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陳六現在可不敢說謊,只好一五一十交代。
顧童聽到玉佩還在,自然心中大喜,連銀票沒了也不心疼了。
周嘉見這個賭坊的坊主也還算是講理的人,也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短劍,不再
那人見他們年紀尚輕,卻行事爽練,特別是那小姑娘的功夫,招式路數讓他完全摸不著頭腦,不知是哪家的功夫?
不過好奇歸好奇,正事還是要辦的,他也沒有想到,三令五申不得作奸犯科,這個陳六還是改不了自己身上的臭毛病.
看來,這次得動真格了。
若不是自己剛到六安沒多長時間,自己又怎麼會用到陳六這個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面對外人,他的臉色如常:“這位姑娘和這個小公子,先耐心等等,我讓人把東西給你們拿過來。”
顧童本想拒絕,畢竟他們也不認識這個人,誰知道他是不是不安好心?但緊接著就聽到這個人說:“如果諸位拒絕,那就是不給我面子,不肯原諒則個了?”
周嘉一聽這話,就知道他們沒有選擇的權利了。她也不是扭扭捏捏的性子,索性豪爽一抱拳:“那我就先在這裡謝謝前輩了,不知這位前輩怎麼稱呼。”
那人沒想到這小姑娘居然一點也不客氣,不過他倒是很喜歡這個姑娘的性子,行事幹練,敢信敢說;反倒是她旁邊那個小子,做事猶猶豫豫。他先吩咐自己手下拖著嚇得軟癱的陳六去拿東西,然後回頭滿面笑容地看著周嘉。
“我姓張,單名回……”
張回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直接報出了自己的姓名。
“原來是張前輩,幸會幸會!”
周嘉客氣地又是抱拳行禮。
張回眼神幽深,這個小姑娘倒是聰明,按理說問別人姓名之前,應該先報出自己的名號,就算基於警惕,也應該在別人報出名號的時候報出自己的名號。
但這小姑娘可一點都不按常理行事,一點也沒有報自己名號的打算。
“張……張回?”
正當張回感嘆這個小姑娘聰慧的時候,忽然聽到旁邊結結巴巴傳來一句話,他微微轉頭,就看到剛才那位小公子滿眼詫異地望著他。這個神態
讓張回有些摸不著頭腦:“這位小公子難不成認識我?”
顧童一出口便知道要糟,他只是太驚訝了,沒想到在這裡會遇到張回,所以情不自禁就說出來口。
此時聽到張回詢問,不禁滿臉赤紅,結結巴巴解釋道:“不……不認識,在下只是久聞前輩的名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真人,所以難免有些驚訝,還請前輩原諒我的失禮”,說著便作揖致歉。
張回自是受了,不過他心裡直嘀咕,什麼時候他名聲大到連這個素未謀面的人都知曉了?他上下掃視了顧童幾眼,確信這個小兄弟他確實是沒見過的,如果見過,他肯定會記得,他的記憶還沒有差到記不清楚人的地步。
周嘉感受到張回探究的目光,連忙把顧童拉到她身後,脆聲道:“這位前輩,這麼長時間你的人還沒有回來,不會是在……誑我們吧!”
張迴心裡暗歎,這個小姑娘嘴真厲害,明明人派出去還沒有多久,到這小姑娘嘴裡就是“這麼長時間”,而且她居然直接就說懷疑自己“誑他們”。
她這麼一點,自己反倒是不好意思再做小人了。
張迴心里正獨自感嘆著,恰好這時候屬下已經拖著陳六回來了,手裡還拿著包袱。
那陳六似乎經歷了極為可怕的事,臉色慘白,毫無血色,連站都站不起來了,軟癱在地,不發一言。
看來這包袱應該就是那個小兄弟的了,張回掃視一眼,沒有多加註意。
那個屬下名喚王知,在張回的眼神示意下將包袱遞給了顧童,口中言道:“這位小公子瞧瞧,裡面有沒有少的東西?”
說著又補充道:“銀子和銀票已經被這個蠢貨給花完了,小公子看其他東西有沒有少的?”
顧童開啟包袱,果然看到裡面只剩下幾件衣服,貴重的東西都沒有了。
玉佩呢?
