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5日。
隨著王磊沉重的一腳,陳逸飛掙脫了矮個子男人的手臂。兩個人警惕地看著地上的男人。
在兩人眼前發生了詭異的一幕,只見男人的手中失去目標後,他的胳膊仍然高高地反向向上,甚至漸漸直立起來,變得像一棵海草一樣高舉著、搖曳著,好像在尋找著周圍的目標。隨著手臂的晃動,他的前臂有時甚至在關節處反向折成一個誇張的角度,以肘部為頂點,伴隨著不自然的骨折聲,沿著圓錐面旋轉。
王磊和陳逸飛雖然經歷過許多生死歷練,但是眼前的發生的事情是他們平生僅見,兩人不自覺的與矮個子男人拉開了距離。
此時那個高個子的男人也動了起來。只見他全身劇烈抽搐了兩下,然後他的腳上傳出了巨大的力量,以腳尖為支點,腳帶動小腿,然後大腿、腰、上半身,就這樣直直的翻轉著立了起來。在這一系列誇張的動作中,同樣伴隨著毛骨悚然的骨折聲。
隨著高個子男人站直身體,矮個子男人也以同樣的方式站了起來,只是他的手臂還是向後伸展著,整個人的姿勢說不出的詭異。兩個人面無表情地看著王磊和陳逸飛,眼中看不到一絲神采,身上隱隱散發出陰冷的氣息。
面對突然異變的兩個人,王磊、陳逸飛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這兩個人儼然已經成為當下最大的威脅。
王磊下意識看向陳逸飛,陳逸飛一直是組織中制定行動計劃的決策者,王磊相信他的判斷。陳逸飛打量著兩個怪人,看他們並沒有衝過來,試著與他們溝通。
“如果你們兩個還能說話,回應我一下。”
兩個人沒有回答陳逸飛,但是聽到陳逸飛的話,他們向著陳逸飛走過去。
陳逸飛的神情變得專注而銳利,認真地說“準備戰鬥,不要留手,如果有必要可以擊斃他們。注意不要用對待人的戰鬥方式,對於關節的限制應該已經不適用於他們了,他們渾身上下都可以是武器,千萬小心。”
常年在前線工作的王磊透過剛才短暫的接觸,已經判斷出對手的強大,他和陳逸飛曾多次聯手作戰,兩人很有默契地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高個子男人率先衝向了陳逸飛,他的腳再次發出巨大的力量,以“走”的樣子,直衝向陳逸飛。王磊鎖定的敵人正是高個子男人,從體型判斷他明顯屬於力量型,且手腿較長,陳逸飛與他對敵有可能發揮不出速度的優勢而被壓制,以陳逸飛的身體素質如果被他擊中可能會受到重創,所以王磊直接迎了上去。王磊雙腿發力,同樣彈射而出,向高個子男人打出猛烈的一拳。他的拳頭隱隱發出了破空聲,準確無誤地擊中了高個子男人的人中。他謹記陳逸飛的話,並沒有因為擊中對方的要害而停止攻擊,他迅速調整重心,左腿猛地甩出,一記沉重的鞭腿再次命中目標的腹部,直接將高個子男人向窗戶方向擊飛出去。
與此同時陳逸飛和矮個子男人的戰鬥也開始了。陳逸飛率先向對方發動了攻擊,他以靈活的走位閃開對方的手腳,打出刺拳和下段踢的組合招式,不斷瞄準目標的要害攻擊。而矮個子男人也展現出驚人的速度,他選擇性地精準躲開陳逸飛的關鍵攻擊,同時兩條手臂如鞭子般揮舞著,發出陣陣破空聲。
王磊對高個子男人進行追擊,不打算給對方站起來的機會,但在他再次接近對方的時候,異變發生。儘管王磊已經足夠小心,防備著對方身體各個部位可能發出的刁鑽攻擊,但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高大男人竟然能將手插入了牆壁之中,堅固無比的牆壁如同豆腐一般被男人輕易破壞,他側身以手臂在牆壁上支撐起身體,幾乎蹲在牆面,沿牆面迅速移動起來,速度之快如在平地行走。王磊的拳頭剛至,前方已經沒有人影,高大男人早已蹲在王磊側面的牆壁,向王磊打出沉重一拳。
