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歡溢香

“太后娘娘！芳貴人…噢不！芳嬪來了！”

“誰？眉兒？…眉兒回來了？”

“太后娘娘吉祥！眉兒來給您請安～”

“眉兒！快！快過來讓哀家好好瞧瞧！”

此時的老太后激動溢於言表，細細端詳著方如眉那張久違的臉，很難讓人想象到她會是個狠毒的人。

“瘦了，瘦了…”

“太后娘娘，您的白絲也多了…”

“你個妮子，可讓哀家想的好苦…”

“眉兒也想您，眉兒也想您…”

此情此景，方如眉難免淚眼朦朧。

回想當年，方如眉在六宮之中宛如一個透明人，沒人覺得她能成氣候，自然也就沒人巴結。

皇上雖是寵愛，但畢竟不是獨愛。清月閣本來位置就偏，方如眉更不是能“來事兒”的主，慢慢的，所謂寵愛也就只剩每月一次的駕臨了。

倒是這老太后與方如眉親近，三不五時召她進宮賞花、嘮嗑，填補了方如眉不少空虛。

“皇上，這回把妮子帶回來，可不許再趕她走了！”

“孃親放心，朕定會好好待眉兒。”

“清月閣打理出來了嗎？”

“正在命人打掃。”

“好，好～妮子，回來就好，安安心心在清月閣住著，好好養身子啊～”

“多謝太后娘娘操心。”

【咦，老太后這是不想孃親往上爬，想把孃親困死在清月閣呢！壞女人！】

肚中小小這麼一說，方如眉倒是也在太后的話中品出幾分端倪來。

難怪她以前總是叮囑方如眉安安心心住在清月閣，原來是這個意思。

“妮子，這個你拿著。”

說話間，老太后將一個精緻的錦盒遞進方如眉手裡。

“太后娘娘，這是…”

“這叫歡溢香，西域剛來的貢品，據說非常珍貴。哀家捨不得用，正好你回來了，哀家送給你當個見面禮～”

“這！…太后娘娘不捨得用，嬪妾怎麼配得上！嬪妾萬萬不敢！”

“哎，你這妮子，怎麼還如此生分了呢？哀家給你你就用，否則哀家可要不高興的。”

“嬪妾惶恐！嬪妾惶恐…”

小心接過那錦盒，方如眉輕輕開啟，恬香淡雅的氣味頓時從盒中悠然而出，這果然是上等的香料。

方如眉自是不勝感激，太后自己不捨得用，卻捨得賜給她用，太后心裡有她！

【孃親別聞！】

【香料中摻了麝香！小小就是因為這歡溢香和甲魚血才先天不良！】

【全是壞女人！全要害死小小！】

此話一出，錦盒險些從方如眉手中滑落。

淚眼盯著太后，她真想問個為什麼。

“謝太后娘娘賞賜…”

“快起來吧～”

二人手牽手挨著坐下，方如眉卻不再有親暱之感，只覺得莫名噁心。

這宮闈之中，真就沒有一個可信任之人？

“妮子，你回來的倉促，內膳房還沒安排下，午膳就在哀家這湊合一頓吧？”

“聽太后娘娘安排。”

“正好，讓禮兒和義兒一同過來，你們娘仨一年不見，見見吧。”

“謝太后…”

【老太后真雞賊啊，這是在監視孃親和大哥二哥！】

【不愧是六宮中殺出來的女人！】

肚子裡的小小句句聽著，再句句給方如眉分析著。

有了小小，方如眉才意識到以前的自己有多麼單純。

原來宮中人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很深的含義。

可她從來只領會字面意思，難怪會被陷害到出走皇城。

“妮子，哀家聽說你一回來，清月閣的梅花紛紛盛開，真有此事？”

“回稟太后娘娘，眉兒哪有那樣的本事，興許只是湊巧遇上梅花盛放之時罷了。”

“我說也是，天下怎會有那等奇事嘛，哈哈～”

“太后娘娘明鑑。就算有那等奇事，也是因為皇上治國有方，才天降祥瑞～”

【嘻嘻～孃親好聰明！咱們要低調，要苟住！】

“我還聽說，靜怡寺那滅跡師太，今早忽被閃電擊中？可有此事？”

“回稟太后娘娘，不過是殿中香火爆燃，師太不慎受傷罷了。”

“噢～～，合理，合理。”

【孃親開竅啦！孃親棒棒！】

收起眼淚，方如眉句回答的妥帖，貫徹的理念只有一個，苟住！

一番閒聊之後，用膳時間到了。

三人同去了外殿的圓桌，皇上竟也破天荒的準備在太后宮中用膳。

“傳膳～～”

一個個食盒不斷送進來，各色菜餚讓人眼花繚亂。

“來妮子，這臘月的螃蟹肉質最為緊緻，你嚐嚐～”

“謝太后娘娘。”

“還有這甲魚湯，喝一碗暖暖身子。”

“是。”

“還有這山楂桂圓羹，御膳房的新菜色，皇上也嚐嚐～”

“多謝孃親。”

“靜怡寺山高路遠，也吃不上什麼好東西，妮子你可得多吃點，趕緊把身子補起來 爭取再為皇上生個皇子公主！”

說這話時，老太后悄無聲息的瞄了皇上一眼。

皇上也好似心領神會，夾起一隻大螃蟹送進方如眉碗裡：

“眉兒快嚐嚐這蟹，孃親特意吩咐膳房蒸制的。”

說話間，下人們隨即送上一整套吃蟹的工具。

“多謝皇上，多謝太后娘娘。”

【哼！嘴上說讓孃親懷孩子，做的卻是一桌子傷胎的食物！】

【孃親千萬少吃點！】

歡溢香在前，方如眉本就小心翼翼。小小這麼一說，她自是不會多吃的。

“太后娘娘，嬪妾許久未侍奉您，就讓嬪妾給您開個蟹吧～”

【對對對！讓老太后自己吃！反正她單身！哼！】

“好，好，一起吃，快動筷吧～”

這邊正要下筷，只聽門外傳來公公的喊話聲：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六阿哥七阿哥駕到！～～”

方如眉頓時心驚，草草放下筷子迎向門外。

“妹妹回來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這是皇后娘娘的聲音。

而後是一陣侷促的腳步聲。

頭戴鳳冠的華貴女子身後，一大倆小三個皇子齊齊走了進來。

“禮兒…義兒！”

方如眉再也顧不上體面，踉蹌著擁了上去，將自己的雙胞胎兒子緊緊抱住。

一年不得見親骨肉，對人母來說，沒有比這更痛苦的事情了。

可誰知道見禮見義兩個小子卻出奇的淡定，輕輕掙開方如眉的懷抱後，不鹹不淡的行禮問候道：

“芳嬪娘娘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