顧童重新翻了幾遍,沒有看到玉佩的痕跡。
王知看到顧童有些失落的眼神,似乎想起什麼,從胸口掏出一個青玉佩,遞了上去:“這個玉佩,小公子看這是否是你的玉佩……”
那個玉佩大概有手掌般大小,通體瑩潤,一看就必非凡品。
令人詫異的是,這玉佩朝上的一面刻著一隻展翅高飛的雁,頭大身短,造型奇特,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不止周嘉,連張回也連連往玉佩上掃視了很多眼。
似乎注意到周圍人的眼光,顧童慌忙把玉佩收了起來:“是我的,多謝了!”
張回這次打著笑臉,忙說道:“都是我御下不嚴,才讓小公子有了這麼大的損失。這樣吧,小公子損失了多少,我給你補上”,說著命令屬下直接拿出一沓銀票,遞到顧童面前,任他拿取。
顧童自然連連推辭,雖然說自己的銀子確實是被陳六偷的,但這個前輩看起來確實是不知情的。而且人家都已經出手這麼多次了,顧童實在不好意思多麻煩人家。
況且……
顧童很是猶豫。
周嘉倒是很積極,她沒有顧童向得那麼多,反正銀子丟了有人補就行。她戳了戳顧童,輕聲道:“還愣著幹嘛,拿銀票啊”。
為了不讓顧童犯傻,周嘉強調:“你現在身上可是一個銅板都沒有,你不要他的銀票,就得餓肚子,你可得想好!”
顧童如夢初醒,他把自己沒銀子的事給忘光了,光想著不要多生事了。
幸虧周嘉的提醒。
顧童連忙感激地望了一眼周嘉,這才伸手抽出五張銀票:“這些足夠了,我出門也沒帶多少。”
張回見他猶豫猶豫才抽出五張,不免豪爽一笑,隨即又抽出五張塞到顧童手中,不容他拒絕:“這另外的銀票就算是表達張某人的歉意,小公子可得給我這個面子,一定要收下”,說著他意有所指地望了一眼周嘉:“出門在外,可不能讓姑娘家花錢。”
顧童看懂了張回話中的含義,不禁臉有點發燙,不過他也沒有出口反駁。拒絕不得,顧童只得收下銀票:“那在下就先收下了,日後在下一定還給張前輩。”
“好說好說”,張也不在意顧童的客氣話,見顧童收起銀票便露出滿意的笑。隨即他大手一揮,讓屬下讓開一條道,讓周嘉和顧童離開:“今日我要清理門戶,就不送二位了,日後有機會,張某一定做東,請二位大駕光臨!”
周嘉見東西已經拿回來了,也不想在此多停留,畢竟這個地方確實烏煙瘴氣,不是什麼好地方,她早就不耐煩待在這裡了。
看這位張前輩也不是那種姑息養奸的人,周嘉便不再想給陳六教訓的事。不過,想到陳六做這種事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害得錢財空空。
特別是這個人偷就罷了,他還搶。
就像顧童,如果不是顧童會武藝,身子骨比普通人強健不少,那一棍子下去,顧童說不定早就命喪黃泉了。他手法這麼精準,想來也做過許多次了,說不定手中已經沾了人命。所以,周嘉最後還是出言提醒:“這個陳六到處坑蒙拐騙偷搶,不知道騙了多少人的血汗錢,張前輩可一定要好好懲戒他一頓!”
