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表安良之村,此一日村莊上下,逢上官兵,氣勢洶洶來徵稅。逼得老村長在下,面帶無比驚恐至,老淚縱橫,跪求校尉,乞盼狗官可寬限一年半載。哪曾料到?可憐老人,非但無果,半百一生輕微命,命結他腰間的一把屠刀下,人頭落地,就此魂斷下黃泉,永別膝下兒孫媳。
年數不足來世九年的小姑娘溫還姬,見此情形,睹此罪惡。端的令她,雖小小女流,卻敢怒吼罵狗官,害得爹孃,為小女此舉,膽戰心驚,無比擔憂。
孫懷炳當下,又是一次,抬頭大笑,立時而過;已是自仗官威,斜視還姬,言道:“小姑娘,本官著實想不通,你這麼小的年紀,為何竟學會如此不怕死?雖本官不知是誰給了你這麼大的勇氣,但知道絕不可能是你身邊的爹孃所給。”
溫還姬聽聞此言,冷聲一笑,嚷道:“狗官你聽著,不是我不怕死,而是當讓我看到,這世上盡是像你這種惡人一樣,光天化日之下,濫殺無辜,以此為樂,那麼我寧死也不願意待在這盡是惡人當道的世上!”
孫懷炳聞聽此話,還是一回,舉頭笑後,問道:“小姑娘,你這麼小的年紀,談何明白什麼是惡?”
溫還姬聽罷此問,杏眼圓睜,怒聲罵道:“我們的村長爺爺,這麼大的歲數,為我們村民得以安生,一直勞心勞累,甘願受盡你這官府的氣。明知不可能上交這麼多的賦稅,他老人家卻這樣可憐兮兮的給你這狗官下跪,不斷的求著你給我們這裡的村民們多多寬限時日。為的不是他一個人,而是為了我們全村的人。可你這狗官,不但對老爺爺沒有絲毫憐憫,甚至還要對著這樣一位手無寸鐵之力的老爺爺揮刀下此毒手,害得這位叔叔,這位嬸嬸,還有這位小哥哥悲痛欲絕,讓他們就這樣沒有了爹,沒有了公公,沒有了爺爺。這麼風殘燭年的老爺爺,你都下得了手,所以你不是惡人又是什麼?說你是惡人太便宜你,罵你是畜生還都是輕的,因為你連個畜生都不如!”
小小還姬,怒罵至此,左右拿刀,架在她脖子上的兩名官兵,已是這個那個地罵道:“大膽!你竟敢如此喝罵我們的校尉大人!”
“小小丫頭,敢跟我們軍爺叫罵,你找死!”
二名官兵,正待左右,手起刀落。眼看溫還姬,八歲女孩小性命,險些就此要絕時,忽地見他孫校尉,一聲住手所喝止。
溫還姬仍舊那樣,不懼不怕,冷笑面帶,大聲喝道:“呸!狗官,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只恨我現在年紀太小,沒有長大!”
孫懷炳聽後,照舊一次,昂首笑畢,繼續問道:“小姑娘,你認為你還有命長大嗎?不過本官倒有趣問問,你長大後又能怎樣?”
溫還姬聞此一問,再是一次,冷冷笑罷,衝著狗官,狠狠罵道:“如果我長大後,一定學會一身絕世武功,仗劍行走天涯。到時遇上你這種畜生,我必定見一個殺一個,見十個殺十個,見一百個就殺一百個,如若是見到一萬個,那我就要殺一萬個。總之像你這種狗官,我就是見多少,我手裡的劍就要殺多少!”
孫懷炳聽此一言,又是一回,不怒反笑道:“小小姑娘,當真是好有志氣啊。可惜了你這麼小小年紀,卻活不過明日了。因為就憑你這番話,很明顯是在跟我朝延作對。你如此小的歲數,居然要學會和朝延為敵,要是真讓你長大後,那你豈不更是膽大妄為?因此本官又怎能留你。”
溫還姬義憤填膺,小小銀牙一咬,瞪大自己的小鳳眼,愈是聲如洪鐘地罵道:“一個不把天下百姓當人看的朝延,最好給我滅亡吧,不然天理何在?”
孫懷炳這下聽後,已是不禁,勃然大怒,對著還姬,兩眼兇光,全然畢露,呵斥道:“小丫頭,你說什麼?你有種的再說一次試試看!”
溫還姬越是嚷嚷地罵道:“說就說,怕你這狗官不成?一個不把我們百姓的性命當作人命來看的朝延,它就該被推翻。一個視千千萬萬黎民們的性命如草芥的朝延,憑什麼讓人去敬它?它又憑什麼讓人們去效忠它?”
