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出惱羞成怒,準備將這畫揉成一團丟掉,卻被洛十安按住了手:“挺好看的。”

念出不可置信的看著他,覺得他眼神有問題:“醜死了,哪裡好看了?”

洛十安卻是笑笑,他執意要留下念出也不再說什麼,左右不過一幅畫。

念出衝著洛十安眨了眨眼睛,真摯道:“今日抱歉呀,那邊出了一點事情就來晚了。”

洛十安搖了搖頭,“你能來就好。”

念出莫名的聽出了幾分委屈,卻見他的神色無異。

“你不生氣嗎?”

洛十安快速的壓下眼底的陰鬱,不生氣,但是他害怕,害怕昨天不過是自己做的一個夢,現在夢醒了,什麼都沒有了。

洛十安一把抱住她,突如其來的擁抱讓念出懵了一瞬,然後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怎麼了?”

“以後別丟下我。”

洛十安委屈道:“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念出瞬間哭笑不得,心底又泛起絲絲心疼,柔聲道:“不會了。”

說著念出放開他,在洛十安的注視下拿出玉砌扇,衝著洛十安眨眨眼,念出從扇子裡抽出一絲白光,然後執起他腰間的白玉玉牌,將白光放入裡面。

“這樣以後你想我,對著玉佩說我就能知道到啦。”

洛十安捏緊了玉佩:“好。”

洛十安溫柔的看著她,只要她來,無論他等多久都是值得的。

念出甜甜一笑,她動了動鼻子疑惑道:“好香呀。”

“是雞湯。”洛十安拉著她走到桌邊,開啟食盒的一瞬間香味瞬間在屋裡飄散,念出被饞得吞了吞口水,眼睛亮蹭蹭的看著他。

洛十安瞧著她搞怪的模樣,笑著拿起碗筷來盛上一碗放到念出跟前。

念出也不客氣,直接喝了一大口湯汁,心裡瞬間覺得滿足極了。

“哇,太好喝了吧!”

“你喜歡我日後便常常給你做。”

念出驚奇:“是你親手做的嗎?府裡這麼多下人,我還以為……”

“做給你的吃食我信不過旁人。”洛十安寵溺的拿起手帕輕柔的幫她擦了擦嘴角:“我娘病重後都是我進廚房,這麼些年也是學到了不少。”

念出認可的點了點頭:“真的好喝,你也喝。”

說著便把碗無心的遞到洛十安的跟前,滿臉期待的看著他。

洛十安看著她剛剛用過的碗眼神晦暗,接過碗筷淺嘗了一口。

“是吧。”念出重新盛滿湯,舒服的喝了一大口:“我在魔域時,紅娘也常常給我煲湯喝。”

“紅娘?”洛十安第一次從念出口中聽見這個名字,他突然記起在夢境時,似乎那個夢妖也提起過。

“哦,紅娘是大哥哥的護法,大哥哥就是你們說的魔尊。”念出吃飽喝足饜足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提起魔尊,洛十安就想起夢境裡魔尊隕落後念出差點入魔的畫面,他心下一緊,呢喃道:“魔尊……對你很重要嗎?”

念出肯定的點頭:“當然重要,要不是他我當年早就死了。”

看著洛十安瞬間緊張的模樣,念出笑著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可是大哥哥救了我,讓我在魔域住下,魔域便成了我的家。”

“他還去為我尋來仙根,讓我能修煉,不然作為普通人的我早就百年歸西了。”

“若是日後有機會我就帶你去看看他,只不過現在不行,赤煉來信說大哥哥歷劫去了。”

“歷劫很危險的,千百年來就大哥哥一人歷劫,聽說他可能會生老病死,或遇到許許多多的困難,稍有不慎就歷劫失敗了。”

念出講到魔域的這些就說不完,她講得投入,卻沒見洛十安眼眸微沉,此刻他內心煩躁不安。

那魔尊便是對她這般重要?

哪怕是為他去死出出也願意,自己終究在她心裡比不上他的。

呵,想來不僅是他,還有祁安,還有沈望塵……都是比他要重要的。

念出講得口乾舌燥,突然覺得空氣變得有幾分壓抑,她抬起頭來看向洛十安:“這大冬天的怎麼感覺有點熱?”

洛十安收斂好情緒,看著兩人相交的手,他道:“出出,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怎麼辦?”

