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學員立刻調整坐姿,一個個正襟危坐。教室裡靜得針落可聞。

戴眼鏡的中年男子慢騰騰從公文包裡掏出學員花名冊和授課資料,目光巡視了一圈。

“我就不用自我介紹了吧?”小澈淡淡一笑:“今天的第一堂課,由民族宗教事務部部長苗丁烏博士給大家授課。希望大家嚴格遵守課堂紀律,我在三天後的結業典禮上等你們。”

小澈說完,飄身下講臺,出了大教室。

沒錯,第一堂課的導師正是瑪雯的爸爸苗丁烏。

穆瑞科只從外公那裡知道,他與鹿竹商量透過吳天水撈人的第二天,苗丁烏就打來電話表示感謝。瑪雯的電話卻還是老樣子,不在服務區。

穆瑞科3個小時內打了第3次電話後,也就不再繼續打。既然苗丁烏叔叔都回到家了,那他女兒肯定也沒事。

穆瑞科有想到,既然苗丁烏叔叔能平安回到家,新政府多半會重用他。可萬萬沒想到,苗丁烏竟然一步登天,直接從教育部的一個副處長調任民族宗教事務部部長。

副處長調任正部長,在大多數時候都會被質疑,但在新政權搭建初期,則一切都不會顯得突兀。比如,唐納德·特朗普任總統之前,是地產商人和電視人,而被西方支援和援助的弗拉基米爾·澤連斯基,任總統之前是喜劇演員。

從這一點上講,誰也別說誰更有資格。有的人會說不一樣,人家那是民選出來的,而你桑摯總統是靠政變上臺的,苗丁烏部長則是獨裁者桑摯一手操縱的。

從字面意義上理解,這話沒毛病。可如果非要放到政治、民主等語境下爭論,就完全沒有意義了,或者說,意義就是,誰掌握輿論誰贏。可是,普通民眾能掌握輿論嗎?少騙自己。把政治操控的詞語當信仰是個人自由,但說出來與人爭執就是腦子問題了。

桑摯總統當然不在乎外界的瞎嗶嗶,何況,羅賓奧再次與他和米登聯絡上,話語中表達了較大的善意,希望能當面詳細談一談。

桑摯的回覆,當然可以談,任何時候都可以談。但能談攏的前提是,別跟我玩你們西方的雙標那一套,所以,如果真有誠意,那就請先釋放你的誠意。

羅賓奧忙問:“什麼誠意?”

“你們承不承認我是合法政府,以及說我是獨裁者,這些都沒有關係。”桑摯道:“但不要對我們的經濟發展道路指手畫腳,整天整天在國際輿論上誤導一些沒腦子的反智主義者——羅賓奧先生,羅賓奧博士,你要知道,我現在依舊是新聞自由和網路自由,如果你們真的非要在我的國家培養東方大國那樣的公知,別怪我斬草除根。我想,你很清楚,根在哪裡。”

羅賓奧稍作沉默道,道:“我會盡力去協調。不過,你知道的,我們有很多派系,有些派系秉持的原則是,凡是我們贊同的,他們就反對,凡是我們沉默的,他們就火上澆油。因此,我不能保證如你所願。”

“政治上或許會有派系之爭,但經濟上,我想,大家只認一個爹,那就是利益。我相信你們會有辦法的,想要從我這裡得到政治和經濟利益,你們那些派系如果一點都不讓步,那就死磕到底囉。反正能從你們那裡獲得的,我從其他地方也能獲得。”桑摯道。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麼……”羅賓奧敲釘鑽腳:“我們什麼時候見面談一談?”

“後天我的日程會寬鬆一點,我給你2個半小時。我稍後會讓人你簽發特別入境許可。”桑摯說完結束通話電話。

民族宗教事務部是原少數民族事務部與文化和宗教事務部合併組建的部門,按照新的規範,民族宗教事務部省去“和”字,不稱民族和宗教事務部。

由部長給這個只有200人的培訓班上第一堂課,不少學員興奮異常,認為規格比預想的高了很多。可導師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澆滅了他們那自得的小火苗。

“兩天半的課程名稱,就在你們各自的座位上。我能來給你們上這一課,不是因為我是新任部長,而是因為……”苗丁烏掃視了一圈大教室:“我,是民族歧視和民族壓迫的受害者。20年前,我的愛人被迫離我而去,留下剛滿一歲的女兒,僅僅只是因為,我的愛人,她是佤族人……”

200名學員,各個屏住呼吸,凝神靜聽。一來,導師的話讓他們很震撼,二來,上一期培訓班,也就是鹿竹那一期培訓班,不遵守課堂紀律的三人,不但被取消培訓資格和任職資格,還被罰5年內不得進入公務員隊伍和國有單位,如果經商,不得與任何國有單位交易。

這一處罰資訊透過兩河新聞App和全國公務平臺釋出公示,從此再沒有人敢違反課堂紀律。這就是剛剛小澈輕描淡寫提醒遵守課堂紀律的原因。

苗丁烏博士的課程,名為《民族平等與民族團結是清晨起床後空氣的味道》。

“清晨,大地一片糞香……這是農村。而清晨,吸入肺部的第一縷空氣,瀰漫著民族平等與民族團結的香甜氣息,這是你們工作的第一守則。”苗丁烏一個半小時的課程,在最後的陳詞中結束。

“擠死啦!為什麼培訓要放在總統府,而不是借用大學裡的教室?”課間休息時間,有學員不禁抱怨。

這是會議室改建的大教室,雖然容納了200人,可每個人的桌子只有70厘米寬,如果是兩個胖一點的人是同桌,那真的很受苦。

“對啊,你覺得是什麼原因,培訓非要放在總統府?”穆瑞科一邊放水一邊問。

“可能,主要是給省政府看的,畢竟,我們今後要在他們手下做事。”蔡永竹抖了兩下,一臉釋然地答道。他習慣早起,第一泡尿也放得早,一堂90分鐘的課,把他憋壞了。

穆瑞科聽了這個回答,若有所思,同時,他更好奇蔡永竹的身份了。一邊洗手,一邊又問:“隔壁兩個培訓班,學員主要是什麼人,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