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夜色漸濃,整個邯鄲城都陷入了一片寂靜。

“咕嚕~咕嚕~咕嚕~”

一陣陣奇怪的聲音在紀炤的房間內響起,躺在床上的紀炤滿臉無奈的摸了摸肚子,顯然她並沒有吃飽,這才半夜就被餓醒了。

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腹中的飢餓感令她根本無法入睡。

“哎呀…不行,還是出去走走吧,轉移下注意力。”

紀炤這樣想著,從床上坐了起來,將衣服穿好後就出了房門。

剛推開門,一陣清涼的夜風吹來,讓飢腸轆轆的紀炤緩和了一點。

古代的夜晚,黑色是這個世界的主宰,現代的夜晚大多都被電燈照的亮如白晝,反而少了一點夜晚的感覺。

因為宵禁,紀炤沒法出去,看了看滿是星辰的夜空,突然有了一個好主意。

下一刻,她便出現在了屋頂之上。

然而…

“紀炤?”

房頂上居然已經有一個人了,紀炤剛落地,就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坐在那裡,聽著黑暗中傳來的聲音,她也聽了出來,不是嬴政又是誰呢?

嬴政孤零零的坐在房頂上,她走到他的身邊坐下,不由得有些疑惑的問道:“你怎麼不睡覺在這裡幹嘛?”

“那你呢?你不睡覺上房頂幹嘛?”

紀炤被嬴政反問了一句,捂了捂肚子,笑道:“餓了,出來散散步。”

嬴政沒有接話,倆人就這樣坐著,坐了好一會兒,紀炤都有點尷尬癌犯了。

“紀炤…”

嬴政突然喊了她一聲,紀炤“嗯”了一聲回應道。

嬴政臉色黯然,看著被黑夜籠罩的邯鄲,他小聲的問道:“你既然是呂叔叔派來的,那你能告訴我,我的父親…他還記得我嗎?”

顯然,嬴政並不相信紀炤跟趙姬說的話。

聽著他的話,紀炤沉思了一會兒,道:“當然,如果他不記得你了,我也不會被他派來保護你了。”

“可你之前為什麼不說?”

“我……”

“我之前是怕你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所以並沒有說。”

紀炤膽戰心驚的接著話,生怕說錯了嘴。

聽著她的回答,嬴政沒有說話,他把頭使勁的往下埋,彷彿不接受這個答案一樣。

見他這樣,紀炤靠近了一些,安慰道:“你不要傷心了,你的父親其實一直都沒有放下你們。”

“真的嗎?”

嬴政回了一句,紀炤想了想,沉重的點了點頭,撒起了這個善意的謊言。

得到她確定的答覆,嬴政原本鬱結的內心突然放鬆了很多,他繼續問道:“那你說,我如果回到咸陽,作為嫡長子,我能成為秦王嗎?”

他突然這麼一問,紀炤有些沒反應過來。

看她這樣,嬴政苦笑了一聲,喃喃道:“果然啊,就我現在這個樣子,我怎麼會成為秦王呢?”

“不!”

聽到這話,紀炤立刻打斷了嬴政這個荒唐的念頭,臉上無比的堅定看著他,道:“你會成為秦王的,不光如此,我相信,你還是唯一一個可以終結這個亂世的人。”

此言一出,嬴政眼裡頓時放出一道精光。

終結這個亂世嗎?

這個念頭第一次出現在了他的心中,他壓住激動的心情,不解的看著紀炤,又問道:“為什麼這麼說?七國之中從不缺乏能人異士,賢王明君,而我現在只是個質子,你為什麼會覺得我能當秦王?還能終結這個亂世,別忘了,我還有個弟弟成嬌呢。”

紀炤聽著,想了想回答道:“很簡單,雖然秦王現在還有個成嬌,但是,對比你而言,你有三個天然的優勢。”

“什麼?”

嬴政好奇的問道,紀炤見此,將自己的觀點款款道出。

“首先,你是嫡長子,雖然並沒有這種硬規定,但諸國一般都會選擇嫡長子繼承王位。”

“二,你跟成嬌不同,成嬌從小養於深宮,養尊處優之下並不知天下百姓為何物,可能對於他來說,所謂百姓不過就是可有可無的數字罷了。而你,嬴政,你從小作為質子長大,心性堅韌,更知民生疾苦,知百姓想要的是什麼。”

“昔年,秦孝公之子,後來的秦王嬴駟因殺人觸犯秦律並被孝公剝除王室身份,趕到了山野鄉村生活,後來,嬴駟即秦王位後,帶領著秦國一躍而上了一個新的高度,並且稱王。”

“民為水,君為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得民心者,得天下!”

紀炤滔滔不絕的說著自己的內心所想,嬴政在旁聽著,內心的觀點被一陣陣的衝擊著,尤其是那句“民為水,君為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得民心者得天下!”