念出震驚的看著他,一把捂住他的嘴,少女的甜香襲來,使洛十安整個人都怔住。

“不許說這種胡話,你快說呸呸呸說錯了,不然我可再也不理你了。”

洛十安的腦子僵成了一團,一瞬間什麼也不想了,只想要眼前蹙眉的少女快樂。

他輕輕拉下她的手,眼神柔和,嘴角微微上揚道:“好,呸呸呸我說錯了。”

“這樣出出可原諒我了?”

念出故作為難道:“看你表現吧。”

洛十安笑了下,俯身溫柔的抱住她:“那這樣賠禮道歉可好?”

念出:“!!”

他忽然靠近,嘴唇輕輕劃過她的唇角,如同蝴蝶翅膀的輕觸,留下一串電流般的感覺。

這次和上一次相比,洛十安簡直溫柔得不像話,念出手足無措的揪住他的衣角,眼裡蕩著點點淚花。

洛十安的一隻手托住她的腦袋,低頭吻了下去,咬住殷紅的唇瓣, 淺琢輕嘗。

勾的念出頭皮發麻,身心都被洛十安牽扯著走。

好久洛十安才緩緩放開她,看著念出紅潤的臉蛋,輕柔的幫她擦了擦淚水。

“現在呢。”

念出回神,閉上眼睛直接錘了他胸口一把。

“我才不要理你!”

說著念出就趕緊拉開門逃了出去,洛十安瞧著她輕快的模樣眼裡含笑,若日後能日日如此,有她作伴,便真是人之幸事。

“哎洛十安,你快來看!”

念出突然在外面驚呼道:“好高的一棵梅樹。”

洛十安走到她身後,看著高大的紅梅樹道:“這是姥爺在我離開都城的那一年種下的,我母后身前只是喜歡梅花,這一株便是母后幼時在庭院裡種的梅樹長出來的枝丫。”

“可真漂亮。”

“若是你喜歡我明天便在樹下做一個鞦韆,只是冬日風雪大,未免有些冷了,但過了冬花謝後,似乎又少了幾分美感。”洛十安道。

念出立馬揚起明媚的笑容,輕快道:“我不怕冷,那可說好了,明日你就給我做鞦韆。”

“好,那明日出出還來嗎?”洛十安望向她。

念出拿起他的手拉了拉勾:“在這裡等我!”

而後看了看天道:“祁安受傷了,我得趕緊回去了,那我明日再來找你。”

“嗯。”

瞧著洛十安又準備送自己,念出趕緊道:“不用了,我直接飛回去很快的,你趕緊回屋吧。”

說著一下子跳到屋簷上衝著洛十安揮揮手:“那我走了。”

“嗯,去吧。”

洛十安目送著她離開,他臉上帶著淺笑,比昨日更加期盼著明日的到來。

-

赤煉心不在焉的掃著地,生無可戀的想著他堂堂魔尊護法竟然淪落到給水雲劍派掃地?!

他看著身上的粗布麻衣,是水雲劍派萬門弟子的道服,他一甩掃把坐在臺階上。

老子不幹了!

“阿遠,你為何突然坐下了,天黑之前若是不能掃完這快地師父該又要責罰了。”一個和他穿著一樣道袍的男子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勸誡道。

赤煉無語,直接癱在地上擺爛,這地誰愛掃就掃吧。

堂堂一個這麼大的修仙門派,竟然要自己的弟子來掃地。

啊……不活了。

小劍修見此搖了搖頭,不再說教他,自己默默將赤煉的那一份也做了。

赤煉一覺睡到了天黑,瞧著小劍修已經不在了,赤煉伸了伸懶腰坐起來。

他一腳將掃帚踢起來拿在手上,得意的搖了搖頭。

哎,我可真是聰明,孤身一人擔負整個魔族的命運來到了水雲劍派,還成了個外門弟子。

這些修仙者也真是愚蠢,他不過是隱藏了修為,再裝裝可憐就進來了。

他笑得奸詐得意,一個修仙者路過時他的表情差點沒有收得住。

“阿遠,快過來用膳了。”

“哎,好咧好咧。”

他跟著男子一路往飯堂裡走,赤煉旁敲側擊道:“師兄,怎樣才可以上山呢?”

男子無奈道:“你潛心修行自然是可以的,可你今日睡了一下午,又是小明幫你掃的地。”

赤煉冷哼:“這和修煉有什麼關係?”

