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順利的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因為十八日上午就要迎親,整個司空府已經忙活了近半個月了。十七號這天更是一片混亂,所有家人全體出動,不管是相干的還是不相干的,統統出來幫忙。更有從司空府鄉下老家趕來的一票親戚,都是些七大姑八大姨的,要跟丞相家結親了,那是無論如何也要來攀點關係,沾點喜氣的。這樣的盛況等他們回到鄉下足夠顯擺上大半年了。這些表哥的表哥,二大媽的姐姐們叉著手四處逛蕩著看熱鬧,還要沒事指手畫腳的提點意見,讓司空家的人都不勝其擾。可你又不能嫌他煩,人家雖然是鄉下人,可人家輩分高啊,真是那叫一個聒噪、一個熱鬧,掛燈籠的,扎紅綢的,擦桌椅板凳的,所有的人都忙的腳不沾地。
最清閒的怕是兩位新娘子了,離梳頭打扮還有幾個時辰,她們都呆在自己的屋子裡無所事事。三夫人那邊相對更熱鬧一些,三夫人的孃家姐妹都陪在司空菊的屋子裡聊天。蓉娘帶著司空大夫人臨時指派的兩名陪嫁丫頭也在忙進忙出的整理嫁妝物什,司空凝的嫁妝和司空菊的相比一點都不遜色,紅漆的樟木箱子從房門一直排到院子外面。尤羽彤一直在心痛不能把這些好東西一起帶走,她已經從清點完畢的嫁妝箱子裡順走一對玉鐲子了。
“娘,屋子裡悶的很,我去菊兒姐姐那裡坐坐。”時辰已經不早了,尤羽彤準備滑腳開溜。
“好,你早點回來啊。”蓉娘忙的頭都沒有時間抬,她最近對於女兒的一系列做法十分疑惑,特別是把司空菊捎上一塊帶過去。但是既然木已成舟,那就得和司空菊搞好關係,這樣到了丞相府也好有個姐妹幫襯。
趁著月色,順著遊廊,尤羽彤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從腳門走出了司空府,來到了一早置下的北門大街五號。破落的院子外早已經有一乘黑漆綠呢大馬車靜靜的候著了,馬伕靠在車轅上打瞌睡,旁邊還站著一匹高頭大馬和一個不聲不響的人,幾乎和夜色融在了一處。
尤羽彤顧不上和凌風搭話,一頭衝進屋子裡往外搬東西,都是她前幾日在街市上買好了直接存放在這裡的。馬伕張二見狀忙上來幫忙,凌風卻還站在原地彷彿沒有看見似的不動,“喂,我說保鏢,你也來搭把手啊。”
“我是保鏢,不是奴僕。”
靠,裝什麼酷啊。尤羽彤決定以後再跟他計較,反正東西也不多,一股腦的全部搬上馬車,再找個舒服的角落坐好,“張二哥,出發。”
“等等。”保鏢先生突然有話要說。
尤羽彤掀開車簾,“你有什麼事?”
“就你一個人?”凌風眉頭皺了起來。
“有什麼問題?”
“成何體統。”凌風沉聲道。
尤羽彤一陣頭暈,感情這位保鏢哥哥還是位道學先生啊,不耐的沉下臉,“我是東家,你只管領你的酬勞,別的不要多問,明白嗎?”
沉默,不過尤羽彤知道他不會再多言。“出發。”
一車一騎絕塵而去,和預想的一樣,從景州到南陽走的都是官道,沿路很多城鎮可以讓人打尖投宿,完全沒有絲毫的危險可言。凌風一路上惜言如金,總是騎著馬走在馬車的左後方,讓尤羽彤想跟他聊天都不行,只能有時把頭伸出馬車和馬伕張二有一搭沒一搭的閒扯。張二對於能和尤羽彤這樣的美女聊天那是求之不得的,他對尤羽彤孤身一人去南陽也覺得很納悶。
“尤小姐,你南陽有親戚麼?”
“沒有啊,怎麼了?”
“那到了南陽你怎麼辦啊?”
“哦,張二哥,你有所不知”,尤羽彤開始編故事,“我父親生前一直嚮往要去南陽看一看,卻因為很多原因沒有去成,我這次前去,也是想幫他老人家了了這個心願。”她說著又偷偷的轉回頭去看了一眼。
“是這樣啊,您真是個孝女,那還回來麼?”
“看看吧,我在景州也是無親無故……”尤羽彤低下頭,換來張二憐香惜玉的一陣唏噓。車行半月,到了一處很大的集鎮,尤羽彤還是讓張二直接駕車到鎮上最好的客棧。這個集鎮位於南來北往的交通要道,客棧裡也是進進出出,賓客如雲。此時正值午飯的時間,店堂裡的三教九流的人坐的是滿滿當當。張二卸下車,把馬牽到馬廄去了,尤羽彤和凌風穿過一樓的店堂,想讓店家把酒菜送到房間裡去。尤羽彤只顧著點菜,卻不留神他們這奇怪的組合已經引起了其他人的議論。
“喲,快看呀,這是誰家的小姐生的這麼好看。”
“那個男的好像跟她不是一家的。”
“拿了把刀好像會功夫哦。”
“他們不會是住一屋子吧?”
“還有個馬伕呢,哈哈哈。”
....
尤羽彤起先也沒有注意什麼,過會兒覺得有點異樣,抬起頭才發現原來喧鬧的大堂已經變的鴉雀無聲,好像所有人都被凍住了似的都埋著頭不聲不響了。而那座冰山正是站在她身後的凌風,他雙手把長刀抱在胸前,也不過是和平時那樣隨隨便便的站著,卻在無形中散發出一股冰冷的氣息,把整個大堂都籠罩在了他的氣場之下,眼神也由往常的平淡無奇變的彷彿深不可測。
真是人才啊,尤羽彤暗自讚歎自己眼光不錯。“呵呵,”她乾笑了兩聲,“小二哥,等下把這些菜送到我房間裡吧。”
“啊?……哦,哦,是。”店小二剛才好像也被嚇到,半天才回過神來。
“還有我要的酸梅湯,記得多帶點冰塊上來哦。”她因為興奮,臉頰變的紅撲撲的,嬌媚迷人,眼波流轉之處,不單是那店小二,就連站著不動的凌風,竟也是看的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