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宴辭來到東海時,發現這裡已經被洗劫一空,整個東海一族無人生還。

“尊上。”竹玄走過來道:“庫房裡的珠寶都被席捲走了。”

紅娘道:“這無極山莊不過建立百年,卻發展的飛快,此次看來又是無極山莊的手筆。”

“東海寶物極多,只怕這次向無極山莊買下他們的人不是凡人。”

宴辭不關心這些人的死活,只是好奇這無極山莊最後的大老闆到底是誰。

三人剛準備離開,十幾個仙族人在岸邊拿著武器提防著看向他們。

空山派大弟子用仙識檢視了一下東海的狀況,裡面竟無一人生還。

“魔尊,你為何會在這裡?!”空山派大弟子質問道:“難道是你與無極山莊勾結?殺害了東海一族!”

宴辭懶得解釋,竹玄一樣是個木頭,只有紅娘嘲諷道:“不過殺個人而已,我們魔族何必躲躲藏藏,我看倒是像你們仙族的手法。”

“你別血口噴人!”一個弟子斥駁道。

“走吧,何必和他們多言。”竹玄冷冷道,三人瞬間從原地消失。

空山派大弟子走過去檢視才發現三人所站的地方有陣法遺留的痕跡。

“可惡,師兄難道就這樣讓他們跑了?”

空山派大弟子:“此事等我們回去後稟報了師父再說,大家先進去看一看裡面的情況。”

“是。”

回到魔宮,宴辭對紅娘說:“最近滿門被屠的事情常有,這百年來被無極山莊殺害的已經有四家,你去查查他們之間有什麼關聯。”

紅娘點頭,看來魔尊和她想的一樣,這可不是普通的拿錢殺人,只怕是掩耳盜鈴,還有其他的目的。

-

過完除夕,將軍府裡便開始為江凌魚準備及笄禮,這段日子大大小小的禮品不斷的往府裡送,他的阿爹阿孃、哥哥姐姐們可謂是忙的不可開交。

次日清晨一大早,江凌魚就被滿春叫起來。

“姑娘,姑娘,你可別睡了,太子殿下來了。”

“嗯……太子殿下?”江凌魚還睡得迷迷糊糊,她睡眼朦朧的睜開眼睛,渾身軟得根本不想動彈。

滿春從櫃子裡翻出一套新衣裳,伺候姑娘穿上,然後又仔仔細細的幫著姑娘畫好妝容,盤好頭髮。

“姑娘,你今日可得精神一些。過幾日等你一過及笄禮,老爺和夫人就該為姑娘準備婚事了。”

“啊!”江凌魚渾身一個激靈:“婚事?這麼快!”

滿春笑道:“宮裡的太后娘娘可日日都盼著姑娘呢。”

雖然說著話,可滿春的動作利落,很快就幫姑娘梳了一個漂亮的垂雲髻,配上那桃粉色的娟紗金絲繡花長裙,好一個俊俏娘子。

滿春滿意的看了看,雖然從小伺候江凌魚,可常常還是會覺姑娘這張臉長得太過驚豔。

滿春給江凌魚穿好披風,兩人走出院子,正有家僕在掃雪,滿春小心扶著她,以防摔倒。

兩人來到湖心亭,這裡是看雪景最好的地方,此刻庭中央正坐著兩男子。

“五姑娘。”岸邊的划船小廝和一臉生的侍從向她行禮。

滿春小聲解釋:“這是太子殿下身邊的隨從。”

滿春小心攙扶江凌魚上了船,而後到了湖心亭。

二哥江子衍遠遠就看到了江凌魚,對著面前的男子笑道:“是阿妹來了。”

船靠著岸邊停下,江子衍走過去扶著江凌魚出來,江凌魚眸光看向哥哥身旁的男子,眉眼微垂。

“太子哥哥安好。”

“五姑娘快起。”太子虛扶了一把江凌魚,瞧著她的細緻的臉蛋眼裡閃過一絲驚豔。

他一年來將軍府不過一兩次,每一次見到江凌魚皆是會被她的容貌驚豔,她就像是神女一般不容侵犯,如同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只可遠觀不可褻瀆。

“這樣五妹妹,你招待一下太子殿下,我先去爹那裡一趟。”

這明顯是給江凌魚和太子殿下留一個獨處的空間,江凌魚微微點頭,目送哥哥離開。

如此這裡便只剩下江凌魚和太子蕭鶴川二人。

“五姑娘坐下休息?”