孫懷炳聽聞還姬,這般大罵,已然是惱羞成怒。當下跳下馬來,立即快步走到還姬前眼咫尺,喝退兩旁士兵後。只見狗官,親自一刀架在她脖子間,責斥道:“小小丫頭,你如此找死?乾延也是你隨意破口大罵的?”
溫父溫母,眼下更是,提心吊膽,哭哭泣泣。連聲不斷,求著兇狠的校尉,放過自己的小女性命。
孫懷炳哪能理會,持續兩道兇光,下看還姬,責問道:“小丫頭,是誰教你說這話的?快說,說了本官可以留你一個全屍!”
溫還姬見狗官發難,心中之膽,更是極大,何來顫抖?面色何懼?公然瞪大眸光,昂首挺胸,兩手擺放後心間,筆直站立渾不動,一直怒視著惡校尉,朗朗回道:“當然是全天下的百姓,因為普天之下,所有的百姓都和我一樣有這樣的想法。我雖然是一個小小的姑娘,可面對你這狗官,我就是膽敢代天下的百姓們,說出全天下百姓們的心裡話。怎麼著?你這狗官敢不敢殺盡普天之下的百姓?如果你這狗官,有這狗膽說一聲敢的話,在你砍下我這顆小腦袋之前,我就再問你一句,你敢不敢說是你們的皇上之意?”
孫懷炳聽聞小小還姬,口出這般言辭犀利的話,愈是不禁,氣得通臉一紅,大口罵道:“你這小小的臭丫頭,我大唐聖上,你也膽敢想要出言冒犯?你真的是當千刀萬剮!”
溫還姬冷冷又笑,面對屠刀,依然那樣,英勇不屈地叫道:“大唐?真正屬於我們天下百姓的大唐盛世,早就沒有了。所以我們這些黎民百姓,很是懷念曾經的大唐。因為那是我們漢人的大唐,不是如今這沙陀族的大唐。小姑娘我是漢人,我爹我娘是漢人,這裡全村的人也是漢人,你們的皇帝所住在的東都洛陽,那裡的百姓們,也大多是漢人,縱觀整個中原的千千萬萬的百姓們,多數是漢人。不服的話,就請你們這沙陀族的皇帝,殺光我們漢人試試看?看看你們沙陀族,敢不敢犯我強漢!”
小小還姬,好張利嘴。面對刀口,八歲女孩,正心凜然,羞煞男兒,豈在話下?
孫懷炳聽後至此,甚是積羞成怒,無法容忍,大喝一出,舉刀砍來。眼看小小女俠溫還姬,差點一顆玉女首,將落塵埃剎那間,忽地不知何處一顆小小飛石,飛來打中他手腕,痛得惡校尉不由自主,屠刀掉落著地,疼得孫懷炳,被逼得身形倒退十步,哇哇大叫。盡失提統,急忙東張西望之下,且人影不見。
孫懷炳破口罵道:“誰?是誰?何人敢跟我官府作對。躲躲藏藏算什麼好漢?為何不現身相見?”
一聲音亦不知從何方向而發,正是傳音之術,冷聲笑道:“我雖不算好漢,但至少我是一個人,而你可是一個畜生。因為這小姑娘,她罵你罵得對極了。”
溫還姬眼下,被此等突如其來的情形,給影響得無法淡定。頓時讓她,喜出望外。喜的自然則是她自己,忽然轉眼,性命無恙,爹孃的安危,不必擔憂,全村人的性命,當下必然可救。
溫還姬連忙轉動不休,環顧周圍,大喊大叫道:“這位大俠叔叔,你是誰?請快快出來相見,我們這村裡的人,都仰望大俠叔叔挺身而出。”
那聲音哈哈一笑,回她來道:“小姑娘,你真是好樣的。我自幼便隨我師父行走江湖,不怕死的人見過不少,可是像你這麼小的姑娘,面對著惡人的屠刀,竟然能如此做到無畏無懼,還利口罵得對方惱羞成怒的。這種事我竟還是頭一回所見,甚是令我大開眼界啊。小姑娘,你了不起。”
話音方落,忽地兩名官兵,齊聲慘叫,倒地身亡,正是按著溫父溫母在地上的那二名士兵。其因僅僅是兩片葉子,虛空飛來,極如飛刀一般,劃破倆官兵的喉嚨,當場使這兩名士兵,不明不白見閻王。此乃正是武林之中,但凡一流高手,皆會施展的摘葉飛花,傷人立死。
溫還姬見狀,心花怒放,歡聲叫好。溫父溫母,受驚一過,仍舊心慌,四圍村民們,還是那樣,戰戰兢兢。一些官兵,慌亂十分,個個眼觀四路,不見人影,盡數耳聽八方,難辯那人在何處。
孫懷炳前後左右,處處張望,猶且不見,那人蹤影;滿臉嗔性,嚷嚷道:“你是誰?公然跟我官府作對,居然藏頭不露尾的,有種出來!”