“我才不是來當苦力的呢。”

後半句赤煉是嘰嘰咕咕說完的,男子沒有聽清,男子道:“修煉先修心,阿遠你靜下心來便會發現這掃地也是一門學問。”

“啊是是是。”赤煉不想再聽了,這裡的人要不就是不說話,要不就是張嘴就是長篇大論。

“師兄,我們快走吧,我都餓了。”赤煉捏了捏自己的肚皮,師兄無奈的搖了搖頭。

看來阿遠的修煉之路還其漫漫遠兮。

-

第二日祁安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黑龍一直在沉睡。

祁嵐目送念出離開,心中如同老媽子一般百感交集。

姑娘大了,談戀愛了,天天不著家哦。

這邊洛十安對著念出道:“抱歉出出,做鞦韆的木頭還沒有準備好……”

看著洛十安滿臉歉意,念出搖了搖手:“沒事,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出去玩把,我來時看著外面可多人了。”

洛十安這才鬆了一口氣,拿起那把玫紅色的傘跟著念出出門。

街道中央的積雪被人掃開,相比較以前今日的確熱鬧不少。

念出發現除了匆匆忙忙的工人,不少人都向著國都的另一邊走去。

念出拉住一個婦女道:“你們去幹什麼呀?”

“哎呀,你不知道嗎?今日刑場問斬犯人,大家可都去看熱鬧了。”

說了這一句婦女就趕緊走了,生怕去晚了就沒有好位置了。

“問斬?犯人?”念出不解:“這有什麼好看的?”

洛十安:“歷來被公開問斬的犯人都是十惡不赦的,殺之使人後快。”

“哦,那我們還是別去了……多”血腥呀。

話沒說話,她突然就瞧見對面屋頂上有一道人影快速掠過。

不是那臥病在床,柔弱得不能自理的祁安還能是誰。

“走走走,我們去看看!”

念出突然像被打了雞血一般,拉著洛十安往刑場方向走。

洛十安不明白她為何突然轉變,疑惑道:“你剛剛不是說……”

“哎,我們去漲漲見識嘛。”

洛十安就這樣被念出拉走了。

他們來得有些晚了,下面的好位置都被佔完了,念出花了點小錢買了一個高處的位置觀看。

只見下面人山人海,可都是來看熱鬧的,還有不少人在往刑場上丟爛菜葉子臭雞蛋。

念出看著那刑場中央,面對著高臺跪下的男子道:“他犯了什麼罪?至於讓這麼多百姓痛恨他?”

路過的一個男人一聽,這姑娘竟然不知道,立即走到她跟前道:“這可是鹽官。”

洛十安皺著眉將念出往自己身後拉了拉,這男人說就說靠這麼近幹嘛?

男人不爽的看了洛十安一眼,卻被洛十安陰鷙的眼神嚇得一退。

念出還在追問著:“那他犯了什麼罪?”

男人不敢抬頭看洛十安,離他們遠了一點才道:“自從食用鹽歸於國家管控後,鹽官這一職位可就是一支獨大了,這人名叫蔣鴻興,是前年的金榜狀元,皇帝器重他把鹽官一職給了他,可是這人竟然做出偷稅漏稅的事情,前日官兵抄了狀元府,還發現了幾大箱黃金,那可都是百姓的苦汗錢呀!”

男人說著惋惜,搖搖頭轉身離開。

念出對著洛十安不解道:“他一個金榜狀元,為什麼要這樣做呢?這不是自毀前途?”

洛十安看著她神色晦澀纏綿:“人心自古貪心佔一大半。”

念出嘆氣:“這也太不值得了,以小失大呀。”

樓下人群漸漸安靜下來,代理問斬的是刑部尚書,他兩眼一蹙,隨即嚴肅的丟下一塊木牌。

“時辰到,斬!”

蔣鴻興絕望的被人壓上斬頭臺,頭頂被蒙上一塊黑布。

他眼前一片漆黑,仰天留下一滴淚,輕聲道:“穗歲,我們來世再見吧。”

話音剛落,那劊子手就高高舉起明晃晃的長刀。

洛十安輕輕捂住念出的眼睛:“別看。”

念出:“……”

再血腥的畫面她都見過,這有什麼?

在魔域時,常常能見到那些沒有理智的妖物生吃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