江凌魚點了點頭,坐在剛剛江子衍的位置上。

“好久未見我姑娘又跟我生疏了。”蕭鶴川笑道:“這是送給五姑娘的生辰禮物。”

江凌魚接過,在蕭鶴川的注視下緩緩開啟,看著裡面精雕細琢的匕首眼裡閃過一絲驚訝和歡喜。

“可還喜歡。”

“喜歡。”江凌魚真心說道,拿起匕首在手裡把玩。

蕭鶴川跟著笑了笑,而後收斂了幾分,嚴肅道:“其實……我有件事情想要告知五妹妹。”

“太子哥哥直說便是。”

蕭鶴川很是糾結,可又不得不說:“過幾日便是五姑娘的及笄禮,太后下旨讓姑娘為孤的王妃,可孤心裡有一姑娘……”

江凌魚幾乎不可見的手抖了抖,一雙杏仁含著秋水看向蕭鶴川。

蕭鶴川在江凌魚的那雙眼睛下都快要說不出來了,可不說出來日後只怕是更耽誤她,只能繼續道。

“孤與那姑娘從小一起長大,孤的心裡那正妃之位永遠是留給她的,五姑娘若是你願意我可以去找太后取消這門婚事,我願意承擔所有罪責。”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江凌魚,江凌魚是出了名的心善,他相信江凌魚可以理解。

江凌魚眼眶都紅了,沒想到今日來竟然是被人退婚的……

“若是我說不願意呢!”江凌魚哽咽道,她身子本就單薄,如今眼裡有著迷茫,更是惹人心疼。

蕭鶴川沒想帶江凌魚會拒絕,這件事情就此作罷對他們兩人來說都是沒有損失的。

他不是沒有被江凌魚的傾城之姿所傾倒,可美麗的皮囊終究不過只是一時的,他心裡已經有了喜歡的女子,他不願意再耽誤江凌魚。

“五姑娘,你也知道及時止損的道理。”

“可我若是不願意,太子殿下又當如何?”江凌魚哭泣道,此刻眼睛都已經紅腫,看著如同被欺負的兔子。

蕭鶴川狠下心來道:“那我便只能以平妻的身份娶姑娘過門。”

“還望姑娘好好想想。”

說著他再也無法繼續待在這裡了,看著江凌魚哭紅的鼻尖,他無法做到完全狠下心來,只能轉身快速上船離開。

等滿春上了湖心亭見到自家姑娘的時候,江凌魚已經靠著亭子哭得快要昏厥過去了。

“姑娘!”

那一日回去,江凌魚便惹了風寒,整日臥病在床,心裡憂思不斷。

她不明白自己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地方,讓蕭鶴川不想要娶自己?

女子本來就不容易,何況自己還沒有姐姐們的那一身好本事,她一心只願著嫁入太子府,能給爹孃和將軍府多一份保障,自己也能得到一個庇護。

她以前見過蕭鶴川幾次,他為人彬彬有禮,對她更是有禮有分寸,她只想著這太子殿下為人好,作風端正,是個不錯的歸宿,卻不曾想是因為他根本就不想要娶自己!

“咳咳!”

她胸口疼得難受,喝了幾天的藥,屋子裡全是一股中藥味,不過她已經聞習慣了,只是今日覺得這屋裡格外的悶。

“滿春。”

“姑娘我在。”

滿春從屏風外繞進來,擔憂的看向江凌魚。

“幫我把窗戶開啟。”

“姑娘,這外面風還刺骨著,你的身子受不住的。”滿春皺著眉道。

“我只是覺得屋裡悶,透透氣便是。”

“滿春,給窗戶開個縫就行了。”夫人緩步走進來,這幾日幾個哥哥姐姐還有爹孃輪流著來看自己,江凌魚知道他們擔心可……

“小魚兒,可別還想著這些事情了。”夫人坐在床邊拉著自己女兒都手心疼道:“你爹昨日進宮,這婚事我們不要也罷,天下男子諸多,可不用在太子這一棵樹上吊死!”

“嗚嗚嗚嗚……”江凌魚積攢的委屈悉數哭出來,惹得夫人心疼得不行,輕輕拍撫她的後背柔聲道:“多年婚約突然被毀心裡是不舒坦,可小魚兒你還有你娘我,還有你爹爹,你哥哥姐姐們護著你呢,別怕。”

“我們家裡雖然不是什麼家財萬貫,權勢滔天,但也不需要你去委屈了自己,知道嗎?”

