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呀,大田哥,幹嘛捂我嘴巴?”王八斤瞪著王大田,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

“好了,回去吧……”

王大有想捂臉,還是趕緊撤吧。

王八斤這個憨貨,沒看見山子臉都黑了嗎?

夸人家媳婦兒比獵戶都厲害,王八斤這腦子,不知道是怎麼長的。

就算……是事實,也不能明說嘛!

一群人各回各家。

雷神在野豬旁邊轉悠,一點也不怕這個大傢伙,看那樣子,似乎是想啃一口。

灶屋裡的桑榆洗好了鍋,已經開始炒韭菜和野菜了。

豬油渣放進鍋裡,加蒜炒香,把韭菜和野菜一起倒進去,足足有一大鍋,翻炒幾遍,就變成了一小團。

加了蔥葉和藠頭,炒出來又香又好吃。

饞得靖川一刻不停地吸鼻子,小眼神一直向上望。

可惜灶頭太高,就連桑榆炒菜的時候,都是踩著小板凳的。

更別說靖川了,根本看不見鍋裡有什麼。

陸遠山也望著鍋裡。

這鍋裡的野菜、韭菜,和平時自己做的,也沒有什麼兩樣,就是綠不拉幾一大團,怎麼桑榆做出來,就這麼香呢?

他炒野菜的時候,沒有一點兒香味,反正他也不在意,能吃就行,熟了就行。

沒想到,這野菜,可以這麼香,桑榆也沒有加什麼,他們的步驟也沒有什麼區別。

所以……這是為什麼呢?難道這就是天賦?

陸遠山點點頭,覺得自己發現了真相。

兩個菜炒完,旁邊的高粱米粥,還差一些火候。

桑榆把鍋洗了,然後往裡面加了一鍋水。

這邊灶裡的火,已經沒有燒了,但是炭火的餘溫,足以把這一鍋水燒熱。

就靖川這蓬頭垢面的小模樣,今晚上要是不洗頭洗澡,可沒有辦法睡覺。

剛剛陸遠山給他洗了手臉,別說,靖川長得還真是可愛。

“這蠢狗晚上怎麼辦?要是不管,晚上指定在這啃一晚上豬腳。”

陸遠山看著院子裡,那隻圍著野豬啃腳的蠢狗。

真的蠢,哪裡不是肉啊,啃什麼豬腳。

“要不晚上把雷神關在屋子裡?”桑榆試探著問。

農村的狗,一般是關在屋外的,畢竟用來守家,要是進了屋裡,還怎麼守家?

“雷神?它它……它叫雷神?”

“啊,好聽嗎?”

“呸呸呸,這一隻狗怎麼能叫雷神,你就不怕雷公發怒,一道雷劈死這蠢狗?”

陸遠山激動壞了(bushi),生氣極了。

“呃……”

鬼神之說,當不得真。

桑榆剛想這樣說,然後就想起了自己。

其實這個雷神,又不是雷公,叫一下也沒什麼關係的……吧?

“那,叫什麼?”算了算了,還是換一個。

“叫蠢狗就行了。”滿滿的嫌棄,都要溢位來了。

雷神彷彿聽得懂一般,衝著陸遠山吠了兩聲。

順便還齜了齜牙,看起來奶兇奶兇的,別提多可愛了。

“這麼白,叫梨花吧,千樹萬樹梨花開。”陸遠山想了想,建議道。

桑榆下午已經看過了,這是個兒子,叫梨花,嗯……一言難盡。

梨花,大俗大雅的名兒,桑榆不想發表意見。

“晚上讓梨花進屋去睡。不然明天早上,牙都得啃瘸了……”

陸遠山不顧梨花一直衝著自己叫,就決定了梨花的名字。

桑榆一樂,這陸遠山,嘴挺毒啊,梨花又聽不懂,還這麼損人家,是得罪他了嗎?

梨花今天才買回來,這也沒時間得罪他啊。

搞不懂。

桑榆想著找一件舊衣服,一會兒給梨花做個小窩。

鍋裡的高粱米粥咕嚕咕嚕,差不多已經好了。

桑榆把放在灶頭上的菜,遞給陸遠山,讓他端去屋裡的木桌子上。

然後拿了三個碗,用水清一遍,開始盛粥。

高粱米粥具有很高的營養價值,前世的時候,不知道多少人,利用高粱米粥來進行食療。

據說是具有健脾和胃、潤肺清熱、消積止瀉、止汗安眠的功效。

反正高粱米很健康,桑榆有段時間,也煮了吃過,其實挺好吃的。

今天煮出來的高粱米粥,水放得多,所以並不是黏糊糊的,看起來很清爽,米湯是雪白的,米粒也是顆顆分明。

看起來很不錯。

桑榆拿了一個勺子,舀了一勺米湯,吹了半天,喝一口,又濃又香。

比前世的,更香更醇厚,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菜一直放在灶頭上,還是熱乎的。

桑榆夾了一片豬心,放進嘴裡。

缺點辣味兒,不過姜蒜的味道大,掩蓋了那點腥味兒,要是不細細品嚐,腥味已經可以忽略。

陸遠山也吃了一塊兒,然後眼睛就亮了。

“這是下水?”

“是豬心。”

陸遠山從來沒有想過,下水竟然可以比肉還好吃。

《禮記》中記載:“君子不食溷(音同混)豚。”

即讀書人不食豬下水。

可是陸遠山可沒有這窮講究。

他沒有生在高門大戶,這些年,什麼都吃過,對於豬下水,他並不忌諱。

肚子都填不飽的時候,自然是什麼講究都顧不得了。

母親在世的時候,倒是從來沒有給他做過豬下水吃。

之前他在隔壁花嬸子家吃過兩次,那味道,簡直一言難盡。

沒想到,自己媳婦兒,竟然可以把下水都做的這麼好吃。

厲害了呀。

“靖川,你要吃這個嗎?”桑榆夾著一片豬心,看著趴在桌子上的靖川。

陸遠山還挺細心,搬了一個有靠背的椅子,上面還加了一個小板凳,相當於簡易版的兒童椅了。

靖川此時眉毛都可以夾蒼蠅了。

豬心?這是可以吃的東西嗎?他從沒有見過別人,吃豬的內臟。

平日裡,就連豬肉,他都是很少吃的,吃的都是雞鴨鵝魚,牛羊肉。

不過,這豬心,真的好香啊……

嘶,口水止不住了。

靖川點點頭,終於抵不住那直往腦子裡鑽的香味兒。

都怪它們太香了,嘴巴想吃,和他沒有關係。

桑榆坐在靖川的旁邊,用勺子給靖川餵飯。

看著靖川吃得腮幫子鼓鼓,陸遠山也吃得很香,桑榆心裡暖暖的。

自己做的飯,得到了別人的認可,就會有一種成就感。

豬油渣炒的韭菜和野菜,帶著一股濃濃的油香,再加上蒜香,滋味豐富。

陸遠山覺得,這是自己吃過,最好吃的野菜。

就著昏暗的油燈,大家很快吃完飯。

不管是豬心,還是野菜,都解決得乾乾淨淨,盤子裡的肉那是一片不剩,就連蔥薑蒜,都被陸遠山吃了……

盤子底下還剩了點油汁,要不是桑榆攔著,陸遠山打算把鍋裡那點兒高粱米粥舀進盤子裡,連油汁一塊兒全部解決。

桑榆表示:那是梨花的。

中午狗子就沒吃上,晚上可不能再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