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我可以因為李耀軍的關係,得以在號子裡安然的待下去。

但卻事與願違,因為剛到了第二天出早操的時間,我就嗅到了危險的氣味,用李耀軍的話說。

三個監區同時放風,幾年都不會有一次,現在有了這麼一次,自然要有許多許多的事情發生。

比如,有人早就已經盯上了我。

這天,我和李耀軍,當然還有看我不順眼的符龍飛幾個人,正蹲在鐵絲網的角落休息,看著到處走來走去的人,我覺得很無聊,於是就曬著太陽準備睡一會。

“軍哥,老大讓你過去一趟。”

賴眼兒跑了過來。

“咋了呀?”李耀軍本來也昏昏欲睡的,被他這麼一喊,有些不耐煩。

“我呢?”符龍飛問。

“老大就讓軍哥一個人去。”

“行吧行吧。”李耀軍站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土。

“對了,龍飛哥,駱更高找你。”

賴眼兒突然想了起來。

“這貨找我幹嘛,老子不願意搭理他,你去說,老子肚子不舒服,去不了。”

符龍飛站都沒有站起來。

“哪裡不舒服?需要不需要我給你治治。”

哪知他的話剛出口,駱更高就已經走了過來,而且還把那些話全都聽了過去。

我們四個人立馬站成了一排,誰也不敢多說話,放風時間的警備是最嚴格的,這會誰要是鬧事,免不了受苦,監獄和拘留所最大的不同就是,在這裡,他們的絕對統治力,是昭然若揭的。

“怎麼,需要我親自來請你?”駱更高瞪著符龍飛,符龍飛平時再怎麼囂張,卻不敢和管教或是獄警直接硬碰硬,我發現這一點上面,他和別人不同,就比如李耀軍,他卻能偶爾和那些獄警來上幾句。

最終,符龍飛跟著駱更高乖乖離開,賴眼兒則帶著李耀軍去見歐星,留下我自已坐回遠處繼續醞釀睡意,該說不說的,自從我和李耀軍說開了以後,就這麼跟著他和符龍飛,確實沒人敢輕易招惹,畢竟,誰也不想觸黴頭不是。

“7259,過來一下。”

我眼睛剛閉上沒有幾秒鐘,就被獄警給喊了起來。

睜眼一看,居然正是晚上帶我和李耀軍去醫務室的那個。

“去幫廚。”

“嗯?”我有點發愣,因為幫廚這件事情,並非是這麼隨意安排的,像是平時,去做工,或者什麼別的事情,都是有固定的位置和人員,最多就是額外增加一些。

但是幫廚這件事,確實是個美差,能偷嘴出不說,還很輕鬆,這可比那些帶去做苦力事情的強太多,哪怕是洗衣房之類的事情,都不如幫廚。

我跟著他走,路過其他地方的時候,我總覺得很多人在看我,他們的眼神非常的奇怪,那種奇怪的眼神,一直維持到,我被帶到了監獄的門口。

看著那道厚重的鐵門,我內心裡是激動的,是期待的,我想,難不成是外面的人想到了辦法,想讓我就這樣離開?

可是,這也太突然了,太隨意了,我竟然有一些不敢相信。

門開了,一輛貨車緩緩的開了進來。

我看著車進來,內心已經有了馬上離開的念頭。

“愣著幹什麼,準備被撞啊!”

在我幻想著的時候,被人用力的推到了一邊。

媽的!

想錯了,這就是普通的貨車,來送東西的,而之所以讓我來,就是做苦力的,確實是幫廚,可卻是幫忙給廚房卸貨。

到了廚房的倉庫位置,那獄警和司機在旁邊說話抽菸,我一個人苦哈哈的開始卸東西,心裡已經把他十八輩祖宗都給問候了一遍。

這麼多東西,就讓我一個人整,如果說不是故意的,打死老子都不信。

等我把卸完東西,放風時間早就已經結束了,我擦著汗,到了那獄警的跟前。

“行了,你走吧。”

他和獄警說了一聲,那獄警就去開條子離開了。

“累嗎?”

獄警問我。

“累。”我渾身早就已經溼透了,不累才怪。

“抽一支?”他遞給我一支菸。

“謝謝。”

他給我點著煙,我微微彎腰抽著。

“7259,聽說你在外面很厲害呀?黑社會大哥?”

他問。

“領導,我算什麼大哥呀,您說笑了。”

“行了,我知道你的底細,方文正,久仰大名呀。”

我站直了身子,換了個眼神,冷靜的看著他。

“我叫鄭永長,以後,有事兒可以找我,別以為你在外面多麼牛逼,到了這裡依然可以,你也是二進宮,很多規矩應該明白的。”

鄭永長自已也點了一支菸。

“誰要動我?”

我問。

“哦?”他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我能看的出來,你讓我來,就是為了讓我和那些人分開,而且,這麼多東西,除非你是想報復我,不然,不可能只讓我自已來做。”

“行了,時間差不多了,你去後廚幫忙,記住了,還是安分一些的好,我不管你是誰,如果你敢鬧事兒,我肯定收拾你。”

“嗯。”

這貨真是變臉比變天還快,不過我竟然對他多了幾分好感,覺得他應該不是什麼壞人,當然,如果他是偽裝的,那我無話可說,說著難聽的話,卻讓人覺得舒服。

他把我送到了後廚,和人交代了幾句,就直接離開了。

此時後廚已經有很多人在忙忙碌碌的,距離晚飯時間雖然還來得及,可畢竟那麼多口子吃飯,總是不能出岔子的。

“喂,你,看什麼呢,就你,過來,把這些土豆的皮削了。”

在我打量著那些人的時候,有個胖一些的,穿著白色廚師衣服的人招手朝我喊。

我走過去,他直接丟了個工具給我,然後指著滿滿兩大盆的土豆,交代我全部搞定。

“誒,新來的,犯什麼事兒的呀。”

在我削皮的時候,有三個人站在了我的對面。

我抬頭看,為首的是一個極其強壯的傢伙,平頭,頭髮看著很硬,襯著他的國字臉更加的方正。

方口闊鼻,一雙眼睛很大,說話的時候瞪著眼睛,大有張飛或是李逵的樣子,只是他面板是一種小麥子,看起來很陽剛。

他將胳膊抱在胸前,跟在他身後的兩個人都用一種看好戲的眼神盯著我。

“艹,跟你說話呢!”

這人一腳將裝著削好皮土豆的那個盆給踢倒了,土豆一個個在地上滾動。

我慢慢的站了起來,開始蹲在地上撿著那些土豆。

“你他媽是聾子嗎!”

我只覺得肩膀一疼,他的手已經抓在了我的左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