那聲音又是一次,此村之內,各處可聞,這回罵他來道:“你想見我一面?甚好不過,因為憑你連一個小女孩都能下毒手的惡人,我若不現身,如何令你明白,惡報來臨,你必自食!”
正值此刻,只聽話音剛落,已見聲到人至。抬頭仰望,高高半空之間,一條人影,凜凜身形,上好輕功,朝地緩緩而落,宛如從空而降。
但看此人,面如冠玉,兩道目光,炯炯有神,年過而立,身穿灰色亮堂衣,長衫隨風揚飄逸,整肅黑髮披腦後,英氣盡透美人愛。左手執有長佩劍,昂首輕身從空來,落地過罷兩履下,一雙腳尖踏黃土。正巧已見,此位俠士,眼下現身,恰好來到了溫還姬面前十步有餘。圍著村民們的官兵們,見敵出現,風風火火,各執長尖槍,兩面圍困。
那大俠,英雋的臉神,轉頭看向小姑娘,面露絲絲笑容來。小小女俠溫還姬,仰看大俠好尊容,眉開眼笑,敬重有餘。
孫懷炳見他現身,完全不將自己當回事,怒氣衝衝何話下?一把奪過身邊的一名士兵的手裡鋼刀,提刀在手,指著俠士,厲聲斥道:“你是什麼人?到此前來,公然殺我手下,如此目無我大唐王法,簡直自尋死路!”
那俠士聽罷,不慌不忙,回過頭來,已是兩眼輕視,甚有十足,回他道:“我雖在江湖,非赫赫有名之輩,但憑你這條狗仗人勢,欺壓良善,濫殺無辜的惡犬,又豈配問我是誰?”
孫懷炳聞言,愈是惱怒之羞,盡形於色,喝道:“我管你是誰,膽敢跟我朝延為敵,必然是死路一條!”
俠士聽言,更是臉帶蔑視,冷冷問道:“朝延又如何?”
孫懷炳聽此藐視一問,大怒道:“你們江湖中人,就算武功多麼再高又能怎樣?面對著我朝延的千軍萬馬,憑爾等武林人士,焉能抗衡?”
俠士聞聽此問,仰首笑罷,淡然說道:“我江湖眾人,千百年來臥虎藏龍,又豈是你這雙狗眼所能識得?你又焉能不知,昔日隋朝末年,天下紛爭,太宗皇帝還曾是秦王之時,少林十三棍僧救唐王,時至如今仍舊天下皆知。而後亦有多少江湖人士,相助秦王掃除叛亂,蕩盡渾濁,肅清宇內,使得後來的太宗皇帝,終於讓天下太平,國泰民安,開創了大唐盛世。我輩江湖兒女,為天下、為百姓,永遠只會效忠在明君麾下,拋頭顱灑熱血。然而也就只有像你這種狗官,才會孤陋寡聞。”
孫懷炳呵呵冷笑道:“那又如何?朝延和你們江湖,素來井水不犯河水,你竟敢公然挑釁我大唐王法,其罪豈止當誅,必當是滿門抄斬!”
俠士聽後,越是滿臉鄙視,朗聲言道:“我身後的這位小姑娘她說得太對了,她說她是漢人,她爹孃是漢人,這全村的人是漢人,就連住在東都洛陽的天子腳下的黎民百姓們,也多數是漢人。縱觀整個中原大地,亦大多是漢人。而我也一樣,也是漢人。可如今的這大唐,不是我輩江湖兒女所敬仰的大唐,雖然這皇帝也姓李,可他不是漢人,是沙陀族人。因此你們沙陀族的大唐王法,與我們何干?”
溫還姬聽得俠士,對她妙贊,又聞他此番談吐,忍不住眉飛色舞,笑逐顏開,興奮地鼓掌道:“好,大俠叔叔,說得好,說得太好了。”
俠士再是一次,轉過頭來,對她還姬,照舊是那樣地喜眉笑目。
孫懷炳聽罷此言,忿怒十分,更不話下,責斥道:“你大膽,我當今的這位大唐皇帝自繼位以來,殺貪官、褒廉吏、罷宮人、除伶宦、廢內庫,甚是關心民間疾苦,可謂一代明君。我沙陀族又怎樣?你們漢人又如何?同樣是華夏中人,有何分別?憑什麼天下永遠盡歸你漢人所掌?我不管你到底是什麼人,就憑你這話,你和你後面的那個小丫頭一樣,必當人頭落地!”
