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狠狠摔在地上,手腕被磕破了皮,腳也被扭傷了,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疼的,可她雙腳踩地的一瞬間卻露出笑容,她使勁往樹林裡面跑。

她聽到身後傳來聲響,可她根本不敢停下來,繡花鞋破了洞,即便她再努力,養尊處優了十幾年的她怎麼跑得過訓練有序的追兵。

不一會就被使者帶人團團圍住,她眼神不甘的看著他,男人表情扭曲,惡狠狠道:“臭娘們,還敢跑?!給我押回去!”

孟錦夏被幾個男人押著走,走到他們的營帳處卻見自己的隨身侍女太監等人都被押在了一起跪在地上。

一群人一見到孟錦夏也被這樣壓回來,頓時失聲大叫道:

“公主殿下!”

“你們這群野蠻人,竟然這樣對我們公主!”

“你們快把我們放了!”

使者撓了撓耳朵,覺得真的聒噪至極,揮了揮手,立馬一個太監就被人拉出去。

“啊!”

一瞬間血湧當場,場面血腥噁心至極,孟錦夏看到這一幕直接跌坐在地上。

她一把拉住使者的褲腳:“你要幹什麼!我可是公主。”

使者惡劣的一笑:“公主殿下我自然是不會對你做什麼,但是你的下人們……就要為公主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說著又有兩個侍女被拖了出去,下一秒一個北冥人揚起大刀飛快揮下,兩個人頭落地。

孟錦夏血液都快要倒流了,她趴在旁邊乾嘔,眼淚直流,心裡害怕得身體直打顫。

“公主殿下,希望以後你能乖乖的。”

使者冷漠的看了她一眼,而後派人將她押回去。

皇子妃?我們北冥國不需要這種嬌弱無用的女子,更不需要做事不乾淨利落的女人

想著他派人去調查的,這個女人為了得到男人竟然下藥,這點他倒是欣賞,為了自己想要的不辭手段。

可是竟然被人揭穿,還讓那個女的活著離開了,如此無用。

孟錦夏做了一晚上的噩夢,她在夢裡逃了一夜也被追殺了一夜,天亮被人叫醒時這才發現渾身都溼透了。

她被人拉著梳洗打扮了一下,然後塞進馬車繼續前進。

此刻的孟錦夏已經停了想要逃走的心思,她此刻心如死灰,看著馬車搖搖晃晃的進入冰雪國家。

後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侍女拿過披肩給她蓋上,小聲提醒道:“公主殿下還有一日就能到北冥國了。”

突然馬車晃動了兩下,孟錦夏本來就高度緊張的神經瞬間被提了起來,她一把拉住侍女的手:“發生什麼事情了!”

侍女搖頭,孟錦夏拉開簾子一看,她瞬間熱淚盈眶,即使那男子蒙著面她也能認出來這是青梧叔。

青梧叔來救自己了,自己有救了。

孟錦夏一把拉住侍女高興道:“我們有救了!”

侍女一臉懵,只覺得心中害怕。這時孟錦夏突然和正在打鬥的使者視線對上,她被嚇得一下子退回馬車。

使者一口血從嘴裡噴出來,對著旁邊的男人使了一個眼色。

既然這人是來救她的,那就……殺了她。

男人得令,提著刀走過去,他一把掀開簾子,卻被茶壺直接砸到臉上。

茶水滾燙,他捂住眼睛大叫起來,趁此機會孟錦夏一把拉著侍女往外跑。

可是旁邊又有幾個男人舉著刀向她砍來,孟錦夏躲閃不及,手臂被劃過幾下,鮮紅的血很快就染紅了她大半個衣袖。

“公主!”

就在這時侍女表情驚恐的看著她,她轉過去就瞧見了那男人提著刀氣勢洶洶快速的衝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孟錦夏直接一把拉過侍女擋在跟前,那刀直接穿過了侍女的身體。

侍女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嘴角的鮮血溢位,眼神死死的盯著孟錦夏。

鮮血噴在她的手上,孟錦夏被嚇得一把鬆開她,侍女瞬間就像斷了的風箏線一般掉落。

青梧這時也來到了他的身邊,他看都沒有看一眼那侍女,直接提著孟錦夏後領子就騰空而起。

“走!”

