后何意?”
韓霓點著頭,不明白趙姬想幹什麼。
趙姬滿意的看著她,又說道:“很簡單,我向大王提議,讓成嬌帶軍前往韓國,你給你那父親去一封書信,讓他在成嬌來時直接主動獻出韓國五城,這樣的話成嬌身上就有了戰功,我就可以讓大王給他封侯,再給他一塊地方,讓他去那裡當個閒散侯爺。”
韓霓認真的聽著她的話,在腦中想了想,雖然這很對不起父親,但為了成嬌,這或許就是一個最好的機會。
她擦了擦眼淚,朝著趙姬重重行禮,滿是感激的說道:“多謝太后指點,為了成嬌,我會去做的。”
“很好,識時務者為俊傑,韓霓,你真的很“聰明”。”
趙姬表面讚揚著韓霓,心裡卻是對她已經是極盡嘲笑她蠢了。
與此同時,相國府內
樊於期走進書房,對著呂不韋行了個禮道:“相國如此倉促喚我前來,不知有何事?”
呂不韋看著竹簡,頭也沒抬,說道:“我需要你幫個忙。”
“相國請講!”
一聽呂不韋有事讓他幫忙,樊於期立馬來了精神。
放下手中的竹簡,呂不韋站起了身來到了樊於期身旁,道:“附耳過來。”
“諾。”
樊於期走近了幾步,呂不韋在他的耳邊嘟嘟囔囔的說了幾句,他臉上的表情也慢慢的變成了震驚。
“相國,這…你讓我煽動成嬌謀反!”
呂不韋點了點頭,道:“唯有如此,方能使大王促成五國合縱之事作罷!”
“可……”
樊於期有些猶豫,可當他看到呂不韋冷酷的目光時,還是點頭答應道:“一切…謹遵相國之命。”
“那就先下去準備吧。”
“諾!”
樊於期退下,呂不韋回到椅子上坐下,看著面前的竹簡,呵呵一笑。
“嬴政啊,嬴政,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當年我能控制你父親,同樣的,我也可以控制住你。”
他自顧自的說著,一陣陣冷笑隨即響起。
而韓霓在回宮之後,不顧頭上的傷,連忙開啟一副空白竹簡,拿出毛筆(此時蒙恬已經發明出了毛筆)在竹簡的上頭洋洋灑灑的寫下了一封信。
“你親自走一趟,將此竹簡送予我父親。”
一名禁軍模樣的人走了進來,此人是辛勝,是韓霓的心腹。
他接過竹簡後就走了出去,然而,剛走出宮門他就騎著馬來到了相國府,沒錯,他早就投靠呂不韋了,是呂不韋安插在韓霓身邊的暗樁。
“相邦,此乃韓夫人讓我送回韓國的信。”
“做的不錯。”
呂不韋接過,開啟竹簡,上頭還有短短的幾行字。
“父親啟”
“韓霓獨自一人在秦國,多年來唯有成嬌伴於身旁,如今秦國流言四起,聲稱成嬌有不軌之心,希望父親能幫我,在成嬌東出韓國之時,獻上五城,以保成嬌安危並讓他獲得軍功,從而封侯。”
“霓知此事過於放肆,有損國家利益,但願父親能體諒女兒當年自願和親,幫助韓國擺脫危機之事成全,莫讓我骨肉分離,韓霓在此,拜謝父親。”
看著這竹簡的內容,幾乎是字字錐心,饒是呂不韋看了後都不由得嘆了口氣道:“韓夫人是真的愛成嬌啊,可惜了…”
說著呂不韋拿出一卷空白竹簡,仿照著韓霓的字跡又寫了一份,之後將韓霓那份丟在地上,將自己寫的這份交給了辛勝,叮囑道:“務必送到韓王之手。”
“請相邦放心!勝,絕對不辱使命。”
說罷,辛勝拿著偽造的竹簡出了相國府,騎著馬一路狂奔,朝著韓國而去。
韓霓恐怕永遠不會想到,自己的心腹早已另投他人不說,還幫著別人來害自己的兒子。
同時,也正是這一卷偽造的竹簡,徹底的將成嬌推向了絕路。
等到辛勝來到韓國都城,在王宮前說明來意後,很順利的見到了韓王。
聽到自己的女兒來了家書,韓王很是高興,親自接見了辛勝。
辛勝也沒墨跡,將偽造的手書交出遞給韓王,韓王開啟後就認真的讀了起來。
確定了是自己女兒的字跡後,他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凝重了起來,突然的,又瘋狂大笑起來。
“我這女兒果然是我親女兒,即使身處秦國,也處處為我,為韓國著想,辛勝你等一下,我立馬前去回書。”
“諾!”
辛勝答應著站在那裡等待,不一會兒,韓王就捧著竹簡走了出來,遞給他叮囑道:“此竹簡務必送予我女兒之手,同時,給她帶句話,為父定會傾力而為!”
“諾,小人遵命。”
辛勝回著,也沒有久留,星夜兼程的又回到了秦國。
而這一來一回間,一個月已經過去了,嬴政透過反間計,收買了魏國大臣做通了魏王的思想工作,如今魏國也已經倒向了合縱,現在…就剩韓國了。
嬴政打算將韓國一直駐守在咸陽的使臣趕回去,這樣說不定就能讓韓國也倒向合縱。
然而還沒等他跟李斯商量,蒙武突然到了王宮之內,嬴政接見了他,剛見面,蒙武就為嬴政帶來了一個好訊息。
“韓王突然不宣而戰,出兵攻打我國邊關。”
此言一出,嬴政欣喜若狂,因為韓國突然對他用兵,他就可以透過打韓國的方式讓他們倒向合縱。
只是……
嬴政欣喜的同時,心裡也產生了疑問。
這一切……似乎都太順利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