俠士又乃一次,回過頭來,面帶渺視,反責罵他道:“既然你也知道,我們漢人和你們沙陀族人,同屬華夏,那麼如今外有契丹對我中原虎視眈眈。可是你這狗官,非但不思抵禦外敵,卻對內虐待百姓,搜刮民脂民膏。如果你們的這位大唐皇帝李嗣源,他倘若真乃當今的一代明君,那麼你就更該死。因為他既是為君仁德,又豈會容得下像你這種濫殺無辜百姓的狗官?如若他知道龍將軍的麾下會有像你這種人,必定會令龍將軍對你斬立決。不然的話,他又何配為明君?所以今日你逢我,我一劍將你殺之,非但無罪,反而有功,你說呢孫校尉?”
孫懷炳聽言至此,再也按納不住,自當乃是,怒不可遏;對著左右士兵,發號施令道:“你找死!爾等還不速速將他就地正法!”
惡狠校尉,一聲令下,百餘士兵,已是不由分說,一擁而上。大俠在上,冷笑盡露,何懼何怕?哪慌哪亂?劍鋒出鞘,身法奇快,甚如電閃,劍招變化,多端有足。但見多名官兵,多數來不及悽慘一聲,則已是倒地成屍。四圍鄉民,焉能不驚?怎會莫怕?早已是哇哇大叫,全數轉身,抱頭亂跑,恐慌不止。唯有小小女孩溫還姬,不但是那樣地毫無受驚,反而是多麼地使她,看得是那麼樣地歡欣鼓舞,何等的喜形於色。溫父溫母,忙忙要帶著小女,快快躲開,遠離此處。可還姬看得無比興奮,哪能會跑?爹孃左託右拉,怎麼勸也勸之不動。
正當此時,只見百餘名官兵,面對此位俠士,左圍右困,前後夾擊,難撼他堂堂七尺男兒身,手中握劍所施展開來的精妙劍法。一會莫過,通通脖子被劍鋒所劃,血噴著地,悉數倒下,黃泉路上,待見閻羅。
孫懷炳又驚又怒,舉刀劈來,大俠冷笑,何放眼內?大喝即出,轉眼三招,哇的一聲狼哭鬼嚎之聲,但看此位惡官校尉,雖武藝不俗,可遇到眼前的這位俠士掌中之劍,竟是三招不足已喪命,咽喉被劃,血濺五尺,撲嗵倒落塵土間,瞪大兩眼何瞑目?只待如若有來世,再敢作惡亂造孽,學藝不精仍舊是,逢上此俠頃刻休。
溫還姬眼見狗官已除,興高采烈,拍手讚道:“好呀,好呀。大俠叔叔,殺得好,這種畜生就是該殺,死有餘辜。”
於是還姬,再又看著慘倒在地,被斬下腦袋的老村長的屍首,大喊大叫道:“村長爺爺,殺害你的這狗官,現在就已經有人替你報仇了。村長爺爺,你安息瞑目吧。”
大俠在上,高強武藝,劍法之快,輕易誅盡百餘名官兵和那孫懷炳。長劍回鞘,轉身健步,對著溫還姬,臉帶笑容,徐徐走來。溫父溫母,見眼下惡官一除,官軍皆殺,自然已是,擔驚受怕之心,全數散去。急忙迎前,對著俠士,雙雙跪拜,謝他現身,出手相救小女性命。
俠士倒已是連忙俯身,扶起溫父溫母起身畢。
溫還姬趕緊快步,跑來大俠身旁,抬頭親切的目視著俠士,一邊言謝,一邊問道:“多謝大俠叔叔,出手相救了我們這一村子裡的全民們的性命,敢問大俠叔叔尊姓大名?”
俠士面對還姬,小小女孩,心中立即對她,燃起一種說不出來的好感,果真是一見如故的心情,微微笑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我乃是華山派二代掌門人古世英。”
溫還姬聽聞俠士,自報尊姓,聽此大名,盈盈一笑,道:“古世英?好啊,大俠叔叔,真的好好聽的名字呢。”
古世英聞聽此贊,哈哈笑後,低頭看著還姬,立馬問道:“是嗎?你這小女俠為何會覺得我的名字很好聽?”
溫還姬急急忙忙地答道:“古往今來,世間英雄,這個名字難道不好聽嗎?”
古世英聽她此言,滿臉春風,全是笑容。他的笑意,對於初次會面的小小姑娘溫還姬而言,盡是那樣,和藹可親。端的是那樣的藹然仁者,多麼的和顏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