孟錦夏驚魂未定,她飛到半空時轉頭看去,這才發現地面上已經沒有了活人。

青梧帶著孟錦夏御劍飛行,丟了一瓶藥過去讓她吃掉。

孟錦夏似乎在一瞬間找到主心骨,痛哭道:“青梧叔,我母后,母后她……”

青梧臉色難看,青萍被關進冷宮服藥身亡發生得太快,等他收到訊息的時候青萍都已經被一把火燒掉了。

“跟著我回空山……”

話還未說完,一個穿著白衣的男人從天而降,他帶著一副面具看不清楚容貌,但青梧根本沒有時間反應,男人就持劍衝了上來。

青梧和他對上,發現對方的功力竟然深不可測!而且隱隱約約還有著上古神力。

“你是誰?”

男子沒有說話,刀刀下手都不客氣,青梧不僅要和他對決還要保護身後的孟錦夏,打得十分吃力。

他只能慢慢降低御劍的速度,然後直直的到了地面,孟錦夏也聰明,趕緊自己去找了一個地方躲起來,卻見白衣男子直接一劍刺穿了青梧的肩膀。

孟錦夏驚恐的捂住嘴巴,卻見白衣男子突然原地消失了,青梧皺著眉杵著劍拉著孟錦夏快速逃離,可惜他現在不能御劍,兩人奔跑在這雪地裡,孟錦夏看不清眼前的路,只能見青梧的一身道袍和那洋洋灑灑的大雪。

好像沒有再追了,孟錦夏鬆了一口氣,她實在跑不動了,青梧的血滴了一路,兩人卻不敢停下來。

青梧不知道剛剛那個人是誰,實力也在他之上。

這時一道利劍劃過空氣的聲音響起,孟錦夏突然停了下來,她不可思議,死死的盯著自己胸膛處的利劍。

那是最普通的弓箭,她望著青梧,嘴唇艱難的蠕動,希望他救救自己,可下一秒她就直接閉上了眼睛整個人直接栽進了雪地裡。

“夏夏!”青梧一把拉著她,卻發現她的身體已經漸漸發冷,他心中氣憤,眼神凌冽的看向弓箭射來的一處,男子白衣一閃,很快和雪地融為一體消失不見。

青梧算是懂了,他就是來殺孟錦夏的,而剛剛放過自己不過是為了戲耍。

他的肩膀還留著血,孟錦夏躺在雪地裡身體漸漸冰冷,他赤目欲裂道:

“別讓我知道你是誰!不然我一定會殺了你!”

-

今日天氣難得晴朗,祁嵐起床發現外面的樹木都已經抽出了綠植。

一個眼熟的人影從外面走進來,祁嵐瞧著他先去掌櫃那裡拿了二兩酒才慢悠悠的晃盪進來。

“哥哥。”祁嵐靠在門框上,對於他突然回來還有點意外。

“這才半個月,我還以為你要待到成婚呢。”

半月不見祁安,這人還是那樣吊兒郎當,一屁股坐在臺階上喝了一口酒:“呵,可莫懷那老頭出現了。”

“莫懷長老。”念出聽到聲音探出頭來,身後還站著一個洛十安。

現在的洛十安日日白天都守在客棧裡,兩人卿卿我我,若不是還有一個黑龍,她簡直是心梗。

念出新奇道:“你看到莫懷長老了?”

莫懷是藥王谷的長老,醫術高明傳聞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可他行蹤詭異,且行醫治病向來不認錢只認眼緣。

他們莫懷有一面之緣還是因為多年前他們闖入混沌之地的時候,被鬼怪追著到處跑還受了不小的傷,那時念出也第一次動用了體內的仙髓,陷入昏迷,就是遇到了莫懷長老和沈望塵他們才得救。

“對呀,他還把宋蓮年帶走了。”祁安道:“說她什麼天資卓越,是個適合接他班的人,而後不知道怎麼說服了她父親,兩人就一同離開了。”

祁嵐詫異:“沒想到那個怪老頭竟然看中了宋蓮年。”

念出笑眯眯的看著祁安:“那你可要好好等人家,等阿年學成歸來可是名醫了。”

祁安一甩頭:“那是自然。”

這算是承認了他們兩人,祁嵐和念出相視而笑,不再言語。

為了給祁安接風,今夜安排廚房做了一大桌子菜。黑龍來得晚只剩下洛十安旁邊還有一個空位,他略生無可戀的坐下。

念出起身道:“我先去酒窖裡給你們挑酒。”

“出出我和你一起去!”祁嵐笑呵呵的站起來挽住她。

兩人抱著酒從酒窖裡出來,一個蒙著面的男人突然從旁邊持劍出來,念出和祁嵐避閃不及,手裡的酒碎了一地。

兩人對視一眼,手持武器上前。

很快三人扭打在一起,念出幾次想要摘下他的面具都失敗了,她們發現男人的武功遠遠高於她們,兩個人打起來都十分吃力。

且他的招招都是向著念出來的,念出眼神一冷,眼看著長劍襲來抬起玉砌扇格擋住。

“你是誰!”