王磊猝不及防之下,只能用手掌遮住臉,堪堪擋住這一拳,側飛出去,滑出數步才止住身形。而高大男子在擊飛王磊後並沒有追擊,他以手臂為軸在牆壁上旋轉了半圈身體調整重心,面對著陳逸飛的方向,貼著牆壁迅速朝陳逸飛的身後衝去。他的手早已被牆體破壞得血肉模糊,隨著他的行動,牆壁上出現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陳逸飛用餘光注意到王磊被擊退,側後方又傳來刺耳的摩擦聲,他感到了強烈的危機感。透過交手,陳逸飛知道矮個子男人沒有痛覺,甚至在非必要情況下不會閃避自己的攻擊,只求能造成傷害。緊要關頭,陳逸飛選擇賭一次。他放棄防守,與矮個子男人互攻,只見他衝著對方的頭部跳起飛踢,同時抬起雙手護在胸前,擋住襲來的一拳,藉著踢擊和受到攻擊雙重力道的加持,空中的陳逸飛向著牆角飛去,那裡是他計算好的位置。
以傷避險為陳逸飛換來了幾秒鐘的時間,新的選擇擺在他的面前。高大男子在牆壁上的行動速度達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而矮個子男人的一拳也讓陳逸飛的手臂受到了預期外的傷害。他的大腦在此時瘋狂運轉,得出的結論是,他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在原地試著躲避來自高大男人的攻擊,等待王磊的救援,一個是主動出擊,和王磊夾擊矮個子男人,無論選擇哪個方案,如果失敗,他大機率會受重傷,甚至是當場喪命。
陳逸飛的眼中,高大男人的身形越來越大,對方一個飛掠撲了過來,他知道接下來的幾秒鐘決定了自己的生死。
“王磊!”
陳逸飛大喊一聲,此時他做出了選擇。
聽到陳逸飛的訊號,看到他的準備動作,王磊瞬間心領神會。只見他雙手護住頭,弓著身子,迅速朝著矮個子男人衝去。而此時的陳逸飛,也藉助之前的衝力,蹲在牆面,借力反蹬,朝著矮個子男人撲去。
這是一場豪賭。陳逸飛藉助反蹬的力量低掠而出,在與高大男人交匯的剎那迅速偏過頭躲過了男人兇猛的一抓,但他的後背被男人的手抓出了幾道血線,陳逸飛咬牙對身上的傷勢不管不顧,加快速度撲向矮個子男人。
王磊此時離矮個子男人最近,他任由對方用“手鞭”攻擊自己,在靠近後,迅速張開雙臂抱住對方腰部,將其帶飛,向前衝去,失去平衡的矮個子男人在半空中不斷攻擊著王磊。突破封鎖的陳逸飛即將趕到,他伸出完好一側的手臂,蓄力闢出,一記沉重的手刀在空中帶出一道殘影。這個時候高大男子落到了陳逸飛之前的牆角,無需調整姿態,一個蹬腿,伴隨著刺耳的骨折聲,再次撲向陳逸飛。
如果這是一部電影,以子彈時間旋轉鏡頭呈現眼前的場景,王磊、矮個子男子、陳逸飛、高個子男子,四個人剛好在空間中連成一條線。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可以用電光火石形容。陳逸飛的手刀一下子將矮個子男子的頸部徹底打斷,強大的作用力讓陳逸飛失去平衡,斜斜的向地面彈射下落;王磊頂著巨大的衝擊,在陳逸飛下落的瞬間,咬緊牙關,雙臂再次發力,將矮個子男人向前拋了出去;空中的高個子男人揮舞著手臂打向下落中的陳逸飛;矮個子男人因頭部和腰部傳來的兩股反方向力量而在空中旋轉起來,直挺挺地與高個子男人撞到一起,而高個子男人的攻擊因為撞擊失去了攻擊方向,手臂帶著巨力打在了矮個子男人的身上。
碰撞、打擊,擠壓使鮮血從兩個怪物身上的傷口中噴射而出,在空氣中散出一片血霧。
撞擊聲、悶哼聲、骨裂聲、噴灑聲,房間中霎時間迸發出了一系列複雜的聲音,所有的聲音又在短暫的一瞬後平靜下來,只餘下了陣陣喘息聲。
王磊大口呼吸著空氣,他是房間中唯一站著的人,他警惕地看著地上的兩個怪物。
王磊:“你還好吧,陳逸飛?”
