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學堂之事後,今日已是安若星閉門不出的第三天,小小的院落內丫鬟們有條不紊的忙碌著,安若星於書案前時不時轉動手腕,稍做停頓就起筆繼續書寫,此時書案上鋪展的宣紙上漂亮的簪花小楷已寫滿多半,旁邊更是已壘起厚厚一打,“小姐,休息一下吧,這都連著寫了三日,每日只睡三四個時辰,身體如何吃得消。”春芽將帶來的湯盅遞給安若星勸誡著,“父親斥責的事情還是被娘知道了,前兩日娘讓紙鳶給我稍信,叫我不用擔心她,莫要因為她糟了父親的厭棄,越是如此我越是擔心,想來當日書房中父親的傷人之語也被娘知道了,只怕是又要暗自垂泣,現如今我被罰閉門思過,也不能在娘床前侍疾,不知孃的病情可有起色。"安若星眉頭緊鎖,面露憂色,“小姐,我差門口的婆子悄悄問過了,已是大好了,您放心吧。”“怕只怕娘知道是你去打聽故意報喜不報憂。”安若星淺喝了幾口湯水道“我這兩天必須把這篇《地藏經》謄寫滿八十一遍,馬上要到夫人去寺廟祈願的日子了,要趕得上才好。”“小姐是想利用這件事解除禁閉?”春芽接過小姐遞迴的湯盅問,“不只,我還要出府。”“出府?小姐要去作甚?”春芽滿臉驚訝,“我自有安排。”安若星起筆繼續開始謄寫,不是不想告訴春芽,只是如今自己心裡也沒底,不好與她多做解釋。春芽倒是沒有多想,在春芽心裡,小姐胸有丘壑,她行事自有她的道理,自己只需要將小姐交代的差事辦好就好,所以收拾好湯盅,就安靜的站在旁邊幫小姐研磨不做打擾。
其實這次出府也是陳姨娘叫紙鳶來給她捎信的另一個意圖,除了一封口信紙鳶還帶來了一個信物,一個形狀怪異的墨玉扳指,紙鳶說這個扳指是陳姨娘的貼身之物,要自己拿著這個扳指去千華芳代陳姨娘見個人,安若星也曾有疑問,娘怎麼會有相識之人居於花樓,並且具體去見什麼人也沒有明確言說,只說將信物交於一個叫豔孃的人,相見之人自會來找自己。再細問紙鳶也答不出更多,只回復說娘表示自己去了便知。考慮再三,近期可以出府的時機就只有靈明寺的法會了,夫人因著求子之事,熱衷於任何寺廟的佛法講學,想來是一定會去的。看著滿案的紙張,要再快些才行。安若星在心裡默默地決定著。
此時慧園臥房內,紙鳶正給陳姨娘按摩著,“姨娘怎麼決定把那個扳指交於小姐了,那是老爺留給姨娘的唯一念想了。”紙鳶給陳姨娘揉著肩膀,輕聲說,“那個扳指具體意味著什麼你也清楚,我想著星兒過了及笄再交予她,咳咳。。”話還沒說完就被咳嗽打斷,紙鳶連忙幫陳姨娘輕撫後背,喘了一會才繼續說道,“本還念著星兒乖巧,在侯府有侯爺愛護起碼可以安穩的成年長大,但前兩日的事。。我這身體近日也越發不中用了,”陳姨娘停頓一下,喘上口氣,“還是要早些謀劃,這樣我才走的安心。”紙鳶聽陳姨娘語帶頹喪,已是萬念俱灰之象,連忙跪地勸解,“姨娘萬要珍重自己,不要說這喪氣話,就算此次之事成了,小姐也到底年幼,還需要姨娘照拂幫襯,您可一定要振作。”陳姨娘自上而下直視紙鳶的眼睛,“我自待字閨中你便跟著我,後隨我入侯府,我們主僕也二十餘年,我如何待你想你心中是有秤的。之前我要予你一樁親事許你自由的話,現在同樣算數,你可想好了。”紙鳶同樣直視著陳姨娘的眼睛,表情嚴肅“奴婢也還是一樣的回答,自十歲蒙姨娘捨命搭救,這麼多年只求您平安順遂,服侍您左右,其餘的並無所求。”陳姨娘輕拍紙鳶雙手,眼泛淚光,“這麼多年,我被困於此,苦了你,這深宅之中還好有你。”紙鳶同樣眼含熱淚,“姨娘心裡苦,紙鳶都知道,您寬慰著些。”“嗯,為了星兒我會的,這麼多年,我待你已似姐妹,我現在的身體力有不逮,以後星兒你幫我照顧著些。咳咳。。”說完,又是一陣咳嗽。“奴婢自是盡全力照顧小姐,姨娘莫要多說這些,快躺下休息一會。”說著就伺候陳姨娘躺下,許是說了這些話也確實累了,陳姨娘沒一會就在床上睡下了,只是間或有咳嗽傳出,想來是睡得不踏實的。紙鳶偷偷在床邊抹淚,“小姐,如今這局面,您可曾後悔當初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