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竹翻開簡訊，果然看到穆瑞科的來電提醒。她去到後院，給穆瑞科回電。
“你沒事吧？”電話一接通，穆瑞科就問。
“我沒事啊。怎麼啦？”聽他語氣有些急躁，鹿竹微微奇怪。
“瑪雯失聯，你電話也打不通，我能不急嗎？”穆瑞科鬆了一口氣。
“瑪雯誰啊？”鹿竹奇道。
“艾拉歐的閨蜜，就是昨天訓練場碰到的，用水果手機那個。”穆瑞科解釋了一下。
“哦，她失聯關我什麼事？又不是我辦的案子。”鹿竹道。
穆瑞科沉默了2秒，道：“她爺爺是苗昂登，她大伯是苗倫……瑪雯是我發小。”
“哦，落馬那個副部長是她爺爺？”鹿竹想起來，還有一則新聞，說的是國際合作部副部長被逮捕，名字不記得，經穆瑞科一提醒，她猛然記起。
“對。我外公說，她爸爸是教育部的副處長，也被隔離審查了。”穆瑞科再次解釋。
“他爺爺是副部長，怎麼他爸爸才做到副處長？”鹿竹有些訝異。她聽懂了穆瑞科的暗示，但不想接這個茬，於是問起職級問題。
鹿竹確實感到奇怪，按說，以副部長的關係，司長副司長不說，起碼正處沒問題，可瑪雯的爸爸竟然只是個副處長。
“瑪雯她爸爸與她爺爺和她大伯關係不好，我外公推測，她爸爸應該沒有參與她爺爺和大伯的事，甚至可能不知道。”穆瑞科道。
“穆瑞科，你搞清楚一點，我在吳副部長家裡只是一個保姆，教育部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一個保姆來插手了？”鹿竹微微生氣，索性直接把話說明。
電話那頭，穆瑞科陷入短暫沉默。
鹿竹又接著道：“再說，瑪雯昨天那樣對我，我為什麼要聖母心發作，反過去幫她？我不與她計較是我自己的格局，也是看在你面子上，但你要知道，我不是什麼爛好人，甚至我還沒原諒她。”
穆瑞科嘆了口氣：“實話說，我也不喜歡最近幾年的瑪雯。她小時候不是這樣子的，她是15歲那年，被爺爺接過去撫養後，才變得有些陌生的。她其實也是可憐人，她平時的囂張跋扈，也許是一種自我保護。”
鹿竹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穆瑞科學習成績不好，但情商極高，意識到鹿竹的態度有所轉變，或者說有所感興趣。
他很快把握住機會，道：“瑪雯她媽媽是佤族，16歲就到苗昂登家裡做保姆。我外公見過她，說她是一個聰明、漂亮、得體的女孩子，可惜是佤族。”
鹿竹再次哼了一聲，穆瑞科聽到聲音中已經柔和許多，趕緊接著道：“瑪雯她爸爸那個時候17歲，有些叛逆，覺得憑什麼少數民族就沒有權利接受教育。於是偷偷教給他家的保姆一些知識，比如鋼琴和漢語古詩，等等。”
“她爸爸大學一畢業，就拒絕了他爺爺安排的涉外警務的工作，自己到教育部做了一名小公務員。沒多久，她媽媽就未婚先孕，有了瑪雯。”穆瑞科略微停頓，他感覺到了聽筒裡鹿竹規律而輕柔的呼吸聲，一時陶醉不已。
“然後呢？”過了好一會兒，沒聽到穆瑞科繼續講吓去，鹿竹忍不住出聲相問。
穆瑞科回過神來，乾咳一聲，道：“後來的情況，我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瑪雯生下來剛滿一歲，他爸爸就和另外的女人結了婚。瑪雯她媽媽不知所蹤。瑪雯15歲時，他爸爸與那個女人離婚。”
“經歷過不幸和苦難，本應該更懂得珍惜和睦與美好，她卻那麼囂張、乖戾和無知……純粹是咎由自取。”鹿竹冷冷道：“我剛剛聽到一句話，覺得很有道理。”
“什麼話？”穆瑞科知道，鹿竹嘴上發洩了不滿，就代表事情有轉機。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鹿竹面無表情。
穆瑞科再次乾咳一聲，道：“我不是讓你向吳副部長求情。是我外公有一個主意，能讓三方共贏。首先，苗丁烏叔叔……哦，也就是瑪雯她爸爸，他其實是非常有能力的一個人——這不是我說的，是我外公說的哈。”
“繼續。如何三贏，說了聽聽。”鹿竹表態。
穆瑞科來了精神：“苗丁烏叔叔熟讀唐詩宋詞，精研《戰國策》《左傳》，是蒲甘少有的漢學家，對中華文化極為推崇。對了，他還特別喜歡金庸，我小時候在他家看到過，他收藏了三個版本的《金庸全集》。我讀的金庸，就是他借給……”
“說重點！”鹿竹不客氣地打斷他的絮絮叨叨。
鹿竹與穆瑞科能成為不錯的朋友，正是看中他雖然吊兒郎當，但卻極具俠義精神。
“哦，好……”穆瑞科拉回跑飛的神思：“新政府與東方大國的合作，史無前例。我覺得……哦，不，是我外公覺得，苗丁烏叔叔如有貴人提攜，會是白眉鷹王對明教一樣的助力。”
“你外公真這麼說？”鹿竹問。
“真的。你忘了，我跟你說過，我外公也是金庸迷。苗丁烏叔叔在文化圈有一幫朋友。”穆瑞科急道。
“然後呢？你外公說的三贏……”鹿竹問。
“收服苗丁烏和文化圈那幫人，為新政府或者吳副部長所用，這是第一個贏家。”穆瑞科道：“其次，出面促成這事的你，將再次進入總統府或教育部的視野，同時也將收穫瑪雯一家人的友誼。此外，此事不論成與不成，我外公都欠你一個人情。”
“你外公是不是算錯了？我這叫贏家，輸家還差不多？”鹿竹苦笑：“我一個還沒正式畢業的實習警員，露再大的臉有什麼用？讓上級覺得我好高騖遠，不腳踏實地，才是我唯一的收穫吧？”
鹿竹沒有完全說實話，她沒畢業是真，可她與特別警衛局簽了協議，早就是正式警察。
“不。我外公的意思是，你以我外公託你轉達的名義，直接彙報給吳副部長。”穆瑞科道：“這樣一來，就不算是壞規矩，不算是你打著吳副部長的旗號胡亂招搖行事，不影響你的工作。”
鹿竹想了想，又問：“那第三個贏家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