張回自然知道周嘉說的是什麼意思,這小姑娘這是怕他輕拿輕放啊,他也不惱,笑眯眯回道:“姑娘放心,他以後恐怕沒有這個機會去做這些事了。”
周嘉沒有聽明白這個張回的意思,不過聽到“他沒有這個機會去做這些事”的時候誤以為張回會重重處罰他,讓他不敢再犯,也不再開口說話了。
畢竟人家都說要處置了,自己還在旁邊一直插嘴也不好。她覺得現在事情也結束了,招呼著顧童打算離開。
走之前,周嘉無意掃視了陳六一眼,真是奇怪,這個陳六自從從外面被拖回來,好像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不,他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過,好像怕驚擾了什麼人一樣。
不過她也沒有多思考,只以為陳六是怕被張回處罰才被嚇成這樣的。
這時候顧童已經整理好自己的包袱了,兩人便一起向張回告辭,離開了賭坊。
他們兩個沒有注意到,除了陳六和王知,賭坊之人皆寒蟬若噤,不敢多發一言。待兩人走後,張回的臉色禿然沉了下來,口中發出一聲嘆息,似乎在惋惜什麼。
這聲嘆息似乎喚醒了出神的陳六,他這時也反應過來了,白著臉爬著向請張回饒了他這一回:“堂主,堂主!屬下知錯了,屬下真的知錯了,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還未爬到張回身邊,陳六就被人轄制,不能再動一步。他口中還在不停地求饒,希望抓住這最後一次機會來挽回生機,但是,他還是失望了。只聽張回淡淡地開口:“我早就提醒過你,你幹什麼都與我無關,我也沒有那麼大閒心關心你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不過……”
張回厲聲道:“如果惹了不該惹的人,後果,你就要自己承擔!”
聽到這句話,陳六再也支撐不住,徹底軟癱在地上,涕泗橫流,口中嗚咽。周圍下屬不待他再次出口求饒,拿起一團破布塞到他的嘴裡,讓他徹底說不出話來。
“處理乾淨一點!”
張回有些冷酷地開口,周圍有些和陳六交好的人已經露出了不忍的神色,但無一人敢求情,陳六就這麼被拖著出了賭坊,去了黃泉路。
陳六被拖走之後,王知一揮手,周圍人如魚貫出,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待人剛剛出了房門,王知便迫不及待問道:“這位……真的是?”
張回閉了閉眼睛,有些煩躁:“他不在家裡好好待著,跑到六安來幹什麼?”
王知得到回答,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果然……,屬下一瞧見那……就知道”,話中遮遮掩掩,似乎在避諱什麼。說著他的語氣忽然驚恐起來:“堂主,你說會不會是那位……”
“不會!”
不等王知說完,張回便斬釘截鐵打斷他的話。
不過提到“那位”,張回不禁皺起眉頭:“那位現在到哪裡了?”
王知剛悄悄鬆了一口氣,驟然聽到張回發問,愣了一瞬。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恭恭敬敬地回道:“那位不知為何,轉道去了揚州,恐怕……”
他吸了口氣,開口道:“恐怕不會來這邊了!”
張回聽到這話,眉頭越發緊皺:“揚州?”
隨即他似是鬆了一口氣:“原來如此,算了,他想去哪就去哪吧,我們也管不著”,說著他警告性地掃了王知一眼:“那位想去哪可不是我們可以置喙的,小心禍從口出”,說罷似乎再次警告王知又似是警告自己,嘀喃道:“那位可是最忌諱這些了!”
王知覷了一眼張回的眼色,見堂主雖然語氣嚴厲,但眼中並無生氣之意,便知道他不是真的因為這件事生氣,忙補充到:“屬下哪敢,這訊息可是從揚州那邊放出來的。想來也是得到了那位的首可,不然,揚州那邊哪有這麼大的膽子?”
張回放下心來,不管那位知不知道,只要訊息不是自己這邊主動打聽到的即可。不過,似乎想到什麼,他有些心煩意亂地轉著手中的扳指。
王知也察覺到自家堂主的不耐煩,語氣關切道:“事情已經解決了,堂主還有何憂心的?”
張回嘆了一口氣,語氣憂愁:“那位小公子倒是不打緊,就是那個小姑娘……”
王知想到那個身手有些厲害的小姑娘,輕笑一聲,他還是第一次見這種風風火火的姑娘家,說打就打了起來。不過他有些不明白堂主的憂慮:“不過就是一個會點武功的小姑娘,堂主有什麼好擔心的?”
聽著下屬輕描淡寫的話,張回這下更煩躁了,手中的扳指轉得飛快。思慮再三,他還是出口解釋道:“那小姑娘武功奇絕,讓我看不清楚出自何門何派。這就奇怪了,縱觀江湖各名門世家,我不說是瞭如指掌,但看不出來,這……”
“說不定這小姑娘只是小門小派出來的,堂主您不過太過於憂愁”,王知覺得那小姑娘的事根本就算是大事,自家堂主有點噤若寒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