“阿孃……”

江凌魚睫毛都被淚水溼透了,她緊緊的抱著自己的母親,感覺到自己被愛意包圍。

過了幾天,江凌魚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過及笄禮時皇上身邊的公公親自登門送禮,大家都心知肚明是為了什麼,將軍和將軍夫人雖然以禮相待,但心裡卻還是怨著。

江凌魚身體不好,每年開春的時候必定是要上山去祈福的,在那寺廟裡住上半月,日日吃齋唸佛,聽主持誦經。

將軍府外江凌魚不捨的告別了爹孃和哥哥姐姐們,然後扶著滿春的手上了馬車。

夫人叫住滿春道:“你家姑娘心裡還念著那些事兒呢,上了山告訴主持今年也不必太過操勞,只當是讓小魚兒去放放心好了。”

“好,那夫人我們走了。”

“嗯,路上小心。”

江凌魚撩開簾子,向外面揮了揮手:“阿爹阿孃再見,哥哥姐姐再見。”

“再見小魚兒。”

馬車緩緩啟動,向著城外走去,江凌魚又撩開簾子向後看了幾次,看著爹孃轉身回到府內,可不知為何心裡總覺得不踏實,好像自己疏漏了什麼似的。

“滿春,走時看過行禮了嗎?東西都帶齊了吧?”

滿春正在給她煮茶,聽後點了點頭:“放心吧姑娘,滿春檢查過後,夫人又來檢視過一次呢。”

江凌魚只能把心放回去,只當是最近這些事情鬧的,有些心神不寧罷了。

離開城,他們上了馬道,這時突然馬車使勁晃動了一下,江凌魚的腦袋直接磕在了馬車上,剛剛才煮好的茶水也是灑了一地。

“姑娘!”

滿春眼神一變,撩開簾子往外看去,只見外面來了一群蒙面的黑衣人,正在和府裡帶出來侍衛廝打。

侍衛明顯不敵,幾乎對面一招了結一個。

“姑娘快走。”滿春拉起江凌魚的手,兩人剛下馬車就見那黑衣人向她們襲來。

滿春一個轉身將江凌魚護在身後,而後側身踢踹在黑衣人的劍上。

江凌魚看著那些明晃晃的刀劍心裡害怕,她只能小心翼翼的躲在馬車後面,不給滿春添麻煩。

她會劍舞可終究是中看不中用,這些殺人的長劍她提起來都困難。

滿春是將軍秘密培養的暗衛,主要就是來保護江凌魚的,可就算如此,她終歸只是深閨小姐的侍女,當黑衣人向她們襲來時,滿春幾乎沒辦法反擊。

江凌魚神經高度緊張的躲藏著,卻還是不免被黑衣人一劍直接刺穿她的衣袖。

突然她瞳孔一縮,尖叫道:“滿春!”

“噗!”

滿春的心口被插上了兩把尖刀,血跡染紅了她的小臉,她艱難的回頭,死死的看著江凌魚。

“跑……”

而後長劍被人拔出,她徹底無力的跪倒了下去。

“滿春!”

江凌魚甚至來不及悲傷,只能拼了命的跑,繡花鞋都跑掉了,腳底被石子磨出了血跡,她疼得一瞬間跪倒在地上。

她看著男人拿著大刀過來,死亡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男人揚起長劍,她雙手舉起害怕的捂住了眼睛。

只聽“哐當”一聲,男人的配劍被人踢飛,江凌魚抬起頭才發現不知道從何而來的一個高大男子和黑衣人們廝打起來。

不過幾招就全部殺掉了。

男子收了劍,緩緩踱步走過來,她抬起頭仰望著他。

男子一身黑色勁裝,顯得肩寬腰窄,身高八尺,即使戴著黑色的面具,看不清容貌,但那雙幽深的眸子裡散發出來的氣勢就讓江凌魚覺得危險和凌厲。

男子看向江凌魚的一瞬卻似乎靜滯了一般,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江凌魚只當他是因為自己的容貌所驚豔,心裡的害怕還沒有褪去,眼角都是嫣紅的,嬌弱道:“謝謝公子相救。”

男子卻伸出他的手,他的手很好看,手掌很大,手指纖長,骨節分明,白瘦得能看清血管和骨節。

江凌魚也不扭扭捏捏,她伸出保養得像玉一般通透的手,借住男人的力量站起來。

她目光看向馬車那邊,江凌魚跌跌撞撞的走過去,滿地的血腥味讓她作嘔,當她看到一個家僕的腦袋都被砍了下來,她虛脫了一般扶著馬車乾嘔。

她眸光一閃,踉蹌著走到一處跪下,伸出手顫抖著不敢觸碰她。

“滿春……”

她雙手捂著眼,痛哭了起來,洶湧的淚水從指縫流溢位來。

“姑娘,天冷記得出門拿上手爐。”

“姑娘,等開了春你可答應了我要教我做風箏呢。”

“姑娘,天黑露重,還是早點休息,別看書看壞了眼睛。”

滿春……

她陪她一起長大,她們雖是主僕可情意宛如姐妹。

“嗚嗚嗚……”

她到現在都不敢相信,滿春真的離開了,為了救她而犧牲了。

她肩膀抖動,淚水溼潤了整張臉,她沉浸在悲傷和恐懼裡無法自拔,直至一人將手帕遞在她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