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聽二哥的。”

兄弟二人繼續喝著茶,彷彿跪下的那群人不存在一般。

京都的天氣不像通州,如今初秋,風中已帶著絲絲涼意。

季晚早就將準備好的披風拿出來,給幾人搭在身上。“顏顏,穿好,這天氣不比南邊,可得注意保暖,知道嗎”

徐晚宜點點頭,自從追上隊伍,她就已不再騎馬了,穿著也被季晚糾正過來。

不過在一群五顏六色的衣裙中,她還是挑了沒有那麼顯眼的青色,之前她幾乎每天穿著暗色的衣服,因為出門在外怕髒。

不過季晚好不容易逮住女兒,可謂是費盡心思打扮了一番。

讓徐晚宜本就柔弱可欺的外表,更顯嬌弱,一頭青絲被鏤空的芙蓉花簪子挽起來,兩側步搖輕擺,加上她刻意收斂。

任誰也看不出這是往日騎著駿馬,肆意瀟灑,打遍通州水師的徐晚宜了。

文博在一旁嘴角不住的顫抖,真是人靠衣裝啊,她的大小姐裝起來,京都的人可是要被耍的團團轉了。

馬車直奔尚書府邸,依舊是從前的地方,徐清站在門外,看著牌匾上的徐府。一時感慨萬千。

終究回來了。

還沒等他進去,宮裡就派人來,宣徐清入宮瀆職。

他立馬換上官服,隨來人前去。

季晚則安排府裡的事務。

徐晚宜入住清宜閣,徐晚睿則是碎星閣,以後徐晚舟的屋子也留了出來,見飛雪閣。

主屋則是季晚徐清二人的安居。

徐晚宜直接帶著雪雲文玉文溪文蘭四人回了自己的院子。

雪雲如今是她院子的掌事嬤嬤,剩下三人是一等丫鬟,至於其他的人,都以遣送回家,她們的家基本上都是通州的,徐晚宜怕她們背井離鄉,就都將賣身契還了回去。

雪雲看著還算整潔的院子,點了點頭,“我們先將屋子收拾出來,讓小姐休息一會,這幾天你們辛苦了,等過幾日灑掃的下人補齊就好了”

“不辛苦不辛苦,雪雲姑姑,你放那,讓我們來”文玉蹦蹦跳跳的去打水。

文溪和文蘭也一同放下手中的東西,跟著擦拭起來。

徐晚宜懶羊羊的靠在躺椅上,看著幾人忙乎,最開始她還搶著幫忙,結果每次都讓幾人圍著她,一頓討伐,她也就不再添亂了。

文蘭看她昏昏欲睡的,從箱子裡找出一件毯子蓋在她的身上。

接著幹活。

徐晚宜剛睡沒有多久,就聽見耳邊一頓吵鬧“臭女人,醒醒”

“滾開,別煩我”

她突然反應過來,意識迴歸“狗東西,你醒了?你也太會找時機了吧,我剛到京都,你就醒了,故意的吧”

“哼,少來,你有沒有找到簪子”

“沒有”

“什麼!十年你都沒有找到,笨蛋”腦海裡氣急敗壞的聲音傳過來。

徐晚宜看的搭理他,依舊眯著眼睛。

“喂,女人就給你的時間可不多了,別忘了哦”

“你不是說等你醒了有好處嗎,好處呢”徐晚宜懶得聽他廢話,直接打斷道。

突然,腦袋一陣刺痛,她不由自主的捂著頭,痛呼起來。

接著整個腦袋裡閃過許多畫面,整個大啟的事情就像電影一般在腦海裡閃過。

包括徐清季晚,包括楚淵如何死去。

久久不能回神,眼淚如泉水般湧出,她看到爹孃慘死,外祖一家被斬殺,看到大哥小弟受盡屈辱。

原來,竟是這樣。

“好啦,壞女人,我只能幫你到這裡了,其實讓你找簪子是能讓你回到之前生活的時空,如今是回去還是留下,選擇都在你,我的使命已達成,再見了”

“喂,你你是要睡過去了嗎,我這身力氣是怎麼回事”

徐晚宜急忙道。

“當然是我大發慈悲給你的,不睡了,是徹底走了”

話音落下,不管徐晚宜內心如何喊,也不再有聲音傳來。

睜開眼睛,文玉幾人擔憂的圍在她身邊。

“小姐你怎麼了”文玉率先開口問道。

文溪也握住她的手腕,把脈,隨後搖了搖頭,沒什麼事情。

“是做噩夢了嗎,小姐”文蘭小聲關心道“我去泡杯茶,醒一醒神”。

說完立馬跑去屋內。

徐晚宜看著她們三個,才有了真實的感覺。

“無事,做了噩夢,別擔心”

她還有時間阻止這一切的發生,絕對不會讓家人受傷害。

二皇子是嗎,她遲早會找他算賬,至於簪子,自己在那裡不過是孤身一人,如今來到大啟十年,擁有了家人,回不回去早已不重要了。

徐清跟著小太監來到宮中,陛下身邊的李公公親自來迎接。

一路上燈火通明,繁華依舊。

“李公公,多年不見可還好?”

“奴才一切都好,不知尚書大人怎麼樣,不過照奴才看來多年未見,大人風采依舊啊”

從徐清剛入官場的時候,他就已經陪在陛下身邊,知道陛下與他關係匪淺。

甚至有些書信和旨意都是他親自去傳的。

“都好都好,不負皇恩”徐清嘴角微微上揚。

他有很多話想問,不過在宮中還是小心為妙,有些話一會再說也不遲。

“陛下,徐大人來了”

徐清一進屋就聞到濃烈的中藥味,俯身跪下,行三叩九拜大禮,這是十年來第一次面聖,他有擔憂,有懷念,有淨重,最終都化作一拜“微臣叩見陛下,不辱使命”

“棲止,快快起身,咳,咳咳,孤盼了你很久了”

“陛下,您的身體?”

元德帝苦笑了一聲“都怪我,不中用,本想在等等,召你回京,我怕到時候就為時已晚了”

他親自上前將徐清扶起。

“可否陪孤下一局”他坐在棋盤前,懷念道。

“往日年輕時,我們還有楚淵日日在一起,咱們倆下棋,他就在一旁耍槍,孤還總嫌他吵,如今,你們離開十年,孤一個人,很是懷念從前的日子。”

“如今我們依然在,心在”徐清溫和道。

“是啊,如今孤也只有你們兩人可用,可是孤對不起你們啊,承昀那孩子,受了很多苦,我怕楚淵恨我,棲止,如今我也不中用了,我十六歲即位,如今已過去十五年,為了對抗戚氏,我不曾立後立儲,殫精竭慮,我好恨,恨不能將他們一網打盡,敗壞我大啟江山啊,咳咳,咳咳咳”

元德帝情緒激動,一時咳喘不停。

徐清上前輕拍後背,擔憂的看著他,本是大展宏圖的年紀,卻……

哎!

“陛下,保重龍體啊”

李公公端著湯藥,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元德帝攥緊徐清的手“我們還有希望,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