趴在地上的陳逸飛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將身體翻過來,平躺在地,也喘著粗氣。
陳逸飛:“還活著,左手應該骨折了,肋骨好像也不怎麼樂觀。那兩個傢伙呢?”
王磊:“都不動了。”
陳逸飛:“先離這兩個傢伙遠一點吧。”
王磊點點頭,走到陳逸飛身邊,將他小心扶起來,攙扶著他緩緩往門的方向走去。他感受著自己手上的傳來的溼潤,知道這是從陳逸飛後背上流淌出的血液,表情凝重。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身後傳來了淅淅索索的聲音,那是衣服摩擦的聲音。兩個人的動作僵住了。“撲通”,這是沉重物體翻滾到地面的聲音。
王磊猛地回身看向地面,那裡竟然只剩下了矮個子男人,剛才的聲音顯然是高個子男人行動造成的。
“快抬頭!”
地上的陳逸飛大聲提醒王磊。
王磊汗毛豎起,迅速做出防禦姿勢,將注意力集中在頭頂,額頭上瞬間出現了細密的汗珠。
此時,那個高個子男人好像把骨頭縮在了一起,蜷縮成一團,像貓一樣將自己掛在了天棚的吊燈上方,龐大的身體和吊燈看起來是那樣的不協調。而他不知何時拿出了一把長匕首,握在了手中。他沒有選擇立即攻擊兩人,而是歪著頭,確切的說是將頭歪成了90°,觀察著兩個人。
“你...們...兩...個...都...是....”
男人竟然開口說話了,但卻不是他之前的聲音。那是一個混音,是三四種聲音混在了一起的同時說話的複雜聲音,有男人本來的聲音,有女人的聲音,有男人變得沙啞的聲音,有像電子干擾的電音。
“你是誰?”
陳逸飛神情凝重,開口問道。
燈上的男人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不再言語。然後毫無徵兆地,猛地撲向王磊。
王磊用手臂隔開了刺過來的長匕首,同時向右發力,頂著男人遠離了陳逸飛。長匕首在牆壁上劃出了長長的痕跡。
高大男人一邊用膝蓋撞擊王磊,一邊調整平衡,長匕首一次次刺向王磊的脖頸。好在有特製的緊身戰術服的保護,長匕首每次只是順著面料擦破錶皮,並沒有對王磊造成致命傷害。
“頸部是他們的弱點,破壞神經傳導!”陳逸飛提醒道。
此時王磊的口中已經流出鮮血,他聽到陳逸飛的提醒,手部驟然加力,頂著男子的攻擊一下子將他撞到牆壁上。巨大的撞擊讓王磊後退了兩步,也讓那個男人徹底失去平衡摔到地面上。
藉著這個機會,王磊強提一口氣,拉開拳架,正是之前他和陳逸飛對練時的最後一招。只見他左腳邁出一步,左拳緊隨其後揮出,同時右拳的速度與左拳相差無幾,兩拳交替出擊。王磊幾乎放棄了防守,任憑地上高大男人的攻擊打到自己全身,只微微側身躲開致命位置的攻擊,以連續的組合重擊對著高大男人的脖子攻去。
“砰,砰,砰,砰,砰”一陣陣拳拳到肉的擊打聲迴盪在密室。
起初高大男人還能擋住幾拳,隨著王磊擊中次數的增加,高大男人對於身體的掌控力變弱,他漸漸失去平衡,能組織起來的有效攻擊越來越少,一點點被王磊壓下去,直至一動不動地倒在了地上。
王磊咳著血,搖晃著身體看著倒在地上的男人,沉默不語...
......
王磊和陳逸飛靜靜靠坐在牆邊,他們已經沒有力氣說話,意識遊離著。不知過了多久,王磊和陳逸飛徹底失去意識,他們又回到訓練場中,兩人剛剛睜開眼睛,全身就傳來了難以忍受的劇痛和疲憊感,他們雙雙昏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