嬴政頓時覺得蕪湖灌頂,連忙繼續問道:“那第三點呢?”

紀炤緩了口氣,緩緩說出了第三點。

“第三點,秦國曆經百年,六代國君,代代明君,令秦國從一個邊陲小國一躍成為如今的七國之首,統一天下本就指日可待,而我之所以說你是那個終結亂世的人,很簡單…”

說著,紀炤指了指自己的心臟位置,眼中的堅定之色更甚。

“因為我相信你,我的眼光不會有錯,你會成為秦王,同時……”

紀炤站起身,張開了雙臂,彷彿宣誓一般,一字一句哼強有力的落下。

“滅掉六國,結束百年紛戰!締造出一個真正的大一統王朝!讓七國的子民都生活在同一片藍天之下!”

說罷,她又看向嬴政,道:“雖然你現在只是個質子,但你要記住一句話。”

“潛龍在淵,騰必九天!”

最後這八個字宛若一記重錘直接錘在了嬴政的胸口,嬴政再也耐不住激動的心情,騰的一下跳了起來,也朝著前方大喊:“潛龍在淵!騰必九天!我嬴政一定會回到秦國!我一定會成為秦王!並且結束這個亂世!”

話音剛落,原本一直躲在烏雲後的月亮突然跳出,潔白的月光落下將嬴政籠罩,彷彿是在回應著他一般。

紀炤滿意的看著發下雄心壯志的嬴政,不知為何,她總是覺得改變了什麼東西。

而她不知道的是,歷史在她來到秦國的那一刻開始,所有人命運的指標便開始偏移。

倆人在屋頂上呆了很久,直到天快亮了才各自回到房間。

紀炤早飯並沒有吃,一覺睡到了中午。

起來的時候,趙姬已經離開了,而嬴政則正在房間裡接受著申越的教誨。

但今天的嬴政,滿臉的朝氣磅礴,面對申越提出的問題都能一一答上。

申越震驚於嬴政的改變,他看著正在回答問題的嬴政,一股若有若無的帝王之氣已經在他的周身凝聚而成。

下了課,申越走出房間,正好撞到了前來找嬴政的紀炤。

紀炤笨拙的朝申越行了個禮道:“紀炤拜見申越先生。”

“你就是那位呂不韋派來保護公子的?”

紀炤點了點頭,申越雖然還有點懷疑,但早上趙姬給他看了贏異人的玉佩,他現在便也沒有多想了。

簡單聊了幾句,申越就離開了。

紀炤和嬴政把昨天的飯菜熱了熱簡單的吃了吃,燕丹從外頭跑了進來,說是要找嬴政有事,帶著嬴政就離開了。

偌大的質子府頓時就剩下了紀炤一人,閒來無趣,紀炤就躺在床上,翻開自己的系統商城,看著自己那少的可憐的一百功德點,心裡是想罵也罵不出來了。

“今日系統任務:前往城內鄭氏商鋪,透過掌櫃與呂不韋取得聯絡,幫助嬴政回秦。”

“總算來個正經任務了!”

紀炤一下從床上跳了起來,不由分說就朝著目的地跑去。

與此同時,秦國朝堂內

贏異人身著玄色王袍跪坐在上頭,朝下群臣也跪坐在兩側,呂不韋就在其中,而他今天要開始搞事了。

“王上。”

呂不韋率先開了口,道:“目前秦趙兩國勢同水火,臣請王上迎公子政歸秦。”

此言一出,朝堂上頓時炸了鍋。

暗地裡支援成嬌的官員自然不能讓嬴政回來,紛紛站出來反對。

呂不韋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公子政乃王上嫡長子,當年王上跟隨臣偷逃回國,迫於無奈只能將趙姬母子留在邯鄲,這一直都是臣的一塊心病。”

贏異人聽後,心中也不由得落寞了起來。

這又何嘗不是他的一塊心病呢?

即使有了成嬌,可每回他看到成嬌就又會想起留在邯鄲的嬴政,他離開的時候,他才兩歲,如今六年過去了,他應該長得很高了吧。

正當贏異人幻想嬴政的模樣時,呂不韋又說道:“假如王上應允,臣願拼盡全力,哪怕孤身入趙,也定要將公子政與趙夫人解救出來,請王上圓了臣這一心願吧。”

說罷,呂不韋行禮朝著贏異人重重一拜,贏異人剛要應允,一聲擲地有聲的女聲突然響起:“等等!”

一聽這聲音,贏異人和呂不韋心中同時咯噔一聲,轉頭看向來人,卻見華陽太后抱著六歲的成嬌緩緩走入大殿。

贏異人連忙起身,眾大臣也連忙起身,所有人都朝著華陽太后恭敬行禮:“拜見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