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濤檢查過單元門,發現自己之前做的記號沒有發生變化,這才帶著杜小龍推門而入。剛剛準備關上門,身後的幾人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看見秦濤二人堵在門口,也不敢貿然前進,雙方在單元門口停了下來。大難不死,這三個人顯然還在驚魂未定之中,不管秉性如何,現在幾人都是用乞求的眼神看著秦濤。最起碼的,他們知道自己是這個男人救出來的,不管他是不是專程為了自己,亦或是他是警察或者救援人員,最終自己心裡清楚這是個有本事的人。在生與死的威脅之下,人類還是會在內心傾向於能夠帶給他們安全感的人。面前這個堵在門口的男人,衣著樸素,並不引人注意,甚至從上到下都沾染著灰塵。但是服裝穿戴的卻是一絲不苟,皮靴完整的包裹在褲腳之上,外套的拉鍊和外層魔術貼都是規規整整,給人一種從容不迫的感覺。

秦濤並不知道他們在打量自己,他正在思考這幾人的去留問題。從內心來說,他連單元樓都不想讓這些人進,畢竟多一個人就多一個風險,秦濤對於人心的陰暗面是從來不會低視的。更別說接納這些人甚至於分發食物給他們,從實際情況出發,除非這些人可靠,並且對自己來說有某種程度上的用處,秦濤才會考慮和他們扯上關係。而目前來講他並沒有時間和心思來考驗測試這些人,粗淺來看,秦濤覺得自己並不是非常需要他們的加入。

考量了一會,看著車庫方向逐漸清晰的喪屍身影,本著讓他們先閉嘴的想法,秦濤讓開了大門。幾人低著頭迅速進入,打頭那個小女生給秦濤傳來一個感激的目光,而接下來的肥胖男子卻自顧捂著傷口,看都沒看秦濤一眼。最後進來那個女子,看起來也是十分虛弱,從秦濤身邊走過時停頓了一下,微微欠身鞠了一躬,隨後繼續蹣跚前行。秦濤面無表情,等這三人全數進入樓梯間,從身上抽出一根繩子,從大門背面將門把手捆死,檢查了一下堅固程度,秦濤這才稍微鬆懈了神經。

轉過身,秦濤面對癱坐在地上的三人,簡短的告知了他的態度。“大家都是同胞,我只是出於人性才搭救了你們,還請你們不要多想,我對你們並沒有什麼義務。同時,請你們務必保持安靜,如果發生了對我有威脅的事情,我會解決的很乾脆。”說完秦濤是邁步走上樓梯,前往頂樓自己的住處。杜小龍也不和其餘三人有什麼眼神接觸,看秦濤上樓了,也是匆匆追了上去。

“濤哥,俗話說大恩不言謝,之後有什麼用到我的地方還請隨意招呼啊。”杜小龍在秦濤身後悄聲說了兩句,他雖說是個程式設計師,走的是技術路線,在人情世故上不是太過精通。但是智商卻是不低的,最起碼來說,杜小龍明白目前這個情況下,只有跟住了秦濤,抱緊了自己這個有些孤僻的鄰居,那麼他的存活機率才能大大提高。不僅如此,杜小龍也是個知道感恩的人,秦濤連續兩次指點和救助他,自己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回報他才是。

杜小龍跟秦濤一樣都是長江省人,不一樣的是秦濤老家在江北,而杜小龍則在經濟較為發達的江南地區。可以說從小到大都是豐衣足食,高考考入S市重點大學,學習人工智慧和計算機。本來對於杜小龍來說,人生應該是順風順水的。可惜的是就因為過於順利,讓他從小都缺乏對人的警惕心和對人性的把握。在大學期間,他在情感懵懂時期痴迷於追求一名S市本地的女生,可謂是掏心掏肺,最後卻是換來的一番輕描淡寫的拒絕。沒了感情沒了金錢,杜小龍從此也是對於這個世界有了一絲厭惡。畢業之後草草找了一個工作,因為感覺有些丟人,近期都沒有怎麼和家裡人聯絡,更別說回家了。求學路上的情感挫折讓他對於生活失去了希望,久久不能走出這段陰影。

也就是因為長期的心情抑鬱,所以杜小龍也極少與他人交流,每天上下班,空餘時間都是把自己關在屋子裡。而秦濤則成為他為數不多能夠見到的人,即便只是進出門的偶爾幾次碰面,杜小龍也是對自己這個鄰居感到了好奇。這是個有著與其年齡不符合的沉穩的男人,身姿不算高大魁梧,但卻時刻給人一種壓抑著爆發力量的張弛感。眼神看人真誠而又深邃,讓人感覺他心如止水卻又富含激情。杜小龍很羨慕鄰居的這種心理狀態,似乎他不會收到任何事情的影響,哪怕是山水崩塌於眼前也不會泛起絲毫漣漪。

在全民撤離前往地下掩體的那個晚上,杜小龍不知道怎的,並沒有向工作人員透露秦濤的去向,事實上他在房門口真切的聽到過秦濤回家的聲音,並且確定他沒有再出門。心中只是有個模糊的猜測:這個男人,肯定有他的計劃。因此在最後離去之前,杜小龍鼓起勇氣敲響了秦濤的房門,出乎意料的得到了秦濤的幫助和指點。這是他頭一次主動和別人交流,敲門的時候他想過無數種結果,可能是無動於衷沒有回應,也可能是被怒斥一番。唯獨沒有想到會被一個平時看起來嚴肅甚至是可怕的男人如此的對待。在杜小龍看來,秦濤不僅給他補給,甚至還給了他完全沒有必要去說的告誡。度過了這許久孤獨壓抑的日子,杜小龍還是頭一次敞開一點自己的心靈。

進入掩體之後,杜小龍根據秦濤的指點,並沒有遵照工作人員的指示到達指定位置,而是趁人不注意躲在了北部密閉門附近的裝置操作間邊上一個角落裡。在前兩天的時間中,掩體內的秩序還算良好,物資看起來還算充足,但是杜小龍一直都在角落中默默注視這一切。因為正好在操作間後方,所以進進出出的工作人員也確實沒注意到杜小龍的存在。這正常的一切逐漸被慢慢擴大的發熱症狀所打破,幾乎所有感染了VZ-2042病毒的人都陷入了高燒狀態,一些早期就出現發熱反應的居民很快在進入掩體之後的第三天死亡。所有人都陷入到了恐慌之中,一部分身體健康的人強烈要求開封出門,物資開始被瘋狂的撕搶。一切的一切,從第三天下午出現的喪屍開始,變成了煉獄。原本還在發熱狀態的病人,打個盹的功夫就失去了理智,變成了雙眼翻白,只存野獸慾望的行屍走肉。他們從身邊的親人開始,瘋狂撕咬著每一個出現在探查範圍的人。杜小龍還記得那一幕慘狀,所有人都在尖叫,盲目的奔跑躲避喪屍,一些人試圖反抗,就地取材擊打喪屍,很快就被逐漸擴大的屍群所淹沒。因為地下空間的有限,所有活著的人都被肆意的獵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