可男人沒有回答,三人打了幾個來回,男子的長劍突然改變方向,念出的手臂不慎被劃傷。

祁嵐眼睛一眯一劍向他刺去,劍沒入他的胸口,可男人卻猛的將劍拔出來,然後揚長而去。

祁嵐趕緊走過去扶住念出:“怎麼樣?他跑得這般你快檢查一下是不是劍上有毒!”

念出想起男人的那雙平淡無波的眼睛總覺得有些熟悉,可怎麼也想不起來,她的傷口還滲著血,她用流雲銀花鐲檢查了一下,然後對著祁嵐搖搖頭。

祁嵐古怪道:“那他是要什麼?”

剛才打鬥過程中有幾下男子都可以輕而易舉的殺了她們,可他的劍都偏了幾分。

不是殺人,也沒有下毒。

念出回到客棧內,洛十安瞧見念出被祁嵐扶著進來趕緊慌張的走過去。

看到她受傷的手臂時心都揪了起來,語氣也不免重了幾分:“這是誰幹的!”

祁嵐說了一個大概,眾人這下皆是百思不得其解。

將所有人轟出去,洛十安才將她的袖子小心翼翼的剪開,沉默不語的拿著藥瓶給她上藥。

念出歪著頭看向他:“你生氣啦?”

洛十安定定的看著她:“為何總讓我這般不放心,這才離開多久就受傷了。”

洛十安的眼眶不知何時竟然有些紅,眼角微勾,心疼得心都快要碎掉了。

“突發狀況嘛,人家也不知道的。”念出可憐兮兮的戳了戳他的肩膀。

可洛十安還是不理她。

念出委屈兮兮的看著他,而後突然苦著臉道:“疼……”

洛十安的動作停頓了一秒,而後更加溫柔細緻的幫她處理傷口。

“下一次打不贏就跑知道嗎?”

“嗯知道了。”念出眼裡含著秋水,淚眼娃娃的看著他,洛十安無奈的扶著她靠著床邊躺下。

“我去給你拿點吃的進來,今日就別喝酒了。”

“哦……”又不能喝酒,啊!

洛十安看著她小臉皺成一團,嘴裡說著同意的話可滿臉的抗拒,他就知道這丫頭沒有疼得多厲害了。

心裡放鬆下來,忍俊不禁的笑了笑。

“好好養傷,今晚我就留在這裡陪你。”

“真的!?”

念出立馬陰轉晴,眼珠子咕嚕嚕的看著他,生怕他反悔。

洛十安覺得好笑的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出去給她夾菜。

等他拿進來擺好後,念出立馬又病懨懨的看著他道:“洛十安我手疼……你餵我好不好?”

美人臥病在榻,像個小狐狸一般眸眼狡黠的看著他,他心神一動,哪裡還有不答應的道理。

-

男子回到木屋裡,此刻他根本無暇顧及自己的傷口,而是飛快的用一個小小的玻璃瓶將劍上殘留的血跡滴在裡面。

而後男人才褪去一身黑衣,傷口已經被血凝固,衣服被撕開的一瞬間他咬了咬牙。

他將衣物全部丟在盆子裡燒掉,確定沒有殘留後才開始給自己處理傷口,他脖間的青筋冒起,忍痛給自己上藥包紮。

他因為疼痛躺在木床上暈睡了過去,外面桃花的花瓣飄過窗戶落在他的身上,就像是神女在親吻他的傷口,金光閃過傷口,那裡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快速癒合。

等男人醒來時已經是月上枝頭,他起身平靜的穿好衣裳,和以往一樣從心口抽出一絲心頭血打進象牙燈裡。

他眉眼帶著溫柔且淺淡的笑容,看著象牙塔的眼神繾倦悠長:“柚子,離我們見面又近了一步,我好想你……”

無論如何,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一定會救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