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鉦只覺頭皮發麻,這怪物該不是在看從哪裡下口吧?
傲因似是找好了位置,對著他後腦位置舔了一下,傅鉦感到後腦勺涼颼颼的,還黏糊糊,像是一群冰凍過的螞蟻從後腦位置往四周爬,他身上泛起一陣雞皮疙瘩,正想怎麼脫身呢,誰知天花板上頓時傳來一陣轟隆聲,隨即,一道紫色的身影從頭頂跳下來。
伴隨著一陣陣低沉緩慢的咒語,空中紛紛揚揚飄下漫天的黃色符紙,四周牆壁此時亮了起來,上面竟是密密麻麻的寫著一些看不懂的圖文。
傅鉦此時也不知哪來的力氣,雙手抱住傲因的手臂,身子往後一躍,一個後空翻就逃離開。
傲因上前想抓他,那紫色的身影突然閃到他身前,手裡的長劍一下就刺到傲因的身上。
那人竟是把他當食物送過來的餘恆遠!
傅鉦這就搞不懂他了。
傲因止步,低頭看了看胸口的位置,突然發出一陣咆哮,舌頭甩過來,抽在餘恆遠身上,餘恆遠被抽得踉蹌,手裡的劍也掉在地上,看傅鉦離的不遠,一把將人抓過來朝著傲因扔過去。
傅鉦......日了狗了。
傅鉦矮身滑開,撿起餘恆遠的劍側身回頭一劈,正劈在直面而來的舌頭上。
餘恆遠的東西都是古董,這把劍也是法器,傅鉦因有含章的底子在,使用長劍更是得心應手,沒幾個回合,便削去傲因一截舌頭。
這也更激怒了它,傲因爆發出超強的力量,追著傅鉦打,傅鉦躲得狼狽,看著餘恆遠又不知在鼓搗什麼,喊道:“你個狗東西到底在幹嘛?”
餘恆遠看了他一眼,露出似笑非笑的眼神,扔給他一沓符紙,“拍它身上。”
傅鉦接過,聞到一股血腥味,這時候也來不及想什麼,拿著符紙就往傲因身上貼。
傲因見貼了這東西自己也沒異常,便也沒在意,傅鉦體質與常人不同,怎麼說也曾被龍魂護過,渾身散發著食物的香味,他的腦漿一定很美味。
“這貼的是什麼?怎麼一點用處也沒有?”傅鉦喊道。
餘恆遠手裡忙個不停,抽空看了他一眼,招呼道:“要一點你左手中指的血。”還揚了揚手裡的符紙。
傅鉦沒多想,把中指劃開一個口子,跑過去二話不說拍在那張符紙上。
餘恆遠把符紙一分為二,燒了半張扔在水裡,另半張握在手中,等傲因跑過來的時候趁勢貼在它後背上。
那扔了半張的符紙的水餘恆遠看著傅鉦的方位,又立即潑了過去。
傅鉦剛才沒反應過來已經被潑了一次,這次哪能還讓他潑?剛要躲開,餘恆遠就懶洋洋的說道:“可別躲,要不然你老婆就麻煩了。”
打蛇打三寸,一句話就拿捏了傅鉦命脈,只能生生又被潑一次。
“王八蛋!”
餘恆遠笑了下,隨即語氣一變,又不知從哪掏出一串鈴鐺,叮叮噹噹搖晃起來,“體內金光,身後光明,化形而隱,談道而退,開其命門,養育群生,慰其魂魄,進——”
話音剛落,便見四周牆壁和地面上泛起金色的符文,符文飛到傲因身邊像是變成看不見的繩索纏繞在它身上,傲因發出怒吼,行動受限。
與此同時,傅鉦頓感身體像是失重一樣,體內空蕩蕩的,這種感覺無法言語,宛如身處一個狹窄的空間,突然被大力推了一下,把他推到角落裡,那力量沒停,依舊把他緊緊逼在一邊。
沒一會,只見傲因變成一道光,快速飛進他身體裡。
傅鉦......嗯嗯嗯?
還沒等說話,又覺身體裡傳來冷熱交替的感覺。
冷的時候像是冬天光著身子躺在雪地裡,是那種徹骨的寒冰之感,骨頭都凍疼了,又突然熱起來,像是被油濺上,也是從骨子裡灼燒開來。
他的身體像是變成一個容器,明顯感覺又有一股力量在撕扯,想把他從角落擠出去。
他咬著牙抵抗那股力量,整個人像是處在真空裡面,身體一會腫脹,一會幹癟。
不用說,都知道餘恆遠又做了什麼,他肯定是把傲因封在他體內了。
傅鉦瞪著餘恆遠,他不知道他的模樣已經變了,眼睛一隻變得猩紅,一隻變得深如墨汁,臉頰上的肌肉也滾動著,一側的嘴角想裂開,另一側又拼命壓下,好不怪異。
一開口說話,便吐出濃濃的霧氣,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滾動的聲音,他就像控制不住說話神經似的,大著舌頭咬牙切齒的吐出幾個字:“然後呢?腫麼辦?”說完,下意識吸了吸口水。
餘恆遠把身上紫色的道袍脫下,兜頭罩在他頭上:“去找玉兒。”說著便往前走,走了幾步,見傅鉦沒動,催促道:“趕緊走啊,趁你還有意識,不然傲因就把你身子佔了,我也堅持不了多久。”
傅鉦口齒不清的問:“她會不會有危險?”
餘恆遠愣了下,才說:“不會,趕緊吧,再晚就不好說了。”
傅鉦也知事態緊急,急忙跟上。
餘恆遠開著車,傅鉦坐在副駕駛,一路上承受著冰火兩重天和擠壓的痛感,愣是一聲沒吱。
疼倒是不怕,但是他這不停往下流口水還有想伸舌頭的醜態誰能告訴他要怎麼辦?
餘恆遠瞅了一眼,見副駕駛的坐墊和腳墊都溼了,那黏糊糊的口水味特難聞,他問:“你就不能忍一忍嗎?”
傅鉦恨不得打死他,以為他不想嗎?這身體裡的水一個勁兒往外噴,嘴巴也脹得很,舌頭老想往外跑,他也很難受的啊。
“怪點怪點。”他覺得他已經快到極限了,他不敢想,如果傲因戰勝了他,那他會變成什麼怪物?
喔,他說的是快點快點,餘恆遠又使勁踩了腳油門,上千萬的柯尼塞格在深夜的馬路上發出一陣轟鳴,尾燈像流星一樣劃過城市的街道。
葉凝玉正準備要用到的法器,餘恆遠說已經安排好了,今晚來帶她過去,誰知突然聽到劇烈的拍門聲。
絲絲在院裡玩貪吃蛇,被拍門聲嚇一跳,又把自己撞死了。
她罵罵咧咧的開門,一開門便看到門外狼狽的兩人。
傅鉦扯了個微笑剛想打招呼,誰知一開口口水就稀里嘩啦流下來.......
絲絲眼見不對,忘了罵人,急忙將人迎進來。
“葉兒姐,不好啦!葉兒姐,不好啦!”
幾人進到後院的時候,葉凝玉已經站在棺材房的門口,她已經感到了傲因的氣息,那麼強烈那麼濃郁,想忽略都難,關鍵是,這氣息竟是和傅鉦的氣息攪和在一起。
一看到傅鉦的狀態,哪還有不明白的。她瞬間只覺怒氣直衝腦門,沒了往日的冷靜,看著餘恆遠就罵:“餘恆遠,你瘋了嗎?為什麼把傲因封在他體內?”
餘恆遠聳聳肩,無所謂的說:“我問過了,他是願意的,是吧,小鉦?”
傅鉦心裡種了一片呼倫貝爾草原,他看著餘恆遠用眼神問他:你問過了嗎?問過了嗎?問過了嗎?
餘恆遠同樣用眼神回他:哦,我不是在問了嗎?不願意?
傅鉦吸口氣,不敢說話,怕口水和舌頭掉出來,只得朝葉凝玉點頭,又想起他看不見,便張口說:“嗯意。”
稀里嘩啦——
還好阿玉看不見,要不然丟死人了。
咦,不對啊,她剛才可是很明顯的朝著餘恆遠方向說話的,進來時兩人都沒說話,她怎麼知道餘恆遠在哪裡?
他急忙朝葉凝玉眼睛看去,誰知葉凝玉轉身進了棺材房,“還不進來!”
幾人急忙跟上。
葉凝玉筆直的朝前走去,沒用盲杖,完美的避開每一個障礙物,這狀態哪裡是眼盲之人啊。
傅鉦和餘恆遠對視一眼,兩人之前顯然都不知道這事,但現在也不是問這個的時候。
進屋後傅鉦更覺得身體裡兩股力量衝撞得厲害,一會冷一會熱,冷的時候牙齒髮出嗒嗒嗒的聲響,身子止不住地顫慄,熱的時候身體的汗像水一樣往下淌,又瞬間揮發成水蒸氣,整個人像是被煮一樣,冒出熱騰騰的霧氣。
他覺得他快要爆炸了。
進屋後,葉凝玉讓傅鉦把上衣脫掉。
傅鉦二話不說開始脫衣服,葉凝玉拿起一個瓷瓶,轉頭一看,便看到一具結實緊緻的身體,寬肩窄腰,還有硬邦邦的腹肌,她動作一頓,腦海中閃過一些久遠的記憶。
葉凝玉頓覺面色一熱,微微錯開目光。
傅鉦把她的神情看在眼裡,唇角上揚,只覺身體裡的疼痛都緩了下來,他眉眼帶笑,心裡嘀咕下次是不是可以試試美男計?!
葉凝玉握著毛筆,在他胸膛和後背上繪了一些繁複的圖案,她下手輕柔,毛筆緩緩劃過肌膚,帶來一股癢意,傅鉦忍不住縮了下,葉凝玉瞪他一眼,“別動。”
傅鉦輕笑一聲,老老實實待著。
過了一會,葉凝玉畫完,仰頭看著他,說道:“記住,一定要保持清醒。”
傅鉦看著她亮晶晶的雙眼,裡面似有星光流動,宛若雨後的夜空,清新又瀲灩著溫潤的神采,如石韞玉,似水懷珠,傅鉦忍不住上前一步將人抱進懷裡,他的頭埋在她脖頸旁,鼻尖傳來淡淡的清香,一如往日。
“嗯——嘶”還沒說話,頭頂就被人使勁敲了幾下,咚咚咚的,挺疼。
饒是平日裡葉凝玉脾氣好,現在也忍不住爆了粗口,“傅鉦,你怕不是腦子有病!!!”
傅鉦???
葉凝玉從他懷裡掙出來,毛筆指著他,一臉忿忿不平,張張嘴,實在不知道該罵什麼?這剛畫好的符文喲!
餘恆遠冷笑一聲,指著他胸口擦花的符文說:“算了,讓他毀滅吧。”
傅鉦低頭一看......媽的,大意了。
葉凝玉只得又畫一遍,這一次態度就沒那麼好,毛筆戳在身上倒是不癢了......
畫完後,葉凝玉指著七星棺讓他躺進去。
七星棺陣法雖然破了,但是它本身也是一件聚魂安靈的法器,只是威力大不如前,但定魂的功效還是有的。
傅鉦這回老實了,依言躺進去。
葉凝玉“嘭——”的一聲把棺蓋合上,傅鉦無奈地摸摸鼻子,哦豁,好像把人惹急了。
他躺了一會,突然聞到一陣劇烈的異香,甜膩膩的,初聞還挺好聞的,聞了一會才覺得
齁嗓子,又覺得嗓子火辣辣的灼疼起來。
還是熟悉的配方,返魂香。