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冷冰冰的,就連說話的內容也是公事公辦的樣子。

桑榆在心裡嘆了一口氣,若是這個時候還是原主,估計也會被陸遠山氣得夠嗆,指定安排上一哭二鬧三上吊。

同樣,她也看出陸遠山性格品性。

這樣的人,若是為官,一定是個好官,剛正不阿,兩袖清風,但, 也一定會得罪很多人。

要是做了大官,那就很好,皇帝一定是喜歡的。

要是個芝麻官,指定沒法討上司歡心。

“可以,既然已經嫁人,我自然不會和別人接觸。至於和離……出嫁從夫,我自然是不會和離的。”

桑榆努力給自己尋找一個好理由,並且成功憋氣,讓自己臉上通紅,假裝害羞的樣子。

她又不是原主,看不上劉富貴,再說了,和離的事情,李景華肯定不會同意。

她也從沒想過。

畢竟在現代,做家務的男人都少之又少,更何況是在封建社會的古代了。

君子遠庖廚,陸遠山肯做飯洗碗,她表示確實很滿意了。

至於和離回李家,桑榆那是想都沒想過。

雖然不想面對這被迫的婚後同居生活,但是她更不想回去原主的那個家裡。

那個家裡,只有李景華和胡氏,還有弟弟李夏朗,是原主留戀的。

她一點兒也不想髒了自己的眼睛。

但是這個是躲不掉的,比如說,三朝回門。

回門這天,雞一打鳴,桑榆和陸遠山就起來了。

雖然陸家很窮,但是陸遠山並沒有怠慢了回門禮,不僅準備了米麵,還有雞蛋和肉。

在桑榆看來,不是很豐厚,甚至可以稱得上簡陋。

但是比起村裡的大小媳婦兒的回門禮,也已經是很多了。

由此可見,陸遠山有私房錢!

桑榆點點頭,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大清早,吃完早飯,桑榆和陸遠山匆匆出門。

桑榆家,在縣城的水井坊。

水井坊巷子尾,臨近的兩座宅子,一座比較小的,是桑榆家。另一座,是李景華開的私塾。

桑榆和陸遠山兩人剛剛進巷子,就看見李景華站在門口,往巷子口張望。

旁邊站著胡氏和張氏。

看見兩個人來了,李景華的眼睛就是一亮,但是臉上沒有顯露絲毫高興之色,一甩袖子,就進了門。

胡氏和張氏倒是喜形於色,看起來都十分高興,遠遠地走上前來迎接。

一走上來,張氏就接過了桑榆和陸遠山手上提著的東西。

提著手上肉、蛋和米麵,張氏估摸了一下重量,十分滿意。

“怎麼還帶這麼多的東西,遠山家裡也不富裕,桑榆你就不知道勸著點兒~”

張氏丟下一句話,就提著東西,喜氣洋洋地進了門。

丟下站在門口的胡氏,桑榆和陸遠山面面相覷。

桑榆看著胡氏,她仍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只是拉著桑榆的手看上看下。

桑榆挑眉,原主的娘就是一個包子性格,而張氏是越來越囂張了啊。

李景華早年和胡氏成親的時候,還沒有考上秀才。

胡氏就是李景華同村的姑娘,二人也算是青梅竹馬。

當時李家對胡氏這個媳婦,還是很滿意的。

但是成親三年,胡氏都沒有懷上,再加上李景華後來又考上了秀才,李家對胡氏就有了不滿。

於是桑榆的奶奶就做主,給李景華納了縣城裡一個商戶的女兒為妾,也就是張氏。

張氏一進門,就有了身孕,生下了李景華的長女李秋月,並且接連懷孕,生了二女一子。

再加上張氏的陪嫁頗為豐厚,對兩個老人的孝敬都不少,於是他們對於張氏愈發滿意。

要不是胡氏後來也生了桑榆和夏朗,並且李景華對於胡氏也是真情實意,處處維護。

這個家裡,怕是早已經沒有胡氏的立錐之地。

胡氏性子不強,再加上出身農戶,自覺低了張氏一頭,便處處忍讓。

其實按照桑榆來看,是胡氏被張氏給PUA了吧。

就張氏那小嘴叭叭的,說話看似貼心貼肺,實則夾槍帶棒,胡氏沒有一丁點宅鬥技巧,實在是聽不出張氏的言外之意。

桑榆走進門,就看見張氏從灶屋裡出來。

喜笑顏開的模樣,看起來似乎很高興,要是原主,一定是以為張氏是為看見自己高興。

不得不說,那李桑榆就是個傻子,被胡氏養出來的。

桑榆想起了夏朗,還好是李景華親自教養,不然說不定也會被胡氏養成這個性子。

胡氏生下的桑榆行三,還有一子李夏朗,行五,現在才9歲,跟著李景華讀書。

張氏生了長女李秋月,嫁給了隔壁街的一個木匠兒子。

二兒子李夏明,如今已經十五,正跟著李景華讀書,還有行四的李雪桐,比桑榆還小兩歲,但是心眼子甩李桑榆八條街。

“桑榆,怎麼還在這裡站著,快帶著遠山去屋裡坐呀!這孩子……”

張氏從灶屋裡出來,一副女主人的口吻。

“知道了,張姨娘。”

“娘,我們進去吧。”

張氏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裡有惱怒一閃而過。

桑榆扶著胡氏,和陸遠山一起進了屋。

進屋以後,就看見李景華端坐在椅子上,正像模像樣地看書。

“爹,我們回來了。”

桑榆看見李景華的模樣,只覺得好笑。

李景華放下書,臉上依然沒有笑模樣。

桑榆知道,那隻不過是假象而已,其實他心裡指不定多高興呢。

之前由於婚事的原因,李桑榆和李景華兩個鬧得很不愉快。

現在桑榆主動遞臺階,李景華也就順勢而下。

“回來就好,回來了就好。”李景華看著兩人,不住點頭。

“可不是嘛,我還以為……”張氏跟著進了屋。

後面的未盡之言,在看到李景華望過來的冷眼後,生生嚥進了肚子裡。

之前李桑榆在家裡鬧歸鬧,外面可是一點兒也不知道的,陸遠山自然也不知道。

這張氏,是存心不想她和陸遠山之間和睦啊。

李景華輕哼一聲,而後帶著陸遠山去了書房,去商量今年科舉的事情。

早年張氏在李家,有李老太太,也就是桑榆的奶奶撐腰,可是張狂了好幾年。

前些年,李老太太去世,張氏才慢慢消停下來。

桑榆和胡氏就在堂屋裡說話,張氏帶著李雪桐也坐在一起。

“桑榆啊,以後可就不鬧了啊,我看遠山是很好的,娘現在啊,就希望你和夏朗都好好的。你不知道,巷子前頭那家的……”

胡氏拉著桑榆的手,絮絮叨叨,八卦起了鄰里的雜事,勸說桑榆安心過日子,言語諄諄,充滿關切。

桑榆聽著,心裡也是暖暖的。

上一世,她是一個孤兒,最渴望的,就是這份溫暖和關懷。

“是啊,雖然說在陸家的生活比不上家裡,吃不飽穿不暖的,但是我看遠山是個知道疼人的。”

還不等桑榆感慨完,張氏煞風景的話音,就打斷了她的思緒。

這話雖然是關切又溫和的語氣,但是目的顯而易見。

哼,陸遠山哪裡是知道疼人的,整個的,就是一個大冰塊!

要是李桑榆沒有換芯子,那一準兒現在就是原地爆炸。

“確實呢,相公非常關心我,家裡的農事和家務,一點兒也不讓我沾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