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紀府別院門口,望著那滿眼的素白,尤羽彤不由心中一慟,幾乎落下淚來。紀家長年駐守南疆,於偃都並無太多關係,因而也就三兩故友前來悼念,門口只孤零零的停了幾乘小轎。
尤羽彤看看自己穿的還算素淨,剛要舉步,就見一名腰扎白布的下人迎了上來。
“姑娘是……”
“不認識我了嗎?我以前在這兒還住過幾日呢。”
“您是……是尤小姐?”紀府別院的下人都是經年的老僕了,府裡又很少來客,因而他很快就將尤羽彤認了出來。
“是,老王爺遇難,我真的很難過,你家小王爺既是我義兄,我無論如何也該來拜祭一二的。”
“多謝尤小姐,請。”
隨著那下人往府裡走,眼見靈堂就要到了,尤羽彤突然想起一事來,“大叔,靈堂裡是不是有別人在啊?”
“是啊,今兒一早,不少老王爺當年交好的大人們就陸陸續續的來了。可惜沒有主子在這兒應酬,就靠安大伯在裡頭照應著。”
“這樣啊……我孤身一個女子,和那些大人們一起吊唁恐怕不妥,要不這樣吧,我先去園子裡走一走,要是別人走了,就來叫我,可好?”
“您說的是。,”那下人連連點頭,“小姐原先在府裡住過的,您就隨意走走吧,有事您就吩咐他們去做。”
“多謝,你去忙吧。”
尤羽彤信步走向別院後園,穿過花廳,便是那曲曲折折的青石小徑,記得那日在這小徑上,她滿懷忐忑的與褚雷並肩而行,只想著如何才能讓這精明無比的王爺放自己一馬,最後幾乎使出了美人計,還撒了幾滴眼淚……
看到那座涼亭赫然在眼前出現,尤羽彤幾乎要啞然失笑了,就在這涼亭裡,她第一次主動給人下跪,使盡渾身解數苦苦哀求褚雷,那狡猾的男人,趁機佔她便宜,她也只能忍著,卻還是反被他算計了去。
這個褚雷,還真不是好人呢,從來都把她吃的死死的,先把她送給自己父皇當妃子,之後又用剪瞳來脅迫她,最後事敗了還硬是抓了她當墊背的,將她拐到那連蔬菜也沒有一根的達瓦江央當他的便宜夫人……最後還成了真夫人。
想來他對自己做了那麼多壞事,自己怎麼就這麼想他,這麼記掛他呢?尤羽彤想不明白,這回憶裡的點點滴滴,她在褚雷面前,幾乎就沒佔過上風啊,她應該惱恨他才對,怎麼卻是滿腦子的牽掛,連五臟六腑都難受起來。
那日在甘州,褚雷想必是對她失望透頂了,可她當時記掛著凌風的傷,都沒有好好跟他解釋過,也從來沒有將自己的情意說清楚。現在她想說了,卻找不到他的人。
明日他就要去前線了,難道當真要就此錯過?
子衿能夠為愛遠赴北疆,難道自己也要親往南疆尋找褚雷麼?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止。”
尤羽彤倏的轉身,就見從小徑深處,緩緩走來一人,藏藍色的長袍,俊秀英挺中帶著器宇不凡,他就這麼望著她,臉上還是那抹熟悉的,似笑非笑的神情。
眼眶霎時間溼潤了,胸中似有一股熱流要噴薄而出。尤羽彤再也按捺不住,提起襦裙便朝那正分花拂柳而來